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同樣的悲劇不能再次上演,我支開嚴嬤嬤,走到院外說道:「夏東,讓弟兄們準備出城吧,我今晚出宮,在城外官道集合。」
院子外的樹葉發出「嗖!」的一聲,夏東跪在了我跟前,太子出征后,他的暗衛首領夏東便貼身跟著我。
「郡主,太子殿下令讓我等保護好您,尤其交代,不能讓您往北狄。」
我解下腰間的令牌,示于夏東,不容反抗地下令:「傳令出城,前往北狄,尋回太子。」
「屬下領命。」
當夜我打暈了禁軍,悄悄出了宮。先回了趟母親的小院,找了套兄長的舊衣服換上。夜已深,我到母親的臥室門口,此去不知結果如何,對母親我實在開不了口,告訴她您的女兒又要去冒險了。我在門口磕了三個頭,毅然決然地走了。
城外官道上的風雨亭有幾個身影,走近才看清是師父和溫丞相等在那里。我步入亭中,師父看到我怔住了,許久才開口:「你穿這身和你兄長可真像啊。」聲音似有些濕潤。
「師父,溫丞相,你們怎會在此。師父您不要攔我,9年前父兄征戰沙場我什么也做不了,最終在家中等來的只有噩耗。徒兒刻苦習武這么些年,就是不想再一次無能為力。徒兒身上流的是沈家血,不懼戰場生死。」
「宴清你長大了,不愧是鎮國公府的血脈,小小年紀如此忠勇有魄力。」溫丞相贊嘆道。
「你以為宮中禁軍是那么好對付的,沒有你幾個師兄掩護,你怕是宮門也出不了。」
「師父,您同意我去北狄。」
「“大敗北狄,如太子薨,大皇子元祺應可擔太子之責。”這是皇上密詔大皇子時說的原話。」
「太子真正參與朝政的時間不長,但他的能力、大無畏的精神,為百姓、為國家所做的一切我們都看在眼里。同樣大皇子、二皇子罔顧朝局、結黨營私我們也看在眼里。看看如今的朝廷,人人都在揣測圣心、權術橫行,做實事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姜朝雖國力雄厚,但也經不起一代又一代的消耗。姜朝需要元朗殿下。」溫丞相說得有些痛心疾首。
我聽完他的話無比震驚,虎毒尚不食子,太子哥哥如果知道他一直敬愛的父皇已經舍棄他、甚至以太子之位為籌碼,暗示他的親兄弟殺了他,心里會有多傷心。再想想他對父兄的所作所為,脫口而出:「這樣的人居然時我們的皇上,他怎配為君為父。」
「晏清,慎言!」師父厲聲喝止。
「近日來宮中來了一位方士,給皇上進獻了不少丹藥,皇上吞食丹藥越來越頻繁,你要盡快把太子帶回來。你舊傷未愈,我著實不放心,應該與你同去,但也怕太子不在宮中,橫生變故,就讓你大師兄與你同去吧。」
「師父,你放心,我的傷已經好多了,太子殿下的一眾暗衛也都與我同去。」
師父從身后取出一把劍:「這把劍和你兄長那把是同一塊隕鐵所煉,一直沒給你是一直不想你冒險。如今你已有自己的決斷,此劍贈與你,希望能助你披荊斬棘。」
我跪下在師父接過劍,與大師兄翻身上馬,出了城,不遠處官道上已經候了四五名暗衛,一行十余人過于顯眼,夏東便安排了一批人先走。我伸手一揮,他們便跟了上來,一行人疾馳而去。
過了秦嶺,越往北天氣越寒冷,路上也結了厚厚的冰,風霜撲面。一路疾馳,胸口隱隱作痛,我忍著不敢有所表現,大師兄要是知道了定會讓我停下歇息,不讓我再繼續走。
我們抄的近路,缺點是路不好走,很多都是貼著懸崖峭壁,有一些路馬見了都腿軟不敢跑,我們只能下來,把馬兒的眼睛蒙住,貼著崖壁,牽著馬走過去。一刻也不敢停歇,終于在第五天的晚上到了定川。
太子先鋒夏北接應,他是夏東的胞弟。太子失蹤算起來已有十多天,大皇子、二皇子、北狄人都在暗中搜找太子,整個定川就差被翻過來了,就是不見蹤跡。
「大家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起來商議。」一路奔馳而來,大家五六天幾乎沒怎么休息,臉上都是疲憊之色,加上夏北說的情況并不好,個個都喪著臉。
待人都退下了,我和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胸口痛,再想到太子的處境,如烈火油烹,夜越深、周邊越安靜,整個人越焦灼。我干脆起來了,打開窗,寒氣涌進來,才感到清醒了些。我一刻也呆不住了,在房間里來回的走,非得要做點什么才好,不然根本壓不住焦灼的心。
去巨夫山,這個想法不知怎的就冒了出來,而卻越來越強烈,雪雖然停了,深夜上山還是很危險,但就是有一股力量鼓動著我。我出門了,沒想到大師兄就在門口,他住在我隔壁,身為禁軍時刻都保持著機警,我開窗他就知道我起來了,于是便在門口等著。
「大師兄……」我以為他會攔著我,正想要如何說服他。
「走吧,我陪你去。」大師兄溫和地說,是啊,師兄妹多年,他怎會不了解我。
我和大師兄直奔巨夫山,這些天有些回暖,山上正化雪,風一吹樹上的水滴就跟下雨似的,滴滴答答,山路又陡又濕滑,馬蹄總是打滑,我跟大師兄栓了馬,舉著火把徒步進山,直接去了十多天前大軍埋伏敵軍的北面。
我知道此行可能一無所獲,但就是一刻也不愿停下,或許只有身體的刻苦、勞累能稍稍安撫此事的我。好不容易到了北面,除了天塹關,敵軍要從背面偷襲定川只能翻過巨夫山北坡,積雪覆蓋了一切,一點戰斗的痕跡都找不到。
諾大的一座山,白茫茫一片,鳥獸俱寂人顯得無比渺小。我在坡頂站了許久,太子哥哥究竟在哪里,我要去哪里找,感到深深的絕望和無力感,一股熱流從胸口涌起,「噗……」,鮮血從我嘴里噴出,一個踉蹌從坡上滑了下去,事情發生得太快,大師兄想抓住我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道滾了多久才停下來,幸好有積雪,感覺并不是很疼,趴在雪地上,人已經昏沉,耳邊好像傳來了水流聲,可是巨夫山并沒有溪流,我以為是幻聽,掙扎地晃了晃腦袋,再把耳朵貼到雪地上,還是聽見水流聲,水量應該不大,如果不是四周安靜,又貼著地面,根本就聽不見。
大師兄很快找到我,見我趴在地上焦急地要把我扶起來:「師妹,你還好嗎?」
「師兄我沒事。」我示意大師兄趴下來聽。
「有水聲。」
「整個定川都找不到太子,他會不會是掉進了地下河道?師兄我們快找找河道的入口在哪里?」我似是看到了一絲希望,滿眼欣喜地看著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