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庚商量個事吧!”陳方遠跑上前對她說道。
“什么事?”
“你不是要去長安嘛,那邊那個小娘子也要去,你帶上她一起唄?!眰}庚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不也要回去,干嘛不自己帶著她。”
“這怎么能一樣,我是男人,她是女子,這會壞了她的名節的。”
“可你現在不也和我在一起走。之前還送文昭去醫館。”
陳方遠搖了搖頭“不不不,不一樣的人是不一樣的相處方式。如果我跟你和文昭說男女授受不親,文昭肯定陰陽怪氣一番,而你就更不用說了,你鐵定會把我拖出門打一頓。”
聽了他這話,倉庚冷哼了聲“我可不敢打我們陳少爺,我們才認識多久?!闭f完扔下他一人走了。
“誒,你怎么就生氣了,我也沒說錯話啊?!标惙竭h在后面說道。
藥房里一群人對著花犯了難,倉庚進來的時候就看著林綏和文昭對著桌子發呆,“怎么了,你們這是?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見她進來,林綏抬起頭問道“聽說你傷口又裂開,沒事吧。”
“小事,謝春陽的藥不錯,過兩天自己就好了。”
“你自己注意一點……”“林大人,你完全不用擔心她,她好得很?!绷纸椷€沒說完,陳方遠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是怎么回事?”他渾身臟兮兮的,看著像是在泥潭里摔了一跤。
倉庚看著他那倒霉樣子也笑了出來,雖然是她動的手。
林綏和謝春陽對視了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也好,這鐵拳落在別人身上總比自己身上好。
陳方遠看了眼倉庚,不敢開口。“辛苦了,進來休息一下吧。”謝春陽遞了瓶藥給他。
“還是你好。怎么樣?聽說你讓林大人去挖了花,這天都黑了,有結果了嗎?”他摸到桌子旁邊坐下。
為了方便他們制藥,這屋子里點了很多油燈。
文昭嘆了口氣“找到了,把這花加酒搗碎再把汁液濾出來就行。不過問題就出再這,加上我和小謝大夫共二十個人,但這花剩余只有十一朵,偏偏一朵花只能對應一個種子。對了剛剛試藥用了一朵現在只有十朵?!蔽恼汛蛄藗€哈欠,她困得要死。
“辦法我剛剛已經想出來了,見你們兩個盯著花發呆就沒說。你剛剛說錯了一個地方是一朵花可以完全腐蝕一個五天或六天的花根,但這里的人多是三到四天的,只要能將整個花根腐蝕成小塊,然后吐出來就好。不過,單有這些花還不夠,要摻點別的東西進去。”謝春陽看了看擺在桌子上的花,從里面抽出一個“我再拿一個去配藥,剩下的文昭你拿去搗碎濾汁,我寫兩張方子,等會你們三個人去找藥童抓藥,盡量多準備一些?!?/p>
聽著他的話,文昭錘了錘頭,認命的去搗藥了,陳方遠出去找縣官要了身衣服換。
他們走后謝春陽陷入了沉思,他跟他們說要摻的東西其實是毒藥,但這東西用多少,有沒有其他的作用,都還是未知,所以他才又寫了兩張方子,要是出了意外,也能及時保命。他對自己也很沒有信心,畢竟這是從暮靈山莊出來后他第一次用這個,這相當于是拿著所有人的命一起賭了,倘若世人知道了只怕是會罵死他,不過失敗了的話他可能已經死了吧,他看了在忙碌的眾人一眼回到了自己制藥的房間。
他這一去去了太久,文昭都抱著搗藥罐靠著墻角睡著了,四更的時候制藥的房間里有什么落地的聲音,但大家都在忙著各自的事,并沒有聽見。
五更的時候,林綏路過看到倒在墻邊睡著的文昭,他上前去拍了拍她“累了就去休息吧,這兩日你辛苦了?!?/p>
文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擺了擺手繼續搗最后的那點,林綏看了看那道房門問道“謝春陽一直沒出來過嗎?”
“好像是?!蔽恼寻阎旱惯M桌子上的罐子蓋上蓋子。
林綏皺了皺眉,抬手打算敲門的時候謝春陽就推開了門,不過他的臉色實在是算不得好看“你這怎么?你又拿你自己試藥了!”
見他生氣,謝春陽也沒理他,推開他,慢慢挪到了外面的桌子邊,灌了一壺水后對文昭說道“你去找熬藥的人要一碗我寫的第一張方子的藥,喝完等半個時辰去把屋里桌子上那碗藥也喝了?!闭f完又招呼林綏道“我沒事,你找人把昨天那個臭臭的藥再熬一份,不用多了就一份就好。然后去把倉庚和陳方遠叫來,你把事情交代完了也過來,別人我不放心。”
林綏看著他,有些生氣的說道“不要拿你的命開玩笑?!闭f罷轉身離開了。
文昭喝完藥出來的時候,林綏已經離開,謝春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臉上的紅點已經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憊與蒼白。
制藥房里一股藥味夾雜著些許血腥味,地上有些許血跡。為了做這個藥,他犧牲不少,文昭端起桌子上的藥一飲而盡。她不相信任何人,但她喜歡賭,任何神秘的刺激的東西,都會吸引她前去。
事實證明她賭的沒錯,謝春陽成功了。文昭最先喝的那碗藥是護胃的,后面那碗才是真正起作用的東西。至于那個臭臭的藥完全是謝春陽怕一些人吐不出來,拿來催吐的。
在藥分發完后,大家都累壞了,尤其是謝春陽,他幾乎是回到房間的第一刻就倒在床上睡著了。其他人忙完,也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休息。這一休息就休息了一天一夜,倉庚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被餓醒的,她推開房門就看見謝春陽坐在廊下看雨。又下雨了,不過比之前的那一次大了許多,大雨會掩蓋很多痕跡,過不了多久人們的記憶也會被雨水沖刷淡去。
“林綏走了,長安里的事離不開他。”謝春陽遞了盤糕點給她,倉庚接過在他旁邊坐下“那些人在被抓的那一刻就全部自殺身亡了,這般做法不像村民,反倒像死士一樣,你師叔向往成仙向往了這么多年,最后卻學起了人間的做法。我猜林間那朵花是余大種的,他害了自己人又怕被發現,所以才會那么氣急敗壞。不過那些花還能拿來干什么呢?林綏走的時候把剩下的種子也給了我,難不成我也要到處去種花嗎?”說著說著他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倉庚嘴里塞著東西,說道“管他什么用,到時候只管砍了他就是。小謝大夫,思慮過多是會短命的?!?/p>
“算了,去把文昭她們叫起來吧,林綏走了我們也不好在這叨擾人家?!?/p>
“你真要帶他們一起去長安嗎?”
“你不是答應了陳方遠。對了,恭喜你,時隔多年又交到了新的朋友,我和林綏終于可以解脫了?!敝x春陽笑了笑,站起來離開了。
“你什么意思,我看你們是忘了我鐵拳的滋味了?!眰}庚跟在他后面氣急敗壞的說道。
“沒忘,沒忘,我去收拾東西你跟著我干什么?快去叫他們起床。”
“你自己去吧!我要去吃飯,你這沒良心的東西?!?/p>
嘴上說著不去,實際上兩個人都去了。文昭早都醒了,躺在床上聽雨,見他們兩來叫她,便一起去找陳方遠。
陳方遠一邊系衣帶一邊控訴著桌邊的幾個人“我說你們,能不能干點正常人做的事,三個人坐在床邊看著我是干什么,想嚇死我嗎?尤其是你文昭,你學壞了?!?/p>
他說個不停,謝春陽都覺得聒噪了“好了,陳少爺,你到底收拾好了沒,好了就趕緊過來。”
“好了,說吧。你們要說什么?”陳方遠洗完臉坐了下來。
倉庚開口說道“其實我也不想說,但是這次的事牽扯到你們了就不得不說兩句。關于我的身份你們應該知道吧?”
文昭搖了搖頭,陳方遠看文昭搖頭“她是山海的人,她這才是山海的實力,我跟她比不得。不出我意料的話,林綏也是吧,那么精妙的射術,滿朝上下無人能出其右。我才是最可憐的那個,找了那么久山海的人,結果就在我身邊藏著呢?!?/p>
“哼,他也就射術厲害了,一根筋的家伙。最近幾次大的事件都與山海有關,文昭被抓去看到的那個老頭就是我的師叔。你們也都知道修士想要修成正果是很難的一件事,世上多的是不能修成正果和正常人一樣衰老死去的人,我師傅修了一輩子也沒能成功,他死后不久我師叔就得了心病,認為這樣的修道與習武之人根本沒有區別。后來有人告訴他有別的方法,他就離開了山海,再見的時候就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樣。他將靈魂從身體中剝離,游走在世間,傳聞說只要人的靈魂有空隙,他就可以替代他。不過怎么替代并不清楚。總之你們要小心。”
文昭摸了摸下巴“難怪他說我是沒有用的人,要拿去種花。原來我的靈魂沒有空隙?!?/p>
“什么!他連女人也不放過!這要是在路上遇到了心儀的女子,結果她內里是個男人,那我不得慪死?!?/p>
謝春陽倒了杯水,對他說道“你的腦回路還真是清奇?!?/p>
……
晚上一群人坐在桌前,該地的縣官聽說他們要走準備了一桌飯菜給他們餞行,又怕他在年輕人不好說話,喝了一輪后就走了,留他們坐在一起。
文昭拘謹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尚春華“春華娘子,你當真要雇我護送你去長安嗎?我的能力跟他們比起來實在算不得高強。”
尚春華笑著點了點頭,她長得本來就好看,笑起來就像葵花一樣明媚“本來我想找倉庚娘子的,可是她太貴了我的錢不夠,但又害怕路上遇到危險,只好來求你了,還請文娘子不要推脫。”她拿出些許銀錢遞給文昭,跟她以往跑一趟掙得錢比起來,這五兩實在是太多了。
文昭的手激動得有些發抖,她端起桌子的酒猛喝了一口,拍了拍胸脯對她保證道“放心吧,只要我在別人就動不了你一根毫毛!”說完又倒了一杯酒敬她。
謝春陽不善喝酒,剛剛與縣令喝了一輪,現下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倉庚看著臉紅上頭的文昭,感嘆道“真是單純啊,單純得像地里新長出來的蘿卜一樣。”,至于陳方遠,他開局牛飲一通,喝醉了發酒瘋,已經被她給揍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