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權力最高峰是皇帝,無所不能,天下皆在他的囊中,只是那個位置怕是要從投胎之前就開始籌謀,如今她已長大成人,為時已晚,且也沒有讓她重新投胎的打算。政務繁重又沒有自由,只有空虛至極毫無掌控之力的人才會渴望坐到那個位置用名頭來控制大眾。想來也是可悲,更是可憐。
懷玉,是個不錯的名字。留下她那枚玉墜,它的作用發揮的恰到好處。她明明可以打造一個世界把懷玉放到任意一個位置上去,不過須臾百年,操作起來簡直至極簡單,只是那都并非會是她所心儀,她不開心,那一切都毫無意義。
能力,權益,權力。她會一步步,一樣樣地把它們通通送到她的身邊。以神之名,這是她無形的承諾。
這個世界上人各有各的麻煩和痛苦。有人在掙扎中輕生,有人在困頓中迷惘……她無法做到解救每一個人,那不是神的職責,是世界運作的規律。選中她,只能說她是足夠的不幸,又是足夠的幸運,因為她們有著相似的境遇。
相貌源自天生,生得一副好面孔是恩賜。這第一件事,她就是要守護她的美貌和身體。
可現在看來,懷玉卻是在因此而受到傷害。
“我們不可左右凡人生死,別忘了,就連神仙都會在背后說閑話的,活得太閑打發時間罷了。那個小子不是已經替她出頭了嗎?連我都被感動了。為了懲罰他們而損害自己的修行不值得。”
“你說得對!的確不值得。”
腦海中身為凡人時的記憶快速閃過,只一瞬間,足以想起一生了。不知回想到了哪段讓她有些招架不住,捂著胸口痛苦的樣子,看上去比遭天雷歷劫時還要痛苦。
錦麟是頭一回見到她這副模樣。她本以為像她這樣位高權重、能量大的神仙是百毒不侵,金剛不壞之體,沒想到,竟有內傷。“你怎么樣?”她扶著長樂的身子搖搖晃晃,只見長樂將仙力都凝聚在了右手上,作勢要去挖穿心臟。
“你要干什么?你瘋了?”出言喝止也不管用,她現在什么都聽不進去。情急之下,錦麟趁長樂不備,施了仙法讓她睡下。若是在平時她根本毫無成功施法的勝算,但現如今長樂分神,她才有機會施展。
若問起她的意見,凡間的事就不該沾染,這是她一向的態度。總有不安分的神仙偷偷下凡來吃吃逛逛,美其名曰:修煉,她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不如去殺幾只妖獸來得痛快。
凡人之事神仙本就不該多管。若是真有所求,不如去廟里拜求更加靈驗。
與其說是陪她一起來凡間“賜福”,不如說她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來看顧她不要做出出格舉動。她若是執意動用仙術來替她逆天改命,她是絕對不允許的,無論是站在朋友的角度,還是神仙同僚的角度。各有各的命數,這回的錦麟很是決絕,帶著長樂直接回了天。
若是因此毀了她的什么大計,她也絕對不悔,提著兩罐酒請罪就是了。
她與那凡間丫頭之間有什么羈絆她不懂,也沒有過問太多。但若是這件事對她不好,她也只能這樣做了。比起須臾百年的快活,她逆天而行要承受的遠遠比她多的多。結果哪怕是違背她的心意,她在所不惜。
安頓好長樂,錦麟離開前被桌案前那個精致封閉的大箱子吸引住了。明明離開時還沒有,怎么這一會兒的工夫就來了。隨手攔了一個小仙使,打探道,“這是什么?誰送來的?”
她與長樂上神關系好,眾所周知,長樂仙府里的小仙也就沒把她當作外人。
小仙使回道,“是東海龍王派人送過來的。里面是什么東西奴婢不知,只是龍王特意叮囑說是上神要的最好的那一個。”
最好的?她什么時候與東海龍王有交情了?
心中存了個疑問,倒也不急在一時深究。當下最要緊的是要弄清楚她為何會突然發作,是何緣由?這種時候……似乎藥王來了也不管用,反而會驚動太多的人,影響不好。
思來想去,從長樂仙府出來,錦麟就直接去尋了元渡。這元渡在天上地下都是個妙人,最妙的就是,他能摸準人心。最糟的也是這一點,他總會以游歷為由去凡間走遍山河湖川,唯獨不會本本分分地待在天上宮殿。要找他見他一面,怕是要花上一年時間,只得憑運氣碰。她運氣向來不佳,來這一趟不過是求個心里痛快罷了。
透過一雙眼,他能準確地說出前世今生,撒個小謊都瞞不過他。也不知是誰給了他如此高的評價,把神說的更神了。
長樂上神究竟是為何所困?為何會如此痛苦?可有什么破解之法?錦麟攢了一籮筐的問題等著問他。
“什么?又不在?出去多久了?可有交代去往何地了?”
“前日出去的,一直沒有回來呢。”小仙童答。
凡間,凡間,又是凡間!一提起飛升歷劫個個惶恐,避之不及,好好的神仙日子不過,都下凡去做什么?若是前日出去的,昨日沒回,那今日豈不是有可能回來的?
小仙童搖了搖頭,感嘆道這神仙的消息還真是不靈通,“我家上神出去半日的時候有,出去半月不回的時候也有。他老人家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不按時歸來就是怕被人摸到了規律,有事求他專挑他在的時間來。他老人家曾說過,大家都是天上的神仙,有事相求總不好拒絕,可是卻不是他事事都愿意做,因此,躲開是最好的法子了。”
錦麟被小仙童哄得沒了脾氣,差一點就被他繞了進去。
“好啊元渡,在門口派個小孩用一套套詞就想應付我?誰說我有求于他了?仗著有點本事還真當自己了不起呢?我不稀罕,后會無期。”
錦麟對著小孩一字一句說道,“我剛剛的話你可都記住了?像背他的說辭那樣把我剛剛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轉達給他。我就是在罵街,情緒飽滿一點,不怕,他若是容不下你,我府容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