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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朝廷鷹犬她一身反骨

臨水會

大概是國喪期憋得狠了,上巳節一大早,城外就聚集了許多人。上到王公貴胄,下到市井庶民,將城外三里的曲碧河畔塞得人滿為患。

慕之和阿柳在曲碧河西岸下了車,岑琛則東岸去赴他的臨水會。可惜國喪剛過,父孝仍在,蕭方錦不敢大擺筵席,只在河邊一處平緩地帶鋪設席子,另簡單的傳了一些瓜果和清淡菜肴擺在桌案上,數人聚攏跪坐在其中。

對比席間的清淡寂寥,顯然對側江岸要歡快許多,歡聲笑語不斷,不乏有人放紙鳶。只不過今天天氣好的過分,春日暖融,風并不大,紙鳶飛不起來,數個少年扯著紙鳶穿梭在對岸的一處山坡上,那里風大,可以讓紙鳶飛得高一些。

慕之與他們離得不遠,就在他們宴席的對面。她今日依舊是一襲男裝,一件赭色暗云紋交領袍,與碧綠色的草地形成強烈對比。

她今日也格外興奮,和許多少年人一樣,拉動著紙鳶跑上了對岸的一片山坡上,似一團烈火,肆意穿梭在人群,歡快的跳動著,帶著世間最真摯,最熱烈的喜悅。

岑琛一邊應和著席間,一邊見慕之如此高興,心下也跟著歡快起來。

而蕭方鐸看著這一幕怔愣了許久,待反應過來時又不自覺心頭一緊。呼吸也跟著逐漸急促起來。

他似乎覺得這一幕很刺眼,低下頭想要回避著什么,腦海中卻驀然浮現了一個聲音:

“哥哥,你要不要一起放紙鳶?”

這句話在蕭方鐸腦海中轟然炸開時,自己那刻意埋葬了很久的記憶,頃刻間全涌了上來。

問出這句話的是個扎了一頭發辮小姑娘,在十一年前那個乍暖還寒的春日,她看著剛從樹下跳落的自己,生怯怯地問出了這句話。

蕭方鐸忘記了自己是怎樣回的,但是他實實在在記得,他們兩個放了一下午的紙鳶。

蕭方鐸整個少年時代卑微且枯燥,在被大長公主撫養之前,他即沒什么玩具也沒什么玩伴,能有個人陪他放紙鳶,按理說他應該是快樂的。出乎意料的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莫名的悲痛。

這種悲痛說不上從何而來,但揮之不去,他隱約覺得胸口發悶,明明是天氣不熱,他卻出來一頭的汗。

岑琛見他臉色不對,低聲道:“一大早就看你蔫頭耷腦的,想什么呢?”

蕭方鐸回了神,努力使自己從剛才的狀態剝離出來。

他平靜了幾息,聲音恢復了自然:“沒事,近幾日沒休息好,有些疲乏了。”

岑琛以為他是為何常的案子苦惱,低聲道:“快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人家元嘉縣主都看你半天了,你還不趕快回禮?”

蕭方鐸一轉頭,果然見下游岸邊十數個士族女眷和他們一樣圍地成席,似乎在說笑什么,其中一個粉妝玉砌,眉目恬靜的少女正朝這邊看過來。那人正是太后的外甥女元嘉縣主,溫妧。

見蕭方鐸看過來,溫妧柔和一笑,朝他點頭致意,蕭方鐸也微一頜首以示回禮。

這一幕被高坐上首的瑞王蕭方錦看了個正著。

蕭方錦是宣武帝第四子,比蕭方鐸年長一歲,為人驕奢淫逸,貪圖享樂,是個十足的紈绔。年少時便經常出沒秦樓楚館,甚至縱奴強搶民女,上京城中無人敢管,更無人敢將女兒嫁他,是以現在還未成婚。

元嘉縣主在京城世家小姐中算是數得上的美人,在兩人定親之前,蕭方錦便垂涎已久,奈何那可是太后的外甥女,一直不敢下手,現在見到兩人眉目傳情心中不禁嫉妒,明知故問道:“五弟看什么呢?”

蕭方鐸回頭,剛要作答,便聽對面一個喑啞的聲音傳來:“還能看什么?自然是元嘉縣主咯!”

發聲那人坐在左下首第一排,鷹嘴鷂目一臉的陰險相,正是宣武帝第三子許王蕭方銳。

他比蕭方鐸回京早,在靈前哭了十幾日,哭得嗓子有些啞,此刻看著蕭方鐸冷嘲道:

“五弟去年在端午馬球會上一擊成名,得到元嘉縣主青睞,太后親自做主為兩人許親,后來又北上巡邊,如今功成回京,太后更是親自下旨嘉獎,若不是父皇突然崩逝,這次回來就大婚了,現在因守孝耽擱,人家還不能看看以解相思之苦?”

蕭方銳話語夾槍帶棒,諷刺蕭方鐸借女人起勢,緣由無非是痛恨他捅出云襄節轉運使貪腐案損害了他和崔黨的利益。

不過蕭方鐸當下也不準備和他爭辯什么,國喪一結束,估計何常案就要被提上臺面,蕭方銳有氣就讓他氣好了,反正也改變不了什么。

岑琛在一旁卻是聽不下去,正要出言維護,卻不防鄰座一人搶先開口道:“許王殿下此言差矣!”

岑琛循聲望去,只見出聲那人正是同平章事魏文承的長子,主管上京北半城城防的北衙禁軍統領魏昌。同時也是太后的內侄,元嘉縣主的表哥。

他見準表妹夫被嘲自然心中不忿,開口諷道:“當年許王殿下和許王妃也不是在詩會上一見傾心的嗎?當年殿下還以詩相贈,表述相思,許王妃更是暗夜赴約,兩人海誓山盟,約定終身,比起這個,翊王與我表妹不過是遠遠看一眼,又能算的了什么嗎?”

果然,他此言一出,不僅蕭方銳立刻變了臉色,坐在他身側的崔成更是拍案而起:

“魏昌你說話注意點,小心爛了舌頭!”

“呦,崔公子急了?”

魏昌見崔成面紅耳赤的樣子更加得意:“話說此事還是從你崔府的下人口中傳出,上京城內人人皆知,如此佳話還不行我說嗎?”

魏昌口中的許王妃正是樞密使崔儉的長女,也是崔成的嫡親姐姐。

崔成掌管南衙禁軍,與魏昌的北衙禁軍分庭抗禮,兩人平素就不對付,再聽魏昌出言侮辱長姐,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打死他。

好在蕭方銳還算是冷靜,偏過頭對怫然作色的崔成喝道:“阿成,注意你的儀態,別失了身份!”

“是……姐夫。”

崔成恨得咬牙切齒,一口惡氣正是難出,扭頭便見到坐在下末位的大理寺少卿江嶺,一時計上心來。

他對低眉順目的江嶺道:“江大人怎么不說話?這是愁什么呢?”

江嶺自認不過一低階小官,能參加瑞王的臨水會還是因為自己的老師,已致仕的太子太傅盧恪純偶感風寒,自己是替老師參席。

這里隨便挑出一個都是天潢貴胄,哪有他置喙的權利,眼下被點名正要作答,崔成卻搶先開口道:“我剛瞧著江夫人也來了,你怎么不去陪她?”

江嶺一時啞聲,岑琛抬眼皮撩了他一眼,心道崔成這是在魏昌這出不了氣,拿江嶺作筏子。

江嶺的妻子是魏文承從弟,大理寺卿魏石山的女兒,魏氏可是有名的悍婦。兩人婚后感情不睦,時常吵架,那魏氏成婚三年未孕,也不許他納妾,他的頂頭上司又是自己的丈人,有事沒事就敲打他,說他能有今日都是借了魏家的光。

但岑琛知道,江嶺此人是有些本事的,他父親是一方知州,他自己更是少有才名,還拜入了盧恪純門下,一路科舉過來中了進士,可惜隨后被魏家相中,官沒做多大,反倒是受盡了窩囊氣。

江嶺也知這是神仙打架,他這小鬼遭了秧,當下便閉口不言。

這正中了崔成下懷。

“嘖嘖嘖,這選妻可要慎重,別只眼紅一時的門第高低,婚后如不如意還不一定,你說是吧,翊王殿下!”

這話是將江嶺那悍妻比在了元嘉縣主身上,諷刺蕭方鐸別覺得自己這時攀上了大樹,以后過得如何,可還不一定呢!

魏昌聞言冷哼一聲,將頭扭去了別處。

“你們若是斗氣,也沒必要拿人家江大人作筏子!他本是代替盧太傅前來參加宴席,受不著你們的閑氣!”

崔成一頓,正要反唇相譏,待看清開口那人,當即便啞了聲。

此人正是蕭儼之侄,戰死朔北的乾王蕭綦獨子蕭方镠。他比岑琛和蕭方鐸年長兩歲,因父親之故深受宣武帝寵愛,甚至比諸位皇子還要受寵。

他于三年前大婚后去了封地乾北鎮守西胡,蕭儼駕崩后朝廷召諸王進京,自然也少不了他。

最重要的是他常年駐守乾北鎮守西陲邊境,手握三十萬大軍,是太后的許王爭相拉攏的對象。

蕭方銳瞪了崔成一眼,后者跪坐一旁,悻悻道:“是我口不擇言了,還請江大人恕罪!”

江嶺忙道:“豈敢豈敢”

蕭方銳也舉起杯盞,慚愧道:“唉,都是我挑的頭,咱們兄弟幾個哪個不曾受過盧老的教誨?如此算來江大人和咱們也算是師兄弟,可惜父皇剛去,不能飲酒,我便以茶代酒向六弟和江師弟賠不是了!”

江嶺復又舉起杯:“哪里,江嶺不敢受。”

一旁的蕭方鐸剛想舉杯,卻被岑琛一把拉住。

蕭方鐸低頭看了眼他拉住自己的手,緩緩將胳膊放下了。

蕭方銳臉色一沉:“怎么我給五弟賠不是,都不成嗎?”

他目光不善,眼睛緊緊盯著蕭方鐸和岑琛。

岑琛迎著他的目光,笑道:“哪里,三哥敬茶,子初他自然是要喝的,只是……”

“只是什么?”

岑琛的語氣陡然嚴厲:“只是話要一句一句說,事要一件一件算,不能因為許王敬了酒就將崔統領之前的話揭過去吧!”

“你……”

蕭方銳一時說不出話,一旁的崔成惱道:“我說什么了?”

“你說什么大家都清楚,子初他是皇子,是先帝親封的翊王,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詆毀的!”

崔成急道:“你這話從何而來,我何敢詆毀翊王殿下?”

蕭方銳見勢不對也道:“阿成他只是幾句玩笑,子顧你何至于動這樣大的氣……”

“玩笑?你剛才可將江大人和子初比在了一處,小崔大人能向江大人賠不是,就單單漏了翊王殿下?”

崔成已是面紅耳赤:“我……”

“怎么?小崔大人不愿道歉?”

岑琛冷笑一聲:“我懂了,原來同樣的話,小乾王說得,我岑琛便說不得了!”

蕭方镠正在喝茶,聽到這話抬眸看了岑琛一眼,神情不辨喜怒。

“啊呀,怎么弄成這樣?”

上首的瑞王蕭方錦見勢不對,忙打圓場道:“都是兄弟,怎么弄成這樣?我替小崔大人道歉,五弟你們看成不成啊?”

他說著就要舉杯,崔成怒道:“不用了瑞王殿下,我嘴賤,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向翊王殿下賠不是!”

說罷他端起面前的杯盞一飲而盡,隨后把杯盞一丟,轉身離開了宴席。

巢南北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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