蕭兒沉思片刻,怯生生地開口問道:“父親,母親什么時候能回來呢?每次她回來都會帶很多東西,下次我也想要一個像父親那樣的戒指,可以裝好多東西。”
“蕭兒呀,貴重的物品不是你目前應該索要的,小心以后壞人會因此傷害或者將你賣掉,誰叫我苗殤的女兒這么美呢!”苗殤半閉著眼睛,輕撫著蕭兒的頭,繼續說道,“不過你說得對,你母親應該就在這幾天回來。你想她了嗎?”
蕭兒聽后,不自覺地撅了撅嘴,心中詫異又暗自嘀咕,正想說些什么,卻被苗殤打斷了。“蕭兒,幫我洗洗背好嗎?”他話音剛落,便用意念取出一把柔順的刷子和一條毛巾,遞給了還沒反應過來的蕭兒,然后便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啊,什么!叫一個堂堂的神給一個凡人刷背?這家伙是瘋了吧。”一陣不情愿后,還是照做了。
她確實有些對苗殤感到猶豫不決,擔心發生之前那樣的事。
蕭兒明白自己無法對苗殤有任何的傷害,那只不過是氣怒之下的狠話罷了,現在冷靜下來后不免有些后怕,難道自己還要再死一次不成?而這次是徹底地死去,因此,只能順從他的意愿。
而且這也是自己以往主動提出的。那時的自己樂在其中,覺得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自己會順著苗殤的背脊爬上去,仿佛在攀登山峰,還嘗試各種花樣玩耍。有幾次,由于毛巾太大,自己便裹著它爬到苗殤的后頸,而他也配合著,然后轉身滑回原來的木舟上,并發出空靈般悅耳的暢快笑著,回蕩在四周。
在那一刻,時間似乎凝固,兩人和水波的漣漪交織在一起,創造出一幕難忘的記憶。蕭兒的笑聲與苗殤的笑聲相映成趣,仿佛是這山間自然的和聲,令人心曠神怡。
想到這些,蕭兒不禁感到尷尬和羞愧的同時產生絲絲的羨慕。
由衷地想著:“這便是作為女兒的歡樂嗎?我……真的可以嗎?你真的很快樂……”自己后面這句話仿佛是對著未覺醒記憶的蕭兒說的。
“父親,那我這身剛換好的衣裙呢?”蕭兒忽然想到說。
“哎呀,沒事的,蕭兒你忘了?從小你溲時不都是我換洗的嘛……”
錯愕后,這回把蕭兒真的有點兒不知所措了,由心地慌張害臊,很自然地敲打著苗殤那結實寬厚的背上,用唇語說了句:粗鄙。
而苗殤此時的嘴角微微上揚著。
兩人此時著變化:
一個作為父親見到女兒的變化感到驚奇又欣喜。
一個內心彷徨,游蕩的心靈正一點一點如塵埃般的小事所觸動,然后小心翼翼地觸碰,然后接受。
當苗殤背對著蕭兒時便看見一道道交錯的傷疤,比前面略好點,但也同樣令人發麻。
“沒想到這家伙背后也有這么多傷疤,真好奇他做了什么讓人記恨的事……”蕭兒想道。微微嘆了口氣后便擦拭起來,看著看著蕭兒心底便有種莫名的不悅,自己都不知曉為何。這種情況下,即使自己像以前那樣在苗殤的背上玩耍,也沒有了心情了。
蕭兒實在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語氣中帶有幾分猶豫與少許的緊張,“父親,你…你身上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傷啊?”苗殤聽后只是一笑說道,“怎么,蕭兒你今天突然問這個了呀?嗯…這樣吧,等你長大了再告訴你,好嗎?”
蕭兒只好回應著,“好吧,不過,父親說好了,可別失言了。”
令蕭兒無論如何也不曾料到,自己的這句,完全是按照以往的蕭兒在苗殤心中的印象下敷衍而說,殊不知這將是此生最為痛徹心扉的執念。
苗殤只用了細微聲音回應著。
而后暗自腹誹道,“哼,肯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躲進這座破山吧。又好像不太對,那母親身上穿的明顯是軍裝,而且又生下了我,一般來說,這也不像是躲避什么的樣子…”
不久后,這對父女倆便帶著阿珀回家了,等人影消失在灌木叢或遠處,這里又很快就成了獸兒們的聚集地,一個個地相互貌似在溝通或低吼著。
次日清晨,苗殤洗漱好返回里屋,準備幫蕭兒穿衣,卻發現蕭兒已經自行穿好了最后一只鞋子。
這些都已經成為苗殤的一種習慣了,即使現在和將來蕭兒已不再需要。
這一幕讓他稍感意外也感到少許的失落,拋開雜念,并投以贊許的眼神。然而,蕭兒卻回以一種仿佛在看癡子般的表情,隨后便走出了房門。苗殤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他思索著蕭兒的舉止,是出于獨立還是在鬧脾氣呢?
蕭兒走出里屋,來到院落里清晨的空氣清新而濕潤,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蕭兒站在院中,仰望著天空,似乎在想著什么。
苗殤沒有打擾她,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隨后,苗殤端來兩碗米粥,放置在石桌旁邊。上面點綴著后山新采摘的蔬菜,散發出泥土的芬芳和蔬菜本身的清新香氣,與米香一同喚醒清晨的味覺和空腹感。
注意到蕭兒仍舊站在那里,便招呼了一聲。兩人便在晨光的沐浴下,共同享受著這份寧靜與和諧。苗殤輕聲詢問蕭兒是否喜歡這樣的早晨,蕭兒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之后便稍作慌張地將剩下來的那些米粥,通通喝掉了。
其實蕭兒方才在想,自己已是重生的第二個清晨了。相較于前世的她來說,每日清晨首要面對的便是屬下長達兩個時辰的匯報,再一一布置策略或方針,然后聽取各位長老語重心長的教導,與各方面不能小覷的勢力們小心博弈,真是如履薄冰。還有本勢力內有潛力或已是中流砥柱的弟子遇害或者叛逃等。更別提留給自己修煉時間了。能有此刻如此愜意時光,真怕像是一場夢幻泡影,一觸即破。
目光投向遠處的山巒。仿佛自然也在兩人之間。
不一會兒,溫暖的陽光透過樹梢,斑駁地灑在他們的身上,帶來了新的一天的溫度。兩人靜靜地坐在石桌旁,提醒兩人新的一天開始了。
昨晚來家時,苗殤便說過今日帶自己下山要送點物品到義弟那兒,自己知曉若不是這樣,這家伙才不會帶自己呢。雖然這個問題以往也問過,苗殤只是笑笑說,以后長大了便知曉了。但還是略有調侃的意味地問了一句:
“父親,是要見義弟他母親吧……”
其實蕭兒經過昨晚泡澡時那一鬧,似乎心境也想開了些,至少這家伙目前是對自己沒有歹意的,那自己何必一直裝著個懵懂無知的小毛孩,多么憋屈呢。再說以往的自己也挺精明的,只要不太離譜便行吧。何況聽這家伙的語氣來看,苗殤應該能夠接受自己的……吧。
“對了,蕭兒你想讀書嗎?”苗殤一愣之后也是笑笑,反問道。
過了一會后,苗殤見蕭兒沒有反應,似乎不想。“那便隨你吧。”苗殤輕松地說道。之后便歇息去了。
苗殤背著一筐果食和熟菜及肉食,在關著院落門閂后,便聽見阿珀在門那邊委屈和傷心的呻吟聲。
準備抱起蕭兒,她卻露著倔強的神情要自己走,只允許苗殤牽著自己的小手,連這還是苗殤認真的語氣說才讓小家伙勉強答應的呢。但還沒走二刻還是鬧心地被抱起來,這會兒蕭兒嘟了嘟嘴,也沒說什么。因為山路對于一個幼童來說太不友好了。
苗殤察覺到她的不情愿,無奈地說道:“蕭兒,等你長大后,便能遠行萬里,到那時,我或許還需要你的攙扶呢。”
苗殤邊說邊笑著用額頭輕觸蕭兒的額頭,輕輕搖晃。
這一瞬間,蕭兒昨晚在床上深思的種種念頭如同被利箭穿透般消散了。只因苗殤此刻的目光中盡是自己,似乎已容不下第二人了。這清澈、柔情、寵溺,以及一種名為父愛的真摯情感涌現出。盡管蕭兒前世未曾理解愛的含義,但此刻她立刻了悟到這便是愛!
因此,蕭兒不敢直視那雙眼睛,生怕不知用什么神情或思緒來回應,真想立即消失來逃避這種突如其來又劇烈無比的羞意與慌亂,只由得苗殤抱著,這一刻時間凝固,任憑心跳跳動著,兩眼微閉,臉龐發紅,發燙。
這一切來的快,本人反應速度更快。在苗殤有所察覺之際,蕭兒迫不得已和慌亂的情況下使用前世記憶中初級心決,“靜心決”,才平息。使得苗殤還以為是錯覺呢。
過了好半天,蕭兒復雜又果決的聲音在心中暗道:“但愿這雙眼睛能夠抵御自私、貪婪和丑陋的考驗。否則,我……我會……毀了它!”
由于曾經未曾擁有卻深感渴望,且不自知。宛如一顆水晶般的心,雖然晶瑩剔透,璀璨奪目,但它終究不是一顆充滿多種情感、真正能夠跳動、有血有肉的心。因此,一旦有機會獲得它,將會憑借自己全部所能義無反顧地追求!然而,只要有一絲失望,蕭兒……不,應該是云青熙,將會親手將其摧毀。
有可能是情感的影響讓這位重生的女神一時忽略了苗殤最后那句中轉瞬即逝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