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你也……”
萩原研二話未說完就被諸伏景光捂住了嘴巴,他只好瞪著眼睛看著同期對他“上下其手”地檢查了一圈。
直到諸伏景光摘掉他的手表時,萩原研二才意識到他在干什么。
“我沒有被竊聽。”萩原研二嘆氣,“你知道松田和我一個辦公室,如果有那種東西他早就發現了。”
檢查結果確實如此。
諸伏景光面無表情地把拆成零件的手表遞還給他。
萩原研二:“……喂喂,不給個說法嗎,綠川先生?”
“三分鐘。”諸伏景光壓低聲音,幾乎是用氣音說話,“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有可能的話,離剛才那個女人遠一點。”
萩原研二愣了愣。
諸伏景光皺眉:“你不要不當回事,這很重要。”
萩原研二好笑道:“問題是剛才包廂里有兩位女士,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誰。”
兩個人?
因為朝比奈葵的舉動,諸伏景光確實沒有看到第二個女人。不過能和朝比奈葵一起出現的人物,顯然不會是普通角色。
他只好道:“那就離她們都遠一點。”
“這根本不現實。”萩原研二,“你從警視廳離開得早,可能不知道。剛才坐在我對面的那個女人是朝比奈葵,她是松田的女朋友。”
諸伏景光神色不變:“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萩原研二的聲音忽然卡在喉嚨里,他猛地抓住諸伏景光的手臂,“他們的目標是松田?!”
萩原研二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其中的顫抖。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幾乎要在諸伏景光的手臂上留下淤青:“我猜到你去做什么了。你會突然出現提醒我,是因為小葵,不,是因為朝比奈葵和你正在……的組織有關。而松田就是他們的目標,所以你才會說我的處境很危險。他們用我威脅小陣平了是不是?”
諸伏景光沒有立刻回答。
這位仿佛從時光中走出來的友人,外表依然是過去的模樣,只是那雙當初他們四人努力化解陰霾的眼睛,卻在短短兩三年的歲月間重新沉淀下更深更重的陰影。警校時期的諸伏景光雖然沉默寡言,但至少還有降谷零的玩笑能把他逗笑,至少還能被萩原研二的插科打諢帶偏話題。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諸伏景光,整個人就像深不見底的寒潭。那些曾經外露的痛楚被歲月碾碎,再一點點壓進骨髓里,最終化作某種更為鋒利也更致命的東西,沉默地蟄伏在他的每一寸呼吸之間。
萩原研二盯著他,覺得心臟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
諸伏景光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他松開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的大腦一點一點冷靜下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無非是提醒他遠離危險,不要成為拖累小陣平的軟肋,“真是榮幸居然被那種龐然大物盯上了。”
萩原研二頓了頓,眼神堅定起來:“但我可不是那種會在危急關頭拋下朋友獨自逃亡的膽小鬼。”
“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如果你出事,松田只會更危險。”
“正因如此,如果我臨陣脫逃,反而會引起懷疑不是嗎?”
萩原研二一邊說一邊動作嫻熟地組裝手表。
諸伏景光看著他,不得不承認萩原說得很有道理。組織的眼線無處不在,既然他們已經注意到了松田和身邊的人,任何異常的舉動都有可能打草驚蛇。
他和降谷零得知組織試圖策反松田后,最先要做的是通過各自的渠道進行確認,避免落入組織的陷阱。隨后便是判斷松田的狀態。看他是否已經被組織控制,是否還有自主行動的空間。
還是太困難了。
諸伏景光常常想。
他們作為沒有獲得代號的新人,行動受限,暫時也無法調動警方的力量,只能盡量謹慎。
而現在,萩原研二那雙紫灰色的眼睛里燃燒著某種近乎執拗的火焰。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無法說服他。
“好吧。”
他壓下帽檐,沒再多說什么。
只是當衛生間只剩下萩原研二一個人的時候,他聽到了好友留下的最后一句話:“保重。”
萩原研二很輕地笑了笑,對著空無一人的衛生間,像舉起酒杯時的晃了晃手表所在的手腕,剛組裝好的手表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獨特的光澤。
他在衛生間休整了幾分鐘,好讓自己和諸伏景光一前一后的出門顯得不那么突兀。
推開包廂門的瞬間,清甜的梅子香氣裹挾著微醺的酒意撲面而來。萩原研二眨了眨有些迷蒙的眼睛,看見朝比奈葵正傾身為星野悠斟酒,星野悠則用指尖靈巧地剝開薄荷糖的糖紙。在遞到對方唇邊時,兩人的睫毛幾乎要碰在一起。
“……啊呀,”萩原研二扶著門框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真是醉了。
不然怎么會從兩個女孩子稀松平常的互動中,看出些令人心跳加速的曖昧來。
朝比奈葵一個彈開坐直身體,耳尖泛起櫻粉色的紅暈。
萩原研二被噎了一下,心中漸漸產生一個離譜的猜測。
他借著推杯換盞的機會問星野悠:“星野小姐是東京本地人嗎?感覺聽不出什么口音呢。”
“家中以前在神戶謀生,從祖父輩開始才遷移到東京。至于我的話,應該也算土生土長的東京人了。”
出身方面似乎有點差距誒。
“之前聽星野小姐說,自己目前在做……呃……家族資產內部消化員,咳咳,我比較感興趣星野小姐平時都喜歡做什么?”
星野悠挑眉:“我知道你想問我的財產情況,其實也不算多好。我本人在港區有一套三室的塔樓公寓,另外還有工廠什么的。”
萩原研二:“……”
簡直完敗啊小陣平!
這種條件的富二代,你要拿什么和她爭女朋友!
星野悠盯著萩原研二,看著看著忽然打了個噴嚏。
嗯,怎么感覺有人在說她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