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子殿下失蹤，大皇子還沒到，軍心已經渙散，永康、永樂兩軍未必聽我號令。」

我拿出太子令交到甘將軍手中「甘將軍可先讓永康、永樂兩軍派先鋒到這幾處探查，激起他們對北狄的仇恨、斷了他們的后退之心。再以太子令號令全軍，便說太子已有預料、早有決斷。」

「我這就去。」甘將軍說完便想往賬外走，酒勁還沒過，一頭撞到了柱子上，回頭看著我不好意思似地笑著。

「甘將軍還是速去吧，再晚真的來不及了。」

這一去，甘將軍到傍晚才回來

「丫頭，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我們派人去探查，你說的那幾個點都有埋伏，我再一挑撥，永康、永樂軍現在對北狄人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又見太子令，現在上下一心，不勝不休、不死不休。」甘將軍得意地說。

「探查可有驚動敵軍。」

「沒有，只是探查。」

「那明日可讓永康、永樂軍繼續拔營，假裝撤退，實則備戰。北狄必定分兵埋伏，我軍再全力攻其主營。」

「你說的和我們商議的結果居然一樣，你一個小丫頭竟然頂我們七八個將領。丫頭，要不你做我干女兒吧，反正你爹也死了。」不是在談軍事嗎？甘將軍突然冒出這一句。

「甘將軍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來。」

「或者你嫁到我們甘家來，我那幾個兒子任你挑選，你選誰我就把爵位給誰，以此短劍為據，決不食言。」說罷從腰間撤下一柄精致的短劍遞給我。

嫁給二師兄或者三師兄？我腦子里只有他們挨揍的畫面，那畫面簡直不忍直視。但我看那短劍確實精巧，練武之人無不喜愛奇兵利刃，便接了過來把玩。

「甘將軍，我勸你慎言，太子殿下非要剮了你不可。」我走出來營帳，聽見夏北冷冷地說。

第二天夜里，全軍整備出擊，夏北和甘將軍讓我在后方接應，實則是不想讓我冒險，我的身體我也知道，去了也是拖累。我留在營中，焦急等候，要是我身體無恙，此時必定也在戰場上，破虜殺敵，豈不快哉。想到這不由撫上胸口的傷疤，這輩子估計都不可能了，不由輕笑兩聲，拿起一旁甘將軍的美酒喝了起來。

直到天微微亮才聽見外面傳來馬蹄聲，不多一會便聽見將軍們粗放、豪邁的聲音。

「這一杖打得痛快啊，那北狄軍看到我們驚慌失措、丟兵卸甲而逃的樣子真是窩囊，甘將軍，秦某今日對你刮目相看啊。」

「是啊，是啊，甘將軍是我們永樂軍、永康軍的恩人啊。」

「好多年沒有這么高興了，北狄主力已被我等摧毀，十年之內他們都不足為懼。今日這一仗值得你我大醉三天，走走走……與將士們一起慶功，喝酒、吃肉。」

我們勝了，北狄幾乎全軍覆滅。戰爭已經結束，還是不見大皇子，我猜他根本就沒有遠離皇都，太子失蹤，他若到北狄，皇都之中僅留二皇子，一旦皇上出事，二皇子必捷足先登，到那時他鞭長莫及。看來皇上的身體遠比我們知道的要糟糕，太子要盡快回去才行。

戰事結束，我和夏北還是接著佯裝搜救太子，直到探查到大皇子、二皇子的人馬撤出北川，太子失蹤至今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在他們看來生還的機會微乎其微。他們的人走后，我們留了一些人在北川，便馬不停蹄地趕往醫仙谷。

到我們離開蕭鶴都再沒有出現，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走在路上總會不自覺地回頭看。

醫仙谷地處西北大山之中，佟家世代習醫，門中子弟只好鉆研醫學藥術，出山也只對治病救人、見識各類病癥感興趣，并不擅經營，醫仙谷的生意幾乎都是謝家在打理。佟謝兩家是世交，據祖母說起，當初為母親擇婿，最合她心意的便是佟家的二小子，也就是如今聞名天下的神醫佟季仁。

一到醫仙谷，還沒見著太子便先被佟神醫抓到了藥房，二話不說先替我把起了脈。定是大師兄說的，要不是他已經先回皇都，我非要給他兩下。

外人都傳佟神醫性情古怪，其實不然，他是我見過的最為灑脫之人，事事隨心而已。他比母親還年長幾歲，看起來卻仍然是翩翩公子摸樣，面若桃李，嘴角時常掛著不羈的笑，但此時他的表情就如同李大夫一樣嚴肅。

「不聽話的小丫頭，現下可要為你費些神了。」

「謝謝佟叔，改天我好好選兩擔子核桃給你送來。」

「少在這給我嬉皮笑臉的，我也不是為了你。」

「我知道，是為了你的宜楨妹妹……」我母親未出嫁前常跟著祖父到醫仙谷，與佟神醫有著深厚的情誼。

「你這次出來是不是又瞞著你娘，你娘要是知道你的身體又不知道該有多心疼。」

「所以還是不要告訴我娘，你說是吧，佟叔，我肯定撐到我娘后面。」

「閉嘴，休想砸了我的招牌。出去吧，嘰嘰喳喳地煩人。」

「哎，那侄女先告退了，勞您費心了。」我站起來，鞠了一躬，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滾……」

出了藥房就遇見了阿奇爺孫兩，他們已經安頓好，爺爺是侍弄藥草的一把好手就在藥田幫忙培植藥草，阿奇有些醫術功底，現下拜在佟叔的大弟子門下學醫，頗有天賦。

兩人見了我忙跑了過來，滿臉親切，連聲道謝。我看他們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便知道他們已經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很為他們感到開心。阿奇爺爺還激動地要引我去看他新種的杜仲，滿臉莊稼人的自豪。我心里一直惦記著太子，恨不能飛奔過去，奈何重重受阻，我連忙婉拒，又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幾句，便朝太子的住處跑去。

他還沒醒，面色好了許多，躺在那里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佟叔說他頭部受到重創，性命無礙，再有十日應該便可轉醒。

「太子哥哥，我們打了勝仗，大大的勝仗。那甘將軍臨走還拽著我，非要讓我叫他義父，說以后打仗都帶著我。」

「你什么時候醒來呢？我倒是愿意你躺著，眼下仗是打贏了，可你一醒來，回宮要打的那場仗才是真難，皇上…………」溫丞相所言，哪怕太子昏迷，我也不忍心說出口，想要他命的竟會是他的父親。

「算了，太子哥哥，這些年以來，你實在是太累了，便再休息休息。但休息好了就起來吧，姜朝不能沒有你。」我坐在床邊絮絮叨叨，他仍舊靜靜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