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

金陵城外，前后一大一小兩道火紅的身影騎馬颯爽掠過，不用猜就知道是林家的姐弟倆。

七歲的林殊身高竄得飛快，腳步匆匆地往主院跑去，而身后的林暖長鞭在手，俏臉上顯出惱怒。

等她走進屋子的時候，就看到小弟一副狗腿子樣窩在娘親身邊，氣不打一處來：“林殊，你給我出來！”

“娘！”

林殊扒拉著晉陽的胳膊不撒手，“你看姐姐這個樣子，以后都要嫁不出去了！”

晉陽聽了這話拍拍他的后腦勺，小聲警告：“這話可不許瞎說。”

“我嫁不嫁的出去不用你管，你敢把你做的事情告訴娘嗎？”

林暖抖了抖手中的鞭子，林殊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林殊你又做了什么？”

林燮威嚴的聲音伴著腳步進來，林殊暗叫糟糕，這個老爹從小偏心姐姐到沒了邊的程度，這下又要挨訓了。

“我就是和霓凰、景琰他們出城玩了玩……”

林暖涼涼地補了一句：“西山那邊。”

林燮立即會意：“你竟然帶他們去偷看驍騎營操練？”

“我們就是好奇而已！”

“胡鬧！那可是機密，你們要是被抓住了怎么辦？”

“蒙大哥不是在那兒……”

“你倒是想得周到，哼。”

林燮轉向林暖，“其他人都送回去了嗎？”

林暖點頭，“女兒已經安排親兵護送他們回宮回府了。”

林燮滿意，沖晉陽說道：“還是暖姐兒讓人省心。”

林殊憋著小嘴，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晉陽摸摸他的腦門說：“好了，不說了，先用晚膳吧。”

林燮一撩袍子坐下說：“林殊，你被禁足了，再敢出府亂跑，老子打斷你的腿。”

林殊耷拉著腦袋，心里卻沒有很難過，爹爹這話已經說過很多回了，也沒見他哪次真打斷自己的腿，只要哄好了娘親，過兩天再拉著霓凰一起進宮見景琰。

食不言寢不語，一家四口剛放下筷子，晉陽就說起了下個月林暖的及笈禮，這是每個女兒出嫁前最重要的事情了，對于貴族女子來說更是不容出錯。

“暖姐兒，其他的娘都已經安排好了，過兩天錦織坊就會把裙子送來給你試穿，就是這贊者你可有想法了？”

林暖笑瞇瞇地說：“我想讓晏府的明華姐姐來。”

“那就聽你的。”

林暖及笈禮的那一天，林府門前人來人往，王公侯爵家的馬車沿著路一字排開，誰家姑娘看了不羨慕眼紅。

這等場合來的大多是各府的女眷，雖說林殊還是孩子，但他也知道今日對長姐來說非常重要，舉行過了及笈禮，她就可以嫁人了。

一想到這兒，林殊就冷著一張小臉，沉默無語地跟在娘的身邊。

霓凰見了找到機會湊了過來：“林殊哥哥，你怎么了？”

“沒什么。”

“林殊哥哥你最不會撒謊了。”

“我一想到姐姐可能馬上就要嫁人了，我就……”

霓凰撲哧一聲笑出來，“原是因為這個啊。林殊哥哥放心，我聽家里長輩說當年太皇太后珍惜晉陽長公主，雖許給了林將軍，但一直將她留到二十歲才十里紅妝出嫁，想來林將軍和長公主也不舍得太早把暖姐姐嫁出去。”

聽了這話，林殊心里才好受一些，臉上也雀躍了幾分。

太皇太后本想親自出宮給林暖的及笈禮做正賓，但因著日前剛病愈體弱，皇上堅決不肯，她只好下旨讓林暖在禮畢之后馬上進宮，全金陵城都知道太皇太后對清河郡主的寵愛都要超過對晉陽長公主了。

府里觥籌交錯，晉陽帶著林暖謝過來見禮的女眷之后就進宮去了，留下林殊跟著林燮在家里招呼客人。

林燮猜到太皇太后必然會留晉陽母女二人在宮里用晚膳，卻沒想到他們爺倆剛要吃飯，她們竟然回來了：“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晉陽滿臉無奈，“今日進宮去見皇祖母，沒過多久皇后嫂嫂和越貴妃就帶著兩位皇子過來了。皇祖母身體不適，沒用膳就去休息了，她們就說正陽宮和昭仁宮都準備了飯食讓我帶暖姐兒去坐坐，你說我能怎么辦，就趕緊出宮了。”

林暖聽母親忍不住地抱怨，沖著林燮咧嘴一笑。

把姐弟兩人打發走之后，林燮與晉陽一道回了房，晉陽對暖姐兒的婚事很是擔憂：“皇后嫂嫂與越貴妃這么多年都沒有歇了撮合暖姐兒與皇子的心，可是我不想……”

林燮扶著晉陽的肩頭說：“我也不想，我看暖姐兒也不喜歡那兩個皇子，那此事就成不了。”

“可是我怕皇兄他會……”

“如果皇上當真有意，那大概會是景宣，畢竟你我都知道景桓的身世，真論起來我與玲瓏公主的死脫不了干系。但你的皇后嫂嫂是絕對不會眼看著我們與越貴妃結親的，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

晉陽知道林燮說的有理，心下微微一松，安心就寢去了。

過幾個月就是皇室秋獵，林家隨著大部隊在九龍山下小憩片刻便住進了獵宮里。

每年秋獵是林殊最喜歡的時候，他就像是撒歡了一般與小伙伴們一起跑上跑下，因著獵宮周圍都有禁軍嚴加把手，也沒有野獸出沒，林燮與晉陽就不管他了。

誰知道第二天就出了事，夕陽西下的時候外面鬧出了一些異動，晉陽與林樂瑤剛好結伴從言皇后處出來，就看到言豫池背著一個人快速跑了過來，那一身紅色披風，正是林殊！

跟在后面跑的是霓凰和蕭景琰，兩個孩子的臉上滿是驚慌，隱隱聽到他們在喊傳太醫的聲音。

晉陽一時慌了心神，差點沒有站穩，還好林樂瑤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林樂瑤果斷命令晉陽身邊的侍女去叫大哥回來，然后攙著嫂嫂快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