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雪寧提著一份盒飯，來到一家喪葬用品售賣店，這店鋪開在比較偏僻的街區角落位置，門臉不大，但喪葬祭祀用品一應俱全。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大爺坐在門口曬太陽，喬雪寧停下腳步，打了聲招呼。

“李叔。”

大爺抬頭，“小喬回來啦！”

喬雪寧點了下頭，進了店鋪，她走到店鋪最里面，掀開掛在墻上的一個大號靈幡，在墻上按了一下，一個看起來非常高級和這古舊小鋪十分不符的智能刷卡鎖彈了出來。

喬雪寧掏出工作證在卡槽劃過，墻壁開出一個門，門后是一臺電梯。

這電梯通往的地下建筑，就是地府人間辦事處的總部，喪葬用品售賣店只是個掩飾。

喬雪寧坐電梯來到辦事處大廳，同事們紛紛和她打招呼，她也簡單地做了回應。

處長老侯也過來了，他挑了挑眉，樂呵呵地問了一句，“新婚之夜進展如何？到現在才回來，已經難舍難分了嗎？”

喬雪寧輕輕翻了個白眼，拽了把椅子過來坐下，“你都多大歲數了，還這么八卦。”

“八卦還分年齡？我這是關心下屬生活。”

“周羽只是我的一項任務，我和他各過各的，互不干涉。那位貴族菜雞送回去了？”喬雪寧把話題轉到了工作上，說著話，打開盒飯，大口吃了起來。

老侯撇了撇嘴，也沒覺得驚訝，畢竟他也很了解自己這位金牌辦事員，知道喬雪寧就沒有談情說愛這門技能。

“早就送回去了，剛帶回來，那邊就上門來接了。”

“那邊還是沒給出個說法嗎？”

“不就是個叛逆少年離家出走的小事兒嘛。”

“你信？”喬雪寧是不相信。

“那邊都已經蓋棺論定了，我信不信重要嗎？”老侯這態度，明顯也是不相信的。

喬雪寧咽下口中的飯，抬頭看著老侯，并不正式地報告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我又去了瓷韻藝術館。”

對此，老侯也不覺得意外，只是提醒了一句，“那邊可都已經結案了。”

“他們結案了，我沒有。”

“那是他們地府的事，你管這么多干啥？”

“人是地府的人，但事是發生在人間，我一定要弄清楚，不然沒辦法安心。我的案子，必須是我調查清楚了才能結案。”

喬雪寧就是這么個犟脾氣，不過老侯對此也沒有反對。

老侯往桌子上一靠，推了推眼鏡，嚴肅了些，問道：“你查到什么了？”

喬雪寧搖了搖頭，“沒發現異樣，可就是覺得不對勁。”

“詳細說說。”

喬雪寧把今天在瓷韻藝術館的所見所聞講給了老侯，敘述完畢，飯也吃完了。

喬雪寧將飯盒隨手丟進垃圾桶，雙手枕于腦后，斜倚在椅背上，目光凝視著天花板，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的敘述，試圖從紛繁的信息中抽絲剝繭，找到那關鍵的突破口。

“被鬼纏是會讓人日漸虛弱，那是因為陽氣不足，不會有具體的病癥。瓷像和展館都很干凈，沒有魂體的氣息，但江煜誠確實是因為瓷像變得癲狂，難道說是特殊的靈體？有可能，不然那邊也沒必要遮遮掩掩，果然還是要把瓷像帶回來好好檢查。”

喬雪寧碎碎念著。

老侯輕輕敲了敲桌子，把喬雪寧的視線和注意力吸引過來。

他的身體向喬雪寧那邊傾了一些，直視著喬雪寧的眼睛，壓低聲音，再次提醒，“這件事的確蹊蹺，大膽猜測是好的，但沒有證據，可不能隨便將那邊牽扯進來。”

喬雪寧明白老侯的意思。

地府貴族很神秘，他們是地府原住民，也是地府的管理者，對于人類而言，他們更是類似于神明的存在，是不可冒犯的。

喬雪寧也朝著老侯湊近了一些，悄悄問了一句，“如果真的查出和那邊有牽連，怎么辦？”

“你怕？”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什么都不怕，但你會很為難。”

老侯嘿嘿笑了，“我有什么為難的？咱們查得是魂體傷人事件，又不是他們小少爺離家出走的內情，這是兩碼事。那邊的事咱們無權插手，也不要插手，咱們就踏踏實實辦咱們的案子。”

喬雪寧得到了支持，嘴角不自覺上揚起來，“那我就放心大膽的查下去了！”

“我把東方叫回來吧。”

“不用，我自己應付得來。”喬雪寧自信滿滿。

對此老侯表示懷疑，“你怎么應付？你上去就把人家給打了，再想接近調查，怕是沒那么容易啊。”

對于喬雪寧的社交能力，老侯也是有些無奈，他不覺得喬雪寧能順利解決這樣的人際關系問題。

喬雪寧微微噘起嘴，嘟囔了一句，“這件事的關鍵在瓷像，我把瓷像拿回來就行了。”

“再去把人家打一頓，硬搶過來？現在江煜誠的精神狀況，還得鬧出命案來。何況你也不能百分百確定瓷像有問題，萬一與瓷像無關呢？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采取強硬措施。”

喬雪寧不說話了。

“如果確定了瓷像有靈，就要更加謹慎。你要記住，比靈更重要的是創造出靈的那個人，一定要調查清楚靈是因何產生的，找出那個人才是關鍵。”老侯的語氣很嚴肅很認真。

喬雪寧明白，她點了點頭。

老侯對喬雪寧的辦案能力還是放心的，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喬雪寧還是很聽勸的。

“得找個擅長交際的人來輔助你。最近人員大變動，現在的調查員里，誰更和你合拍呢？”

老侯昂著頭，琢磨著人選。

這時，喬雪寧對面的工位上，一只手高高舉起。

“處長！”

甜甜的聲音聽得人骨頭酥酥的。

一個頂著粉色蝴蝶結發夾的腦袋從電腦后面冒了出來。

左希言，辦事處總部的甜妹兒，娃娃臉，學生頭，又喜歡那些粉粉嫩嫩的可愛裝扮，看起來跟個高中生似的，實際上比喬雪寧還大兩歲。

她是個文員，日常負責資料整理和情報匯總，盡管文員通常無需外出辦案，她卻對此充滿熱情，屢屢申請，卻從未獲批。

老侯伸手過去，按住左希言的腦袋，把她按了下去。

“老徐怎樣？”老侯有了人選。

不等喬雪寧開口，左希言再次冒頭，搶先回道：“徐叔手里有案子，出去調查了。處長，我手頭沒工作！”

老侯再次按下左希言，“你一個文員，別老想著外出辦案，你那點本事，別去添亂了。”

“這件案子我最合適，我戀愛經驗豐富，社交廣泛，解決情感糾紛很在行的，我和小喬又是飯搭子好閨蜜，肯定合拍。現在是調查階段，又不用動武，就讓我去試試嘛，你不給我機會，怎么知道我不行？”

老侯分明還是不愿意。

左希言看向喬雪寧，她雙手合十，目光誠懇，眼神帶著哀求。

“就左左吧。”喬雪寧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