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歐時間下午6點03分，在尼斯BaiedesAnges，林遠森看著攝影團隊幫女兒拍著游玩照片。

“爹地，你真系諗住同Astra結婚？”曉曉在換裝的間隙，踱步來到林遠森旁邊，遞給他一瓶果汁，突然問了一個跟現場環境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林遠森可以說是早就已經在心里準備好了答案。半年前，他已經帶程星見過曉曉了，當時只說是女朋友，大概因為最近準備注冊，有一些內容需要向董事會做出說明，雖然曉曉尚未成年，但在遠森集團的股份數量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數字，所以大概對這件事情已經有所耳聞了。他以為女兒會早早的提出疑問，畢竟她雖然常住香港，但每年見面的時間也不少，女兒在他面前一貫自在，很少有沉得住氣的時候。

沒想到女兒對這個巨大變化只字不提，林遠森以為她真的毫不關心呢，結果，就在拍完“ILoveNICE”的打卡照后，曉曉突然問他了。

“系呀，你有咩意見啊？”面前這個沐浴在南法溫柔夕陽下的12歲小姑娘，已然從襁褓中的小嬰兒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林遠森用玩笑地語氣詢問她的意見。

“冇呀，你開心就得。”少女無所謂的回復，反正以后也不會在一起生活，不過是循例關心一下而已，順便之后向外公外婆反饋一下情況。

“咁易過骨？我仲以為你青春期，唔會聽我講嘢，一路反對。”

“講啲，你都咁老喇，系要有老婆啦！”曉曉自信的抬著頭看他，“唔通我驚佢分我身家咩？”

林遠森與女兒對視一笑，就聽曉曉接著說；“不過我事先聲明，我唔會叫佢阿媽嘅。”

“你唔驚我唔開心？”

“我驚Harriet佢唔開心嘖，后生細仔邊有咁大女！”

林遠森被逗得開懷大笑，“你咁識得嗿人，勿怪得個個中意你。”說著忍不住去揉揉女兒的頭發，弄得亂亂的。

這時候的曉曉有些叛逆勁兒起來了，揮開爸爸的手，“你都傻傻地甘嘅，而家我擔心佢頂唔順啦！”

好像真的有點，林遠森一邊玩笑般制止女兒的“出言不遜”，一邊看著她跑開重新投入到拍照中去，不由地回想起那次爬山活動，笑意再一次布滿整臉。

在洗筷子事件后的第二天，大家一早就在在桂山腳下集中，二十幾個穿著運動服的年輕人，每個人都全副武裝，拿著現場分發的垃圾袋、拾物夾、手套等工具，就沿著人工踩踏出來的土路，向山中進發。大家說說笑笑，把山上遺留的塑料袋、礦泉水瓶等垃圾當做戰利品，積極撿拾丟棄在樹林里、緩坡處的垃圾。漸漸地，大家逐漸分散，像原本壓縮的彈簧，被人拉升后變得松緊錯落、這里一截那里一截。

程星因為較少參加這樣的活動，體能表現并不那么好，逐漸落到了后面。自同在她和楚子煜之間來回奔波，既想跟男友一起做好活動的領隊，又不放心程星一個人在后面。正好看到從一個陡坡下面大跨步上來的林遠森，就交代了一句讓他幫忙照看一下程星，別讓她一個人落在最后面，然后就匆匆走了。

林遠森點點頭，反正他因為經常戶外，體能和經驗都比較充足，所以主要去撿那些相對險要位置的垃圾，因此速度也不快，跟程星正好能搭伴兒。就這樣，程星努力跟上，時不時撿些大部隊過境后的漏網垃圾，跟挑戰高難度、身影忽閃忽現的林遠森也算是默契。

雖然是9月份的早上，但亞熱帶季風氣候的鐵城，光熱依舊充足，沒走多長時間，大家已經開始流汗了。熱還不是最難忍受的，林木茂密的樹林里，程星仿佛闖進了蚊子的主題餐廳，不斷地為它們提供面部、脖頸、手背等地方的新鮮血液，連登山褲與登山鞋之間的腳踝罅隙，都被蚊子吻了又吻。程星正在努力跟蚊蟲作斗爭時，林遠森遞了一支氣味濃烈的樹枝給她：“你沒有噴驅蚊水么？拿這個扇扇風吧。”

“噴了的，但是好像不起作用，”她撓一撓額頭上的最新“印章”，接過樹枝問：“這是什么？感覺有點像驅蚊水的味兒。”

“桉樹葉，避蚊胺你聽說嗎？一種驅蚊水的有效成分，就是從桉樹油中提取的。”

“真的嗎？”程星開心的扇動著只有一兩片樹葉的桉樹枝，“不然我把樹葉揉碎了，讓桉樹油更好的揮發出來吧！”

看著程星把樹葉揉搓著往手背上搓去，林遠森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心提醒你，避蚊胺是一種化學物質，能干擾蚊子的感官，達到驅蚊的效果。桉樹提取的是桉油，主要成分是桉葉油等，是完全不含避蚊胺的。”

程星聽了，剛要炸毛扔掉手里的樹枝，林遠森馬上說道：“逗你玩的呢，桉樹葉也有驅蚊效果的，它含有桉樹油，這種天然成分能夠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對蚊蟲具有驅避作用。”

氣得程星又憤憤然收回扔東西的手。

沒想到一下子沒掌握好平衡，又剛好走到了一個陡坡處，程星呲溜一下跌坐在地，像坐滑滑梯一樣，一路溜著摔了下去，沿途帶走的落葉、砂石在路上留下了一條深刻的痕跡。

這個變故驚得兩人目瞪口呆，林遠森三步并作兩步連滑帶走地來到她身邊，問她，“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程星撐著地面要起來，林遠森一掌按在她肩上，“先別起來，活動活動手腳確定沒事再說。”

程星齜牙咧嘴地說：“腿疼，應該是擦傷，關節和骨頭沒事。”

林遠森趕緊拉她起來，要她轉過身去幫她看看什么情況。沒想到程星拒不配合，扭扭捏捏不讓看，被林遠森像抱小朋友一樣從腋下掐著舉起來，翻了個面檢查身后。

就看到程星那薄薄的夏季登山褲上，屁股的位置一片狼藉，有泥土和小砂石刮擦后的明顯痕跡。顯然，程星受傷的不是大腿而是屁股，為了自己那點兒嬌羞少女心，才換了個說法。

此情此景，他們彼此沉默了一瞬，程星扭身回來，結果臉又對上了剛彎腰檢查完準備站直的林遠森的正臉。看著耳朵尖兒紅透的程星，林遠森握個空拳擋在嘴邊，掩飾著那根本掩飾不來的笑意，努力正色說道：沒關系，褲子沒破。

轟地一下，程星整個人都紅溫了，在林遠森哈哈哈的爆笑聲中，思索著要不要在荒山野嶺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