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這才帶著人快馬加鞭趕回了北境，有衛崢暗里接應，沒過幾日就帶著赤羽營回了軍營。
姐弟再見，不過是一對視，便知道各自順遂，心下稍安。
“小殊，此次事情還順利？”
“長姐放心，有驚無險，但總歸還是順利完成了，你這邊呢？”
“不出你所料，你前腳剛走，只過了四五日，便有人按耐不住了。”
“我猜咱們這軍中必然是還留有殷奇和秦璇璣的眼線，我這次偷偷離開北境，剛好給了他們把柄，讓露出個尾巴來，長姐好一鍋端了。”
“你呀，什么時候生出這么多鬼主意來。”
林暖習慣跟小時候一樣，一根纖纖玉指直接點在林殊的腦門上。
“如今把禍根去除干凈了，咱們也好松一口氣，哎小殊，霓凰怎么樣了？”
“她挺好的，就是她父王這次傷了重些，怕是不大好。”
“我長這么大，也就見過穆叔叔兩次，但還記得他最是和善，祖上草莽出身，都是靠先輩在戰場上用性命拼出來的軍功才在先帝時候破例封了異姓王。”
“長姐，我想一年內迎娶霓凰過門。”
“什么？”
林暖剛喝了一口茶，差點沒給嗆到，“你說什么？”
林殊從未見過長姐如此失態：“我想盡快大婚，長姐不想抱小侄子嗎？”
“你個臭小子，瞎說什么呢！”
林暖恨不得捂住他的嘴，“這種話可以隨便說嗎？哪怕你跟霓凰已經有太奶奶賜婚，但你還是要小心著些說話。”
“長姐又不是外人。”
林殊有點委屈，從前世到如今，他都等了多少年了。
好不容易料理完了心頭大患，只等將來幫助景琰位正東宮，一起開創清平盛世，但也要兌現與霓凰的承諾，即便她不記得，他總是放在心里的。
林暖想想林殊今年快十八了，霓凰幾年前也已經辦過了及笄禮，是可以將婚禮提上日程了。
她仔細盤算了一下說：“這要是算上三書六禮，一年之內要大婚也是有些緊的。如果你打定了主意，那我今晚就修書一封送回家去給娘。”
“多謝長姐。”
林殊聽話趕緊起身行了個大禮。
“辛苦長姐。”
“你個不省心的。”
姐弟倆心中終于卸下了重擔，笑得開懷。
言皇后的傷勢恢復得極慢，心里依然記掛著關在牢里的譽王，梁帝一日未下處置，她就一日難以安眠。
“娘娘，言侯夫人來了。”
“快請。”
林樂瑤進來的時候看見言皇后在其紅的攙扶下起身，便連忙說：“娘娘不必勉強，還是躺著吧。”
“你來了。”
“看娘娘精神好一些，臣妾回去也好讓公公婆婆和侯爺放心。”
“這次傷得重了一些，讓你們擔憂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娘娘這樣就生分了。”
林樂瑤看言皇后興致不高，便猜到了七八分：“娘娘還是在擔心譽王嗎？”
“本宮怎么能不擔心呢，陛下雷霆手段，景桓做出這樣的事情，能不能保住一條命還難說呢。”
想到這里，言皇后心中慌張，突然攥住林樂瑤的手，“嫂嫂，要不你去求求陛下……”
她撞上了林樂瑤錯愕的眼神，立時察覺到不該，止住了話頭。
“本宮不是那個意思……”
林樂瑤心下了然，這么多年了，她還是介意的。
從皇后宮里出來的時候，恰好碰到梁帝迎面走來，她本側身行禮，未曾想梁帝卻在她跟前停了下來，說：“言侯夫人，隨朕走走吧。”
兩人一前一后隔著老遠走在御花園里，梁帝不開口，林樂瑤也就不吭聲，一直走到涼亭才停下了腳步。
”宮宴那天，你都動手了。”
“讓陛下見笑了，這么多年臣妾這一身武藝雖未荒廢，但也沒想過還能派上用場。”
“朕都快忘了，小的時候你不喜歡詩詞女工，倒是練了一身好武功，總是跟在我們身后，做一個小尾巴。”
梁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悵然，像是在回憶一些很遙遠的事情。
“陛下身為天子，很多事情忘了也正常的。”
林樂瑤頭也不抬，“但是臣妾還記得小的時候進宮伴讀，先帝爺總是說咱們出身尊貴，但齊家治國平天下，要緊的還是家人親近，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是不知道修了多久的緣法才能成為一家人的。皇族血胤，本就更難知心，是要父子相知兄弟相惜才能長久。陛下，你還記得嗎？”
他當然記得，那是父皇最常掛在嘴邊上的話，他身為太子從小耳濡目染，卻在父皇纏綿病榻的時候徹底推翻。
他當年做出那種事，父皇也是失望的吧，所以連最后一面都不愿見他，從此天人永隔，成為他內心最深的遺憾。
林樂瑤見該說的話都說了，梁帝到底會怎么做，也不是她能掌控的。
“陛下，臣妾告退。”
隔日，梁帝在林燮和言闕的陪伴下去到了天牢，譽王作為皇族被關押在寒字號房，他穿著囚服，胡子拉碴，聽到有響動也懶得看一眼。
“景桓。”
直到梁帝的聲音飄到他的耳邊，景桓才渾身一震。
“當年朕與玲瓏確實有過一段情，后來有了你。但他們都不知道朕與玲瓏的開始甚至在她攜全族投誠之前。”
梁帝決心將全部的真相都告訴兒子，不論結局如何，起碼兩人心里不會再有疑問。
“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幾個皇弟有不臣之心，但那些監視探查的手段都被玩膩了，來來去去都是一無所獲。
就在朕冥思苦想的時候，有人送來了一封匿名信，就此與玲瓏開始了聯系。通過滑族女子的媚術，才把四王府撕出了一道口子。為了師出有名，為了師出有名，朕讓他們打到了金陵城下，宮墻門口，然后一舉殲之。
后來，玲瓏執政愈發不順，受到朝臣的挾制，便提出要朕履行當初的諾言，接納滑族。朕也曾經想要真心對她，可是朕不能容忍那些密信被人發現的后果。
但是你知道嗎，景桓，你生母是被譽為天下最美的女子之一，與南楚的永平公主齊名。朕，也難逃她的手掌心。就在她剛懷上你的時候，玲瓏就發現了朕對滑族的計劃，后來就密謀投奔大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