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朝比奈葵瘋狂咳嗽。

松田已經在這里了，還怎么和他們一起吃燒肉？

“小葵生病了嗎，今天好像一直在咳嗽。”萩原研二擔心地問。

朝比奈葵只能低著頭搖手，她害怕自己一看到萩原研二的臉就憋不住笑。

最終還是星野悠出聲拯救了小葵：“那就打電話問問吧，我正好也想見見那位松田警官呢。”

然而電話撥出后沒響幾聲就被對方掛斷了。萩原研二意外地“誒”了一聲，正要重撥，就收到了一條來自松田陣平的短訊。

他遺憾不已：“小陣平說有任務在身，不方便接電話。可是我怎么記得他今天也是調休呢？”

星野悠悄悄把手從包里取出來，深藏功與名。

盲打這種事對于松田陣平來說就是小case，而任萩原研二腦洞再大，也很難把星野悠和松田陣平看作是一個人。

“看來小陣平今天真的來不了了呢。”萩原研二把手機放回口袋，現在還是下午，午后的陽光通過玻璃窗灑下，在他低垂的眼睫投射出斑駁的陰影。

他的聲音仍然帶著慣常的漫不經心，卻下意識地放輕了一些，“說起來，小葵昨天晚上好像沒有休息好呢，烏青比上次見面加重了哦。是因為……松田那家伙嗎？”

朝比奈葵慌亂地按住眼睛，看向星野悠：“很嚴重嗎？”

星野悠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朝比奈葵眼下淡淡的青色：“確實有點明顯，不過比起這個——”她忽然抬眼，“松田君有什么問題嗎？”

一直以來，她在萩原研二面前都扮演著松田陣平的角色，以至于從未以旁觀者的角度審視過他們這對親密的友人。萩原研二對他的擔心、憂慮總是表現得很克制。星野悠想知道，萩原研二真實的想法是什么。

她的問題令空氣沉默了一秒，朝比奈葵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和星野悠一起注視著警官先生。

“那家伙啊……”萩原研二微微瞇起眼睛，陽光在他紫灰色的眸子里流轉，“最近總是把自己繃得很緊，明明爆處組這段時間也沒有什么大案子。我覺得他好像遇到了很糟糕很棘手的事。”

朝比奈葵：“也許他的憂慮正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萩原警官的關心呢？”

“哈，那怎么可能？我們可是二十年的友人誒！”萩原研二像是聽到了世上最有趣的笑話，不在意形象地捧腹大笑，“那家伙明明就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的關心，說不定還在背地里嘲笑我呢。”

星野悠靜靜地看著萩原研二夸張的笑容，忽然輕聲問道：“那為什么萩原君的手指一直在發抖呢？”

笑聲戛然而止。

萩原研二低頭看向自己無意識攥緊的右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那些細微的顫抖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是啊，萩原研二，你在害怕什么？

是害怕松田那句“如果你發現我不是我”，還是在擔心不斷作弄他們的命運？那些被噩夢纏身的夜晚，那些緊閉雙眼走向陌路的松田陣平，還有一次又一次親眼目睹卻無能為力的絕望……萩原研二，你究竟在怕什么？

萩原研二明知道朝比奈葵的身份一團迷霧，他對她的一切信任都建立在松田陣平之上，他明知道在朝比奈葵和她那位陌生朋友面前，他不應該放松警惕，更不應該提起太多關于內心的隱憂。可不知道怎么了，被星野悠那雙平靜溫和的眼眸注視著，萩原研二有一瞬間忽然很想把所有擔心都宣之于口。

振作起來啊，hagi，這個女人太危險了！

“被你發現了。”萩原研二忽然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并借著這個動作避開了星野悠的目光，“我在擔心今天的和牛放送晚去就享受不到優惠了，這可是大危機！”

“誒？”朝比奈葵懵了。

“女士們，讓我們早點出發吧！”

“GO——”

……

燒肉店內煙霧繚繞，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進門時，作為一位“紳士”萩原研二自然地為兩位女士拉開包廂的木門。

三人依次落座，萩原研二最后看了眼燒肉店的玻璃窗——陽光太耀眼，讓他恍惚間覺得中間星野悠的位置本該站著某個卷毛家伙才對。

“怎么了？”星野悠的發問將他混亂的思緒拉回燒肉店。

萩原研二搖頭：“被陽光閃到眼睛了，沒什么。”

他在東京度過了自己的大學和職業生涯，尤其對警視廳附近的餐廳熟悉非常，他挑選的燒肉店味道當然很不錯。朝比奈葵本來還有點擔心星野悠的馬甲能不能捂住，但肉香甫一漫出，她就什么雜念都沒有了。

“哇——好香的肉！”

萩原研二將烤好的牛舌夾到朝比奈葵盤中，突然聽見身后樟子門滑動的聲響。

“打擾了。”熟悉的聲線讓萩原研二手指一顫，夾著的肉片掉在烤網上。轉頭時，他看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站在門口——黑發略微遮眼，下巴留著胡茬，但那雙上挑的貓眼絕不會認錯。

“綠川先生！”店主熱情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您預定的包廂在隔壁。”

朝比奈葵被這聲呼喚嚇了一跳，身體快于大腦一個猛沖擋在了星野悠身前。

“抱歉走錯房間了。”被稱為綠川先生的男人沒有多看，他壓低帽檐退出時，左手小指像是痙攣般輕微顫抖了一下。

小葵嚇得魂都快飛了，她擔心的人卻仍舊淡定，甚至還有心情故作疑惑地看著僵住的萩原研二：“認識的人？”

“認錯了。”萩原研二重新掛上笑容，“我剛才忽然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你們先吃吧，我出去一下。”

“誒，等等……”

星野悠按住朝比奈葵，朝她搖了搖頭。

小葵讀懂了悠醬的口型：我知道他去做什么。

餐廳衛生間內，萩原研二洗第五遍手的時候，諸伏景光終于進來了，他目不斜視地進了最后一個隔間。

萩原研二嘆了口氣，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清理中”的牌子，擋在了衛生間外面，然后屈指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