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家就是我的童年,沒有之一。
那一片小小的地方,那一句句溫暖的話語,成為我們內心最可靠的默契,回憶,我的家在哪里。
每當黃昏將至,成群結隊的燕子撲騰著翅膀在陽光下盤旋,在屋門前的電線桿上停歇,乏了,就停在屋檐下的泥巴燕巢里看著屬于他們的天地,這是他們的家。
寨子里面以前還是用柴火煮飯炒菜,現在慢慢大家都用上了煤氣灶了,可我覺得煙囪裊裊騰騰升起來的青煙更有神秘感,吃飯的時候,小孩子是不老實的,大人喚他,“娃娃,你夾點菜去外面吃,有客人。”小孩子可不管有沒有客人,只管坐著,客人這時候反而要笑起來,“好好,娃娃,我抱著你吃,你個子矮,夠不到嘞。”說完不由分說抱起來小孩子,小孩子怕生,就嗖的一下掙脫懷抱,跑外面去了,惹得后面的母親喊著:“慢點,慢點。”
用竹篾繞成的網捉蜻蜓,是我們為數不多的樂趣,抓到了蜻蜓的小伙伴必然要大聲喊著:“哎,我抓到了,我抓到了。”抓到了他的童年,蜻蜓多了,代表馬上要下雨了。
下雨了,那么大人就要跑來叫我們:“娃娃,下雨了,快點回來收衣服,還有馬路上曬的谷子也要收一下。”“好我記住了,馬上來。”嘴巴上說著馬上來,其實心思還在想辦法把這個“小精靈”怎么捆住它,旁邊有小朋友說:“不如把它放了吧。”我們想了想,雖然覺得很可惜,可是還是放了它,看著它在地上扇了扇翅膀,飛遠了,我們的心情似乎變得美麗起來,這時候,母親又來喊我了,看起來馬上要發火了。
爺爺回來的時候一般太陽都下山了,只要看到遠處不遠那條泥巴小路有牛和羊的叫聲,就是爺爺回來了,爺爺在前面牽著牛,走的很慢,看到我,還要我過來,“娃娃,快來幫忙牽牛,爺爺牽不動了。”我當然樂意做一個牧童,如果有把竹子做的竹笛子就更像了。
爺爺喜歡抽煙,我總是問爺爺,“阿公,抽煙味道怎么樣?”爺爺這時候總會笑著說:“你個小孩子問這個干嘛。”說完又接著講,“這東西香嘞,妙嘞。”吃過晚飯沒有電視可以看,主要爺爺怕耗電費,不準我們多看,說我們已經看了很久了,我們就只能數星星打發長夜。
數星星容易著涼,夜里露水重,屋里面母親總會大聲喊著讓我進去,她總是這樣的,聲音很大。
聲音大有好處,比如寨子里唱大戲的,若是聲音不大,那這個花鼓戲就唱不下去了,“咿呀咿呀”的唱個上半夜,老人和小孩喜歡熱鬧都去看,母親不喜歡,因為她喜歡安靜,真是奇怪的母親。
我和我母親一樣不喜歡聽戲,但我喜歡吃那桌子上的橘子和花生糖,聽著不甚明白的皮黃腔,像《劉海砍樵》《天仙配》都看過,也唱岳溪地方的小調,聽著聽著就當是催眠曲躺在奶奶懷里睡著了。
岳溪地方多山,則梯田多環抱,花鼓戲,農民,還有母親的大嗓門這些零碎碎的記憶成為我生命中一筆濃墨重彩。
“娃娃,想家了,就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