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錦玉坊的三姑奶奶做了承恩侯的貴妾呢!”京城里大的酒樓商鋪大多是有靠山的,聯姻又是最常見的一種,按規矩來說,妾室的娘家算不得正經親戚,但同為商戶就得高看一眼。
妾室也有地位的高低,良家出身,按照規矩納進門的便能稱作貴妾,身份雖比不得正妻,但也沒人敢隨意折辱,生下子女也有資格自己養育;而出身賤籍,或是花錢買進府的,在府中的地位甚至都比不上得臉的丫鬟,生下子女也很難留在身邊養育。
聽小丫鬟這么解釋,趙氏和沈青鸞便將那錦玉坊的心思猜到了幾分。
錦玉坊是做金銀首飾生意的,這個生意投資大成本高當然賺得也多,只是顯然,也更容易招別人的眼。錦玉坊的東家姓徐,是外地來的,在京城扎根也就十幾二十年,兩個妹妹三個女兒要么嫁入公侯之家,要么進了做官人家,只是徐家只是商戶,嫁出去的女兒就沒有做正妻的。
拋繡球招親風險還是大的,規則上說,接到了繡球就能娶媳婦進門,但在街頭拋繡球沒有辦法清場,誰知道接到繡球的是誰,有可能出身高貴一步登天,也說不準被窮人接到繡球。后一種情況也出現過,甚至有人當場就想悔婚,但眾目睽睽之下,大多還是只能結這個親。
“三弟妹、三妹妹,你們看,新娘子生得怪好看呢!”趙氏聽說錦玉坊的姑娘要拋繡球招親,便走到窗前去看,這邊雅間視線好,正對著繡樓打開的窗,準備拋繡球的姑娘站在窗前,一身大紅嫁衣,哪怕臉上并沒有什么笑意,也實在是個難得的美人。
徐家人提前散了帖子,剛才又敲鑼打鼓吸引旁人注意,這會兒許多人聚集在繡樓底下看熱鬧,其中不乏衣著華貴手持折扇的翩翩少年郎。
“真好看!”顧嬋見兩個嫂嫂都起身去看,才跟了過去,只見一身嫁衣的徐家五姑娘站在窗前,面容沉靜似乎還帶著一絲憂傷,手里捧著繡球,目光從樓下的人群中掃過。
“她像是在找什么人?”顧嬋心細,注意到徐家五姑娘的目光,便注意到她不像是隨意看看,心中還在想著她在找誰,只見徐家五姑娘在仆婦的催促下,將手中的繡球拋了出去。
繡球落下去,便有人搶上前來,眼見著一名錦衣公子就要將繡球搶入手中,遠處卻有一人快步跑來,抬頭對上徐五姑娘含淚的眼,腳下的步子便更快了些,也顧不上自己過于單薄的身子,便沖上去搶繡球。那富家公子身后還有隨從,見有人來搶,隨從連忙去擋,偏那人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硬是從幾個隨從當中沖了過去,一把將富家公子手中的繡球搶了來。
“哪來的窮酸敢跟本公子搶繡球!”那富家公子一時不防讓對方搶去了繡球,連忙喊隨從去搶回來,口中還喊道,“敢跟本公子搶,給我打!狠狠地打!”
那男子見幾名健壯的仆從迎上來便要打,連忙將繡球抱在懷中,自知打不過一群健壯的仆從,連忙蹲下,將繡球緊緊抱在懷中,任由拳腳落在自己身上。
繡樓上的姑娘原本怨他來得遲,眼下見他如此護住繡球,頓時淚流滿面,從窗口往外探出頭,口中喊道:“別打了、別打了!”
徐家當家的并沒有露面,但人就在里頭坐著,聽了外頭的稟告臉色便黑了幾分,他當然不愿意女兒嫁個窮酸書生,哪怕他將來能考中功名,想要對徐家有用還不知要多少年。但他也沒料到對方會抱著繡球死不撒手,若說感動于他對女兒的情義,那是沒有的,徐老板只擔心鬧出人命來。
坐在對面的婦人往外看了一眼,道:“拋繡球招親是你安排的,如今他既然搶到了繡球,咱們還能反悔不成?別真惹上了人命官司,那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