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玥動作之快,等康來反應過來追出去,人已不見。他頓時傻眼,著急忙慌找了許久不見人影,只得硬著頭皮去回稟穆赫非。
事實上,景玥根本連客棧的臺階還沒下去,就被一只手猛一拽,隱沒在街上穿來行往的人群中。那人帶著她一路到一處僻靜的巷子,停下腳步。
“你是誰?!為什么帶我來這兒?”景玥揉著發紅的手腕,看向對面站的身著男裝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扯嘴角兒,“我是來幫你的。”
景玥一怔,聽出這是女人的聲音,再好奇的打量她一回,才問道:“幫我?我不需要幫忙。”
“真的不用嗎?”年輕人悠閑的雙臂環胸,平靜道:“親人有牢獄之災,難道你不想搭救?去晚了,說不定連面也見不到了。”
景玥一驚,警惕的盯著她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去監牢見你大哥一面。”
“我憑什么相信你?!”
“除了我,這皇城,甚至玄夏國內,你恐怕找不到第二個能幫你的人。哦對了,除非你還想去找穆赫非。”年輕人呵呵一笑,繼續道:“不過找他,恐怕只能火上澆油,讓你大哥死的更快而已。”
這話像是點了景玥的啞穴,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她心頭。
年輕人一揮手指著巷口道:“想好了沒有?跟我走,今晚,我就能帶你去大牢。”
“條件呢?”景玥冷冷問道:“你清楚我的事,又選在這個時候出現提出幫我,不會只想行俠仗義做回好人這么簡單吧?”
“哈哈……那好,我也不繞彎子了,我的條件就是:你得答應幫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到時自然知曉。”
景玥冷笑道:“難道你說殺人放火的事我也得做?!如果我大哥知道,他寧愿留在牢里了。”
年輕人似乎有些不耐煩,擺手道:“我讓你做的事無背天理良心。你實在不信,那我沒什么好說的。就此告辭。”說著轉身要走。
“等等!”景玥喊住她,略一遲疑,堅定道:“我跟你走。”她明白現在不能再跟穆赫非扯上關系,秦昭不是省油的燈。趙小米已經被抓,大哥身陷囹圄,萬一自己有個好歹,那他們連活的希望都沒有了。權衡之下,跟著年輕人去到一處民居。在那里,年輕人簡單交代了晚上去大牢的行程,然后準備好一套男裝讓她換上。
直等到夜色初上,二人一起往皇城北面的大牢去。監牢門口的守衛沒有想象中森嚴,外門處只站著四個士兵端著長矛,卻剛巧有一隊全副武裝的巡邏兵士經過。
景玥不由得擔心,手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的年輕人,問道:“現在天色已晚,這樣過去,那些人會讓我們進去嗎?”
年輕人面無表情的一哼,“怕就別去。”
景玥只好忍下疑問,二人在街角處等候片刻,巡邏的士兵漸漸走遠。年輕人見時機已到,抓起景玥的手,拉著她直奔監牢大門。守門的四人見二人走近,握緊長矛,扭頭盯著來人。
“干什么的?!監牢重地,不許靠近,走開!”一個看似領頭的人吼道。
年輕人并不懼怕,反而湊上前,小聲道:“我們兄弟想見個朋友,請賈牢頭行個方便……”說著,一個銀錠子悄悄塞進領頭人手里。
賈牢頭一臉平靜,手一翻收起銀子,問道:“見哪個?”
“在來來客棧抓的南堯國人景世良。”
賈牢頭眉頭微微一皺,搖搖頭,“他不行,上面交代要嚴加看管。你們回吧。”
景玥又急又氣,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年輕人卻一副了然的神情,從袖子里摸出一只大荷包,在賈牢頭手邊一遞,壓低聲音道:“牢里幾十號人,您老不說誰知道?我們只為見他最后一面不為別的,再說我們人微力薄,能做什么呢?這里是小的一片孝心,請眾位大爺喝個酒。”
賈牢頭接過東西,在手里輕輕一掂,露出滿意的笑容,轉身在鐵門上一陣擺弄,已是打開牢門,大聲道:“那個季老爺子怕是不行了,你們見他最后一面說兩句話趕緊出來,知道嗎?!別讓爺難做。”
聲音大的讓所有人聽個清楚明白,但是站崗的幾人沒帶出絲毫表情。
景玥心里冷哼道:果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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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執勤的人得到賈牢頭的眼色,只管帶路。年輕人“懂事”的送上一份“孝敬”,領路人開心了,不再監視著,留下二人隔著柵欄跟景世良說話。
“大哥,大哥?!”景玥抓著杯口粗的木欄向牢房角落里蜷縮的人喊著。
半晌,那個蜷成一團披頭散發的人才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染著血污的臉。
景玥驚呼道:“大哥你受傷了?!出什么事了?大哥……”
景世良愣了會兒神,蹭到木欄邊握住景玥伸進去的手,又驚又喜,“玥兒你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你怎么在這兒?你不能在這兒,快走……走啊。”
這一離近了,景玥看到景世良衣衫殘破、臉上幾道鮮紅的血痕,忍不住輕撫著他的臉,心痛道:“大哥,他們打你了?發生什么事了?他們為什么抓你?”
“他們讓我招認是南堯國來的奸細,和……一個什么將軍暗地聯絡刺探軍情……”
“他們用刑了?那你招了?!”
景世良忙搖頭道:“沒有!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
景玥點點頭,心里著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年輕人上前一步也蹲在那兒,小聲道:“既然那些人給你安個奸細的罪名,料想他們沒這么容易放你出來,還是應該從長計議。”
“他是誰?”景世良這才發現多出來的這個人。
景玥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打岔道:“一個朋友,多虧她我才能來見你。大哥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你一定要忍耐幾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大哥撐得住,玥兒,你一個人我放心不下,”景世良嘆道:“老梁和那兩個伙計都被抓了,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鄧子那小子當時不在,希望他機靈點兒,能逃過這一劫。玥兒,你別管大哥了,先回家去再……”
“不行!”景玥緊握住他的手,“我不走。不救出你們我不會回去。”
“玥兒……”
“大哥……”
兩人正勸來勸去,執勤的人走過來,喝道:“行了行了,時間到了趕快走。”
景玥還想再說什么,年輕人拉起她,“走吧,萬一碰上巡邏的人就麻煩了。”
景玥點點頭,深深看了景世良一眼,“大哥,等我。”
景世良一點頭,擺手道:“快走吧,小心啊。”
依依不舍出來監牢,年輕人帶著景玥在街角一處僻靜的地方站下。
“我已經幫你見到你大哥,有言在先,咱們的交易該兌現了吧。”
景玥縱然再不愿,只得點頭道:“好,你說吧,要我做什么?”
年輕人一笑,“不難,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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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僻靜的小巷,年輕人一吹口哨,片刻竟來了輛馬車。
“去哪兒?”景玥不免害怕。
年輕人一臉輕松,“又不是龍潭虎穴,你怕什么?!說不定是件好事……上車!”
車子一路走,景玥心里七上八下,猜想會去什么地方,把一系列最壞的結果想了個遍。正在擔心,車子停在一間宅邸門口。天色黑暗,又沒有燈火,看不清是何處。年輕人在前引路,二人走過一段彎彎曲曲的小路,從一處像是花園的地方穿行而過,終于在一間矮墻環繞的院落站住腳。
“你進去吧,我家主人恭候多時了。”年輕人抬手一指院落深處的閣樓。
景玥壓住疑問,沉了沉氣,走向閣樓。一路燈火漸漸明亮,只見是一座二層小樓,門口站著兩名腰挎短劍的守衛。兩人見有人走來,也不問話,其中一人抬手推開緊閉的門。
腳剛落地,一個聲音傳來,“景姑娘,別來無恙。”
“王爺?!”景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靈王從書桌邊起身踱步到跟前,“姑娘不必驚訝,剛剛帶你去監牢的香鸞是本王的人。事急從權,姑娘莫怪。”
景玥平復回心情,略一想,問道:“請恕玥兒無禮,我不明白,王爺此舉是為什么?”
靈王一笑,“本王和姑娘有過幾面之緣,算得舊識。今見你和景兄遇險,自然要幫一把。這個解釋,姑娘可還滿意?”
“幫忙?”景玥遲疑道:“王爺是說,可以放我大哥出來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奸細!”
靈王擺擺手道:“他是不是奸細,不由本王說了算,要看審訊的結果。”
“審訊?!”景玥冷哼道:“呵,意思是想屈打成招嗎?!我剛剛去過監牢,不到一日就打成那個樣子,再有審訊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靈王嘆了口氣,滿是歉意道:“這件事事出有因,一時半刻說不清楚。這樣好了,姑娘暫且在王府住下,等明日再……”
“王爺!”景玥眼帶怒火道:“盛情美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一人留在府中多有不便,還是回客棧的好。請王爺放行。”
靈王眼神一冷,卻微笑道:“姑娘不必動氣,且聽我一言再走不遲。你大哥做奸細到底確有其事或是被人誣陷,背后的緣由可不是憑你一己之力能查得到的。當然,本王也希望可以幫到他,一來看在他跟莫風的交情上,二來嘛……你該不會忘了,你們的妹妹現在是何身份吧?”
景玥心中一動,“美人?!她現在怎樣了?她進宮了嗎?”
靈王點點頭,“她現在深得圣寵,是皇上身邊的玥夫人。不過……這份榮寵只怕不能持久了……”
“王爺何出此言?”
“姑娘想不到嗎,你大哥的罪名是什么?而你妹妹的身份……呵呵,其實本王幫你也有私心,別忘了你妹妹是從我靈王府走出去的。這件事傳到皇上耳朵里,本王也不好解釋啊。”
景玥總覺的哪里不對勁,一時又猜不透。
靈王見她動搖,勸道:“姑娘留在王府,本王會吩咐香鸞再去打探消息,回來告知與你。而且,等到適當時機,可以讓你們姊妹見上一面,一起商量一下對策。”
“我能見美人嗎?什么時候?”
“哎,這事急不來,皇上身邊的夫人哪有那么容易出宮的?若是安排不周全,更會惹人懷疑。姑娘且安心等待,一切包在本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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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玥正式在王府安頓下來,一住三天。她一邊擔心趙小米的安全一邊擔心景世良的案子,如何坐得住呢。偏巧靈王從那晚書房一會再不見人影,他的兩位夫人走馬燈似的每天圍在她身邊,說是陪伴,更像監視。第四日上,景玥實在控制不住幾近爆發的情緒,不顧眾人勸阻堅持出王府。正鬧著,忽然有丫鬟來傳話,說靈王回府了,要見她。
花園內,靈王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堆下人裝飾庭院。
“見過王爺。”景玥沒好氣的請過安,直接問道:“已經三天了,不知王爺為何避而不見?!又為什么不讓我出府?你答應過幫我打探我大哥的事,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任何消息?”
靈王笑瞇瞇的聽完,隨手撥弄著旁邊樹上燈籠上垂下的流蘇,“姑娘稍安勿躁,本王今日來正有一個好消息要告知于你。”
景玥一喜,忙問道:“什么消息?”
“這次軍情被竊一案,皇上知曉之后,龍顏震怒,已經下旨徹查,決不姑息縱容一人。”
“什么?!”景玥面色轉喜為憂,“這就是王爺所說的好消息?”
靈王微微一點頭,“正是。”
“那我大哥他……”
“姑娘先不用急,且聽本王一言,”靈王沉吟片刻,繼續道:“這次的事如果只按照一般細作案件處理,那廷尉府根本不需要上報就能治你大哥的罪,那樣的話……你細想想看,廷尉府的人有沒有耐性聽你大哥的辯白之辭,別忘了刑訊逼供可是他們的拿手好戲,這你大概已親眼見了。到時,他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啊。”
景玥一邊細聽一邊飛快的轉動念頭,質疑道:“王爺這話沒錯,可他們也不能單憑我大哥是南堯國人就斷定他是打探消息的細作啊?這樣如何讓人信服?我們景家來往兩國經商多年,一直本本分分做生意,自然有人可以為我們作證……”
靈王一笑,別有深意道:“墨者非墨、瑜者非瑜也……本王聽說,你們在玄夏國這段時日,景世良確實私下里跟一位蔡姓監軍過從甚密,不巧的是,他二人之前互通的書信竟然被廷尉府找到。依你說,這樣又該如何?”
“書信……”景玥眉頭微皺,“那王爺可知道信上寫了些什么?”
靈王搖了搖頭,“具體內容本王不得而知,但關鍵在于他們私下聯絡幾年之久,而且,鑒于蔡監軍在軍中的職位,他們二人間的關系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啊。”
“那位蔡監軍,到底是什么人?”
“皇城守衛,負責玄夏國皇城的城防布局和警戒。”
景玥心中驚訝,預感事情不妙,嘴上卻力爭替景世良開脫道:“也許,他們只是泛泛之交,我們經商之人一路行走,總要結交朋友、廣結善緣,這……”
“呵呵,姑娘不用多做解釋了,”靈王擺手止住她,“你跟本王再說什么也是白費口舌,毫無用處。這件案子將由廷尉鄭大人親自審理,最終結果會由他親自上報皇上,本王只是旁觀者。而且,依本王的身份,更不便插手,姑娘是聰明人,該懂得其中道理。”
獨善其身,景玥一扯嘴角兒,她當然懂,“王爺能告知這些消息,玥兒已經感激萬分,不敢再求其他。既然事情清楚了,那我也該告辭了。這幾日王府里眾位夫人對我照顧有加,玥兒無以為報,唯有真心感謝。”說著,她曲膝一拜,起身要走。
“且留步,”靈王叫住她的背影,“不知姑娘出了王府,意欲何往呢?”
景玥略一思付,轉身回道:“去廷尉府,找主審鄭大人替我大哥伸冤。”
“若真如此,本王請姑娘三思,”靈王盯了景玥半刻,開口道:“你去廷尉府,結果只有兩種:一,被當作同黨抓進監牢。所有涉案人等都必須在大牢之內等候傳訊,別忘了你家的那些家仆也都被抓了。二,根本無人理會你的說辭,到時就算你在廷尉府大門說破嘴、磕破頭,也沒人會相信你。這樣費盡功夫又不會有好結果的路,你會選么?”
景玥一時語塞。
靈王目光一轉,繼續道:“既然去廷尉府等于自投羅網,那姑娘有沒有想過,這件案子,其實不止牽涉你大哥一人……”
景玥眼前一亮,頓悟道:“我可以去找那位蔡監軍!……不對啊,如果說我大哥是細作,那他不也是……”
“嗯,你說的沒錯,”靈王點頭一笑,“蔡監軍也被抓了,定的自然是通敵叛國的罪。”
景玥這下真的無語。
靈王卻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悠然道:“不過,整件事的轉機正在這里。景世良是否敵國細作,全要看蔡監軍的口供,他若一口咬定,那你大哥渾身是嘴也說不清;若他說不是,你大哥也許有望脫罪。又或者……連蔡監軍本人也是被人冤枉的,那你大哥豈不只是遭受池魚之殃的倒霉漢而已,又怎么可能被定罪呢。”
一語畢,景玥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笑意的靈王,半晌,淡淡問道:“那王爺的意思是……?”
“有一個人可以幫到你。只有他,能決定蔡監軍有罪與否。”
“是皇上?”景玥不敢肯定。
果然,靈王搖了搖頭,“皇上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上至朝臣下至百姓,若有犯者,絕不姑息。”
景玥不懂,“那還能有什么人有權力決定別人的生死?”
“鎮軍大將軍,穆赫章。”
“穆赫章……”景玥喃喃重復一遍,覺得有些耳熟,凝眉思付。
靈王點頭道:“沒錯,他正是當今皇上的母舅,穆太后同父異母之弟。除了皇帝身邊的御林軍,玄夏國幾十萬大軍,握在他一人手中。而負責皇城守衛的衛尉趙將軍,恰好是他的親信舊部。姑娘可能不清楚,軍隊之內,既有等級之分更有兄弟之情。穆赫章做為久戰沙場的大將軍,絕不可能坐視追隨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受冤枉死。”
景玥心中一動,遲疑道:“王爺言之有理,不過這個辦法或許行不通……我只是一介女流,去一趟廷尉府就罷了;如何進得了軍營?!再有……”
“哎,姑娘不必擔心,”靈王一抬手攔下后面的話,微笑道:“本王既給你指了這條路必然行得通。現在本王只問你一句話,若能有機會,你敢不敢見這位穆大將軍,跟他直述冤情?”
片刻沉默,景玥緩緩點了點頭。
“好。”靈王似乎很開心,繼續道:“既如此,那本王就幫你找這個機會。”
聽如是說,景玥卻高興不起來,滿心疑惑,道:“不知王爺說的這個機會是什么時候?我怕我大哥在監牢撐不了多久,他們一定會再用刑逼他招供。”
靈王擺擺手,“這個你大可放心,再有十來日便是新年。照慣例,此時所有重犯會收監大牢不動大刑,以免犯了煞氣。你大哥的案子,定然會等到下月中的燈節過后才能再過堂。姑娘只需暫且在王府住下,燈節之前,本王定能給你這個機會。”
“那王爺上次所說讓我們姐妹相見的事?”
“呵,姑娘該知道美人如今的身份,況且禁宮豈能自由出入?!你只管安心等候。本王既應承你,一定做到便是。”
話已至此,景玥心下明白,除了留在王府,已然無處可去。默默站了半晌,一陣陣冷風吹來,讓她覺出寒意,不禁打個寒顫。心中恍然記起另一件事,“蒙王爺恩,玥兒會安心留在王府等候。不過,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出府一趟……去辦些私事。”
直等了半刻,靈王才點頭道:“自然可以,玥兒姑娘是本王的客人,出入王府自可隨意。不過讓你獨自一人本王也不放心,就讓香鸞陪著你。去做什么,好有個商量有個伴。你說呢?”
“……謝王爺……”景玥再無別話,一低眉,蹲身兒行禮。
“天寒地凍,姑娘身嬌體貴,就不要在園中久站了。”靈王眼光四下里一掃,笑道:“等到年夜,這園中將別有一番景致,到時姑娘再來細細觀賞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