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的言侯夫人林樂瑤收到嫂嫂的信兒之后，吩咐管家準備起過冬棉衣和草藥，打算雇一支鏢隊跟在后頭一起送去北境。

言闕回家之后發現小妻子忙忙碌碌，都顧不上看他一眼，瞬間不滿。

林樂瑤好不容易得空坐下，看人神色不對，疑惑問道：“這是怎么了？”

言闕哼了一聲：“我都回來好一會兒，夫人才發現嗎？”

林樂瑤心里好笑，倒了一盞茶放在他面前：“怎么能沒發現呢，妾身已經吩咐廚房去做侯爺最愛吃的菜了，一會兒陪你小酌一杯？”

知道他故意作怪，耐心說道：“白日里嫂嫂使人來傳話，說大哥很快就要帶軍北上了，我這不得準備些東西送回去嗎?！?/p>

言闕也聽說了這事兒，怕妻子擔心：“這次大渝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動作，只要兄長回去，就足以震懾他們了?！?/p>

林樂瑤本就不是尋常女流，就著小酒小菜，跟言闕說起了北境的一些事兒來。

過了十來日，林燮率領大軍開拔回北境，晉陽長公主帶著暖姐兒被護在中間。

太皇太后實在舍不得，在梁帝的陪伴下親自登上了城門相送，旁邊還站著言闕與林樂瑤夫婦，滿眼的擔憂掩藏不住。就在下城樓的時候，林樂瑤突然暈倒，嚇得言闕抱起人就往下沖，還喊著“快叫大夫！”

等到林樂瑤轉醒的時候，看見言闕一臉興奮，想抱她又不敢的樣子，心里就有數了，這段時間自己時常感到疲憊嗜睡，食欲不佳，月信也晚了十日有余，怕是有了。

她曾經陪伴有孕的嫂嫂直到暖姐兒出生，如今自己也有了與夫君的孩子，才真正感受到這份生命的力量有多強大。

林樂瑤有孕的消息傳到皇宮，太皇太后、皇太后與皇后賞賜如流水地進了言侯府。

窈昭儀正帶著侍女漫步在御花園，突然聽到假山的另一邊有女子說話的聲音，“言侯夫人這么快就有孕了，果然是個有福的，看宮里這些貴人多看重啊。再看禪若宮那位，真是沒得比?！?/p>

“本就沒得比，不過是容貌上與言侯夫人有些相似，陛下才多寵幾分罷了，真以為自己能一步登天啊。”

窈昭儀越聽臉色越發蒼白，突然感覺腹部一疼，看到裙角慢慢氳染開來的血色，不由得哀叫了一聲再無意識，她的大宮女也一時慌了心神，好一會兒才把窈昭儀送回宮，等太醫來看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畢竟是皇嗣，梁帝收到消息后也來到禪若宮，寢殿里只剩下窈昭儀撕心裂肺的哭聲，她看到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竟是什么也不顧地撲過去拽住一角衣服，哭道：“陛下，陛下，臣妾的孩子啊……”

梁帝輕輕拉開她的手，柔聲問：“到底出了什么事兒，怎么會突然動了胎氣？”

窈昭儀想起昏迷之前聽到的那些話，唯唯喏喏不敢吱聲，梁帝還是那副親近的模樣，但不知道為何她心里感到十分害怕。

只見梁帝附在她的耳邊說道：“能有幾分像她是你的福氣，但與你怕是太過，承受不起，既如此，那便算了吧?！?/p>

這輕飄飄的幾句話仿佛雷擊在她心頭，然后她就聽到外面傳來梁帝的旨意：“白氏護皇嗣不利，貶為寶林。”

“陛下??！不要?。　?/p>

成也因她，敗也因她，可是再也不會有人在意曾經盛寵一時的窈昭儀了，幾個月后就傳來了白寶林病故的消息，沒有激起任何水花。

言皇后雖然介意梁帝鐘情林樂瑤，但不過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夢，再加上她過門很快就懷了身孕，她的心情倒是好了幾日。

這天，言皇后正在教導大公主習字，其紅進來在她耳邊說道：“昭仁宮那位有了?！?/p>

她心里一驚，手上下意識地用力，蕭薇低呼了一聲：“母后，你弄疼我了?！?/p>

將女兒安撫好之后，言皇后恍若失神地坐在榻上：“居然還是讓她先懷上了?！?/p>

她閉上眼睛，強裝冷靜地問道：“通知陛下了嗎？”

其紅在一旁回話：“陛下剛在跟大臣們議事，這會兒應該起駕過去了。”

言皇后又恢復了平日里的端莊，站起身來說，“那本宮也該過去看看越妃了。”

踏進昭仁宮，言皇后就看到越妃小意挨著陛下，一臉嬌羞，嘴里直說著：“陛下，您想臣妾生一個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呀?！?/p>

梁帝難得龍顏大悅，摩挲著愛妾的手：“都好，小皇子好，小公主也好?！?/p>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恩愛刺痛了言皇后的眼睛，她只想走個過場趕緊離開。

北境木蘭城。

將軍府里，晉陽長公主帶著仆從們準備迎春禮需要的東西，還把冬日用品都鋪散在院子晾曬好收起來，奶娘抱著暖姐兒站在廊下看著眾人忙碌，林燮回家之后看到的就是這樣熱鬧溫馨的場面。

他走近后很自然地執起妻子的手往里走：“這些事情讓下面人去做就可以了，不要太勞累了?！?/p>

晉陽笑著說：“這點小事怎么就勞累，再這樣下去我可要悶死了?！?/p>

林燮將她安頓好，自己才走到另一側坐下，“你若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這兒沒有金陵城繁華，但吃食倒別有一番風味。”

晉陽開玩笑道：“那我想吃糖葫蘆?！?/p>

林燮信以為真，立馬起身，就被晉陽攔下：“才回來，別忙了。我收到了言侯府的來信，妹妹有喜了，還說以后要結兒女親家呢，你說咱們家的孩子怎么這么搶手啊?！?/p>

林燮笑稱：“哪里是孩子搶手，分明是你我這做親家的受歡迎啊。”

夫妻兩人談笑，按下不提。

言皇后回到正陽宮后終于可以放下偽裝，她右手撫上小腹，回憶起自己曾經也與梁帝有過親密無間的時光，曾經也有可以撐起自己和薇兒底氣的皇子。

記憶飄回到東宮潛邸，那時候她剛生下薇兒，還是太子的蕭選就納了姿容姝麗的越氏為良娣，好幾個月的時間專寵與她，除了初一十五，竟沒有再歇在正院。

即便是這樣，還是讓她懷上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