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這一夜,真是長夜漫漫。
陌生的環(huán)境破敗的庭院,與之前所住之處形成強烈的反差,萇瑾都沒怎么睡好。
正值朝陽,山間的霧氣在朝陽的照耀下逐漸消散,化作輕紗般裊裊上升的云霧。
萇瑾推開房門,院內的石桌上多了一套嶄新的衣裳。
通體黃色,這黃色并非普通的明亮之色,而是融合了淡雅的杏黃與溫暖的琥珀金。
萇瑾上前摸了摸,衣料柔軟細膩,材質一定不菲。
她看了下如今自己身上的那一身衣裳,二話不說,便去洗漱更衣。
“這便是浮山弟子的服飾嗎?你別說還挺好看。”
萇瑾在銅鏡前左看右看,甚是滿意。
正當他自我陶醉之中,一陣交談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還有人來這丁號藥田?”
萇瑾有些好奇,便去到庭院大門旁,側耳聆聽。
丁號藥田位于山脈延伸出的平坦地,只有兩處庭院,分別位于左右兩側。
而中間還有一個大的亭臺,此時的聲音就是從這亭臺內傳出來的。
萇瑾探出頭,看清了那人。
莫老此時背對著她,但是另一人卻能看到全貌。
這真是一個完美的男子,五官精致如畫,特別是那雙深邃的眼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一襲白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超凡脫俗、不染塵埃的氣質,宛如謫仙降臨人間。
萇瑾望著他,一時間竟呆立當場
她情不自禁感嘆:“嘖嘖嘖,世間少有。”
可是下一刻,她先前的欣賞之情迅速轉為緊鎖的眉頭,緊接著,一抹嗔怒之色悄然爬上了她的臉頰。
“青生,說正事吧,老夫不敢耽擱太多你的時間。”
“無妨,莫老,我此次來是為了寒夜花,藥閣無此藥,想來他們也許久沒來這丁號藥田了。”
“哈哈哈,藥閣那群人可是不怎么來了,倒是煉丹房的人隔三差五的來一趟。”
“這里靈源較弱,但是陰氣寒氣充沛,寒夜花其他藥田可生不出。”
“青生啊,自便吧。”
莫老說完便放平木椅,躺了下去。
原來他就是青生!
蕭青生!
一定是他!
萇瑾回想起昨日周天石的描述,更加的篤定。
“莫老,你這里還住人了?”
蕭青生還并未走動,依舊佇立在亭臺中,目光掃了一眼萇瑾所住的院子。
莫老慢悠悠的回道:
“是啊,今日聽你說起老夫才知曉昨日浮山開山,她是新弟子,那是他的住處。”
蕭青生微微頷首,未再多言。
大門旁的萇瑾大口不敢喘一聲,她早早就收回了腦袋,怎么還能被發(fā)現?
隨后,莫老似乎是不經意地,又仿佛是刻意為之,繼續(xù)說道:
“萇瑾,這位是蕭師叔,你可以隨著一同去看看。”
“如若常住于藥田之中,可以與這些靈藥多接觸接觸。”
沒想到莫老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萇瑾思索片刻,還是現出了身形。
“弟子遵命!蕭師叔好!”
說完才發(fā)覺有些奇怪,年紀與她相仿,為何叫做師叔?
這突如其來的邀請,一時間蕭青生也愣了片刻。
既然是莫老開口,他也不好說什么。
“也好。”
蕭青生輕飄飄的回應了一聲,身形隨即輕盈一動,徑直朝寒夜花所在之處尋覓而去。
萇瑾趕緊跟上,他的速度并不快,她很快便追上了他。
蕭青生仿佛在閑庭散步般,三步一停。
萇瑾也不知他在干什么,不是要尋那什么寒夜花嗎?
身處藥田,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可是不像傳統(tǒng)她接觸的藥物那般苦澀。
給她一種很清爽的感覺,甚至香味也是異常好聞。
萇瑾貪婪地呼吸著,竟有種飄飄欲仙之感。
“吸多了可不好,自然吐息方可。”
一道聲音飄來,萇瑾也調整了下呼吸。
看著這蕭青生略微挺拔的背影,她真想一榔錘給他敲暈。
因走得很慢,萇瑾看到了許多奇異的花花草草。
不免覺得驚奇不已,十幾年來她從未見過這些。
蕭青生回頭看到萇瑾這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微微抬了抬眸:
“為何今日不去參加開山大典?”
萇瑾幽怨的看了蕭青生一眼,回道:
“不想去。”
蕭青生并未再接話,他早早注意到了萇瑾的服飾,想來浮山中有她認識之人。
提前已經把浮山弟子新服飾給了她。
而且蕭青生察覺到她體內無半點煉炁之象,他雖從不參與這些外事,但也覺著這走后門過于光門正大了。
或許這就是她不參加開山大典的原因,隨便一個長老便能探到異常。
越往兩側走,樹叢越發(fā)的茂盛,碩大的藤蔓在懸壁上縱橫交錯。
幾抹泛著晶藍色的熒光,閃著萇瑾的雙眼。
靠近了些,才看到全貌。
植株通體藍色,花開九朵,每一片都晶瑩剔透,似藍寶石一般。
越靠近萇瑾感覺越冷,寒氣逼人,她沒敢再繼續(xù)跟著蕭青生上前。
蕭青生憑空出現一個器皿,開始采摘此物。
看來這就是寒夜花了。
真是花如其名,真寒啊!
蕭青生采摘完后,便折返了回來。
見到萇瑾瑟瑟發(fā)抖的模樣,他解釋道:
“此花為寒夜花,性寒,夜間生長,其方圓三丈無生機,有凝血固脈之奇效。”
萇瑾點了點頭,還真是奇怪的花。
拿到了花,蕭青生仿佛并不急于回去,而是去了幾處地,采摘了其他的幾樣靈花靈草。
令萇瑾沒想到的是,蕭青生竟轉身伸出手把它們遞給了她,并說道:
“將這幾株靈藥研磨成粉末,于每日戌時用來泡浴,持續(xù)進行七日”
“你體質羸弱,不適宜修行,此法可助你鍛體。”
這番話,竟讓萇瑾眼眶有些泛紅。
當與蕭青生那雙深邃的眼眸相對時,萇瑾心中的幽怨之情愈發(fā)濃烈。
她遲遲沒有伸手接過,鬼使神差的她做了一件無厘頭的事。
她抓著蕭青生的右手,照著虎口處,毫不猶豫的張口咬了上去。
萇瑾的這一舉動,那一瞬間蕭青生還沒有反應過來。
或是感覺到了疼痛,才瞬間的抽出了右手。
靈藥散落一地,磅礴的氣勢直逼萇瑾,衣袍獵獵作響。
“不領情,可以直說。”
蕭青生憑空握著萇瑾的喉嚨,她頓感呼吸不暢,四肢不停地撲騰。
被扼住了喉嚨,萇瑾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嗚嗚嗚的悶哼。
“咦?”
蕭青生皺了皺眉,他察覺到體內仙種的異動,已經有多年沒有發(fā)生過變化了。
“是她?”
“她竟然體內也有仙種!”
蕭青生心中大震,目光緊鎖在萇瑾的眉心,那里朦朧而神秘。
雖無法清晰辨識其是何仙種,但他深信自己的感知絕不會有誤。
體內仙種的情緒突然極為波動,像是見到多年未見故人一般,歡喜雀躍。
蕭青生心中喃喃:
“世人皆聞仙種之名,然鮮有人知,身懷仙種者,無需苦修煉炁,便能徑直升仙。”
“生死關頭,仙種竟自發(fā)蘇醒,看來你也不是尋常人。”
蕭青生大手一揮,萇瑾順勢摔在地上。
萇瑾雙眼泛著血絲,當即吼道:
“你竟想置我于死地?至于嗎!你們這群煉炁者,都是什么冷血動物,沒有人性的怪物!”
蕭青生深深的看了萇瑾一眼,語氣平靜的回應道:
“弱肉強食,這是自古以來的法則,從未改變,而且,別忘了......”
“是你先動手的。”
“地上的靈藥可不要浪費。”
說完之后,蕭青生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仿佛融入了空氣之中,無跡可尋。
她沒注意到的是,蕭青生臨走時,往地上多放了幾株不一樣的靈藥。
自蕭青生走后,萇瑾坐在地上罵了好一會兒。
口干舌燥之際,她才站起身來。
萇瑾小心翼翼的擦拭這掉落的靈藥,護在胸前,往回走去。
見萇瑾拾起,遠在高處的蕭青生,這才真離了去。
到了庭院處,莫老仍在亭臺躺著打著盹。
“萇瑾,回來啦。”
萇瑾本想悄悄的回到庭院,先把靈藥放一下。
沒想到莫老突然起身,打了個照面。
“莫老,這是蕭師叔贈予我的,這應該不算偷吧?”
莫老聽到萇瑾這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自然,贈與你那就是你的。”
“老夫也給你一份見面禮。”
聽到莫老的話,萇瑾的神情緩和了幾分,來到亭臺處,與莫老圍著木桌坐在一起。
萇瑾眼睛眨巴眨巴,問道:“什么見面禮?”
只見莫老拿出一約莫手掌大小的玉壺,明明是淡青色的壺身,此刻卻奇妙地泛起了濃烈的紅光。
仿佛其中蘊藏著熾熱的鮮紅靈液。
“此乃靈液,此液無名。它對你的修行大有裨益,同你那藥一同使用即可。”
萇瑾小心翼翼地接過玉壺,滿心好奇地細細觀賞,心中暗自斷定這定非凡品。
“真給我了?”
“自然。”
“謝謝莫老!”
把玩片刻,萇瑾突然問道:“這蕭師叔很厲害嗎?”
莫老思索片刻,說出了四個字:
“成仙之姿。”
萇瑾微微頷首,眼中飽含戰(zhàn)意,隨即繼續(xù)問道:
“那我以后有機會超越他嗎?”
莫老意味深長的看了萇瑾一眼,慢悠悠的回道:
“天道使然。”
萇瑾聽不明白莫老說的是什么意思,很快就聊到了下一個話題。
不知不覺,兩人竟閑聊了一個多時辰。
期間,莫老教了萇瑾一些東西。
實在坐不住的萇瑾,便起身道謝,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中。
“離戌時還挺早,正好試一下莫老教的冥想。”
萇瑾學著莫老剛剛的姿勢,席坐于榻上。
一吐一吸,往復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