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晨霧裹著血銹味滲進妝奩
銅鏡里描眉的柔荑還沾著子夜的妖血,昨夜斬落的九尾狐首級正在后院古井下沉,井沿青苔卻綻放出詭異的優曇花,那些半透明的花瓣里浮動著母親臨終前的走馬燈,當我試圖觸碰時,幻象突然扭曲成父親與閣主密談的畫面
菱花窗透進的晨光割裂妝臺,左手握著繡鴛鴦的錦帕,右手攥緊淬毒的銀針,嫡妹清荷端著藥膳推門而入的剎那,我腕間的守宮砂突然沁出血珠,墜落在青玉碗里凝成鳳凰形狀,她驚恐后退時打翻的湯藥正腐蝕著地毯,騰起的青煙中浮現出暗閣的追殺令
辰時的祭祖鐘聲撞碎祠堂幻境
跪在列祖牌位前焚香時,三叔公的龍頭杖重重敲擊地面,他渾濁的眼底倒映著我耳后跳動的金紋,那是昨夜被承影劍氣所傷后顯現的神諭,當族老們齊聲誦讀祭文時,供桌上的燭火突然全部轉向我的方位,先祖畫像無風自動,畫中人的眼睛竟跟著我移動
祠堂地磚在誦經聲中裂開縫隙,我借口更衣潛入密室,腐朽的族譜上赫然記載著驚人真相:凌氏每代嫡長女出生時,祠堂地下都會多具冰封女尸,那些與我容貌相同的尸體心口都插著骨箭,最新那具的衣著正是母親失蹤當夜的月華裙
巳時的茶會暗藏殺機
鎮北王府送來十二擔聘禮時,我正用銀刀剖開第七塊杏仁酥,糕點上用糖霜繪制的九瓣蓮紋在茶湯里融化,蕭霽的親筆婚書展開的瞬間,我藏在袖中的玄凰令突然灼燒掌心,燙金文字在宣紙上扭曲成師尊的字跡:速離凌府
當王府嬤嬤捧出那柄作為信物的青銅短劍時,劍穗上串著的三生石碎片突然映出血色場景:蕭霽站在倒懸山祭壇上,手中承影劍正刺穿師尊的咽喉,而祭壇四周跪著的九位使者中,赫然包括父親與三叔公
午時的烈陽焚不盡謊言
我在閨閣檐角掛上驅邪的銅鈴,鈴舌卻自動書寫著太初歷文字,垂落的紅綢被風卷成絞索形狀,窗外忽然傳來嫡妹的尖叫,她豢養的白貓被釘死在梧桐樹上,貓眼位置嵌著兩枚帶血的九瓣蓮徽章,樹干裂痕中滲出金色液體,匯聚成預言:月圓夜,弒至親
暗格中的母親遺物開始共鳴,那支斷裂的玉簪懸浮在空中,投射出她臨終前被抹去的記憶:戴著青銅面具的閣主將襁褓遞給她,嬰兒腕間系著刻有“柒“字的銀鈴,而站在陰影里點頭接過的男人,腰間佩戴著父親從不離身的螭紋玉佩
未時的暴雨沖刷著罪惡
我跪在佛堂擦拭染血的面具,經卷上的梵文在潮濕空氣里游動,逐漸拼湊成暗閣密令,當雨水漫過門檻時,十八羅漢像的眼珠同時轉向供桌,燭臺底座浮現出地宮地圖,標注著“太初歸墟處“的紅點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梅林
挖開第七株老梅時,樹根纏繞的青銅匣里封存著帶血的襁褓,褪色的布料上繡著神諭:以汝骨血,祭汝輪回,匣底壓著的羊皮卷記載著駭人秘術——凌氏百年間用嫡女血肉滋養九具分身,待九星連珠時煉成弒神傀儡
酉時的殘陽泣血
我握著三生石碎片躍上觀星臺,二十八宿的位置與后背灼燒的圖騰完全重合,當破軍星劃過天樞時,懷中玄凰令突然震碎夜幕,星河傾瀉成光瀑,映出九重天闕崩塌的幻象:銀發神女被九柄骨箭釘在混沌青蓮上,而挽弓的九位神將面容與凌氏先祖完全相同
蕭霽的承影劍破空而來時,我正在用神血修補星圖裂痕,劍鋒抵住喉間的瞬間,混沌珠里師尊的殘魂發出悲鳴,珠內浮現出我親手將骨箭刺入他心口的未來圖景,暴雨中的承影劍突然調轉方向,貫穿了我的左肩——這個傷口位置與冰棺女尸的箭傷分毫不差
亥時的更鼓敲碎偽裝
我撕開染血的裙襠包扎傷口,布料下卻露出暗閣的追殺令,朱砂寫就的“誅“字正在蠶食皮肉,妝臺抽屜里的胭脂盒自動彈開,十年前師尊贈的桃木梳突然生長出血管般的紋路,梳齒滲出金液在鏡面書寫:第九具分身已成
當我在子夜鐘聲中推開祠堂暗門時,冰棺里最新那具分身的眼皮正在顫動,她心口的骨箭尾羽刻著細小銘文——正是蕭霽的字跡,而棺槨四周散落的星盤碎片,拼湊出的日期正是下個月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