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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沉睡千年,憶往昔

“順順腿”

那是1975年的一天,時光仿若凝滯的深潭,而我,睡虎地秦簡,在云夢睡虎地的幽暗中沉眠已久,周身被歷史的厚土嚴嚴實實地包裹,仿若一顆被歲月塵封的琥珀,靜靜隱匿于大地的懷抱,將大秦的往昔定格在一筆一劃間。

起初,只是一絲若有若無的震動悄然襲來,仿若遙遠天際傳來的微弱悶雷,又似是沉睡的巨人翻了個身,輕輕摩挲著我沉睡的“夢境”。這震動宛如一根纖細卻堅韌的絲線,絲絲縷縷地滲進我的“意識”,緩緩撩撥著我千年未醒的沉靜。它起初微弱得近乎難以察覺,恰似微風輕拂蛛絲,僅有最細微的顫動,卻頑固地持續著,一點點鉆進土層深處,直至觸碰到我。彼時,我尚在混沌夢境里悠然飄蕩,滿心疑惑,只當是大地偶爾的“夢囈”,并未過多在意,繼續沉浸在往昔大秦的舊憶之中,街頭的喧鬧、公堂的肅穆、營帳的豪情,走馬燈似的在我“腦海”閃現。

緊接著,這震動愈發強烈,一波接著一波,如同密集的鼓點,催促著一場盛大儀式開場。還伴隨著隱隱約約的嘈雜人聲、鐵鍬鏟動泥土的鈍響。那嘈雜人聲,像是從遙遠集市傳來的喧囂,嗡嗡嚶嚶,由模糊漸至清晰;鐵鍬鏟土聲則沉悶厚重,每一下入土、翻掘,都震得周遭泥土簌簌而落,似有一股外力在急切呼喚,宛如失散多年的老友在茫茫人海里大聲呼喊我的名字,要將我從沉睡里拽出。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隱隱涌起不安,猶如平靜湖面被驟然投進巨石,泛起層層漣漪。沉睡千年,從未經歷這般陣仗,慌亂與懵懂交織,我只能蜷縮在黑暗里,被動等待未知的降臨。

我尚在懵懂混沌間,仿若置身濃霧彌漫的荒野,辨不清方向,摸不著邊際。突然,一道尖銳的破土聲響起,恰似破曉時分的第一聲雞鳴,剎那間劃破了寂靜的長空。緊接著,刺眼的光線裹挾著新鮮的空氣,如洶涌潮水般瞬間灌了進來。那光線亮得仿若千百支熊熊燃燒的火把一同被擲入黑暗,晃得我頭暈目眩。強光似無數根銳利金針,直直刺向我久居黑暗的“眼眸”,酸澀與刺痛瞬間蔓延開來;新鮮空氣則像一群脫韁的野馬,橫沖直撞地闖進我的“身體”,帶著曠野的不羈與蓬勃朝氣,裹挾著絲絲涼意,驅散了沉積千年的腐朽氣息。我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長時間適應黑暗的“眼眸”被強光刺得生疼,好似脆弱的蝴蝶被滾燙的燭火燎到了翅膀。

還來不及反應,溫潤潮濕的泥土氣息、陌生刺鼻的現代氣息一股腦兒地鉆進我的“身體”,令我一陣眩暈,仿佛醉酒之人剎那間被濃烈的酒意沖昏了頭腦。此刻,我的“心”狂跳不已,仿若一只受驚的野兔,在胸腔內亂撞,滿心都是對這陌生環境的恐懼與無措,無數疑問在“心頭”翻涌:這是哪兒?那些嘈雜聲響究竟意味著什么?我還能否守住身上承載的大秦記憶?

待稍稍緩過神,我便察覺到自己正被幾雙輕柔卻略帶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托出。那幾雙手,像是春日里最輕柔的柳梢,拂過湖面般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我;可微微的顫抖,又似秋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泄露了主人難以抑制的激動。

湊近看,那雙手布滿老繭與細小傷口,是長期野外挖掘作業留下的痕跡,卻無損此刻動作的輕柔。那是幾位考古人員,我雖不能視物,卻能敏銳地感受到他們急促的呼吸,恰似拉風箱般呼呼作響,胸脯劇烈起伏,帶動周遭空氣微微震顫;劇烈的心跳,仿若密集的雨點敲打著窗欞,一下又一下,滿是緊張與亢奮,心跳聲在靜謐空氣中清晰可聞。

以及目光中難以抑制的驚喜與震撼,那目光,宛如孩童瞧見夢寐以求的糖果,熠熠生輝,滿是貪婪與癡迷,瞳孔因興奮而微微放大,眼角細紋都藏不住笑意。看到他們這般神情,我緊繃的心弦微微松動,心底涌起一絲莫名的期待,好似在黑暗中獨行許久后,陡然望見一絲曙光,揣測著他們是否就是能讀懂我、讓大秦往昔重見天日的有緣人。

他們小聲地交談著,言語里滿是驚嘆與期待。一位年輕小伙壓低聲線,聲音卻因激動而有些發尖,語速極快,話語像連珠炮般蹦出:“這次發現不得了,瞧瞧這竹簡,數量如此可觀,說不定藏著改寫歷史的關鍵信息!”邊說邊湊近身旁同伴,手指不自覺指向我,指尖因興奮而微微泛紅。另一位沉穩些的中年人附和道:“是啊,從品相看,保存相當完好,說不定秦朝的律法、民生細節全在里頭了!”

他微微瞇眼,拿著小毛刷,極為謹慎地清理我身上泥土,動作輕緩細膩,仿若對待舉世無雙的藝術品,語氣里帶著篤定與期許,仿若經驗老到的獵手,一眼就看穿獵物的價值。我躺在簡陋的木匣子里,木匣子粗糙的內壁摩挲著我的“身軀”,似是歲月最后的摩挲。聽著這些零碎話語,滿心疑惑,卻也隱隱興奮——仿佛預見到自己將開啟一段非凡旅程,肩負起傳遞古老大秦記憶的重任。

彼時的我,就像一位懷揣絕世秘籍卻懵懂不知用法的俠客,懷揣著滿心的未知與憧憬,踏上這未知的征程。我默默在心底給自己打氣,無論前路如何,定要傾盡所能,把大秦的故事原原本本講出來。

我知曉自己身上承載的大秦記憶,是咸陽城街頭熱鬧的叫賣、酒肆里肆意的歡笑;是衙門公堂之上驚堂木拍響時的威嚴、律法宣讀的莊重;是戍邊營帳里新兵懷揣壯志的豪邁、家書里的思鄉哀愁;是學堂中孩童稚嫩誦讀秦篆的朗朗書聲、先生嚴苛卻期許的目光;是秦律嚴苛背后護國安民的良苦用心、民生瑣事里飽含的煙火溫情。

此刻出土,宛如塵封許久的史書被翻開嶄新一頁,那些過往將不再蒙塵,會在新時代的日光下,熠熠生輝,把大秦風華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世人眼前。

考古人員們懷揣著我,腳步匆匆卻又異常穩健,好似懷揣稀世珍寶的護寶使者,神情莊重肅穆。領頭的那位,雙手緊緊把木匣抱在懷中,手臂肌肉緊繃,步伐堅定有力,每一步都似在丈量與文明真相的距離;身后同伴目光警惕,掃視四周,仿若守護圣地的衛士,謹防任何意外。

我能想象到外面的世界定與大秦迥異,可內心毫無懼意,只盼望著能快些被解讀、被熟知,讓那段波瀾壯闊、被歲月掩埋的歷史,重新鮮活于世人心間,再度奏響大秦盛世的回響,續寫華夏文明傳承的壯麗篇章。

Suuyuuu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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