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是很確定等一會兒還能不能吃得下晚餐。”麗貝卡步履蹣跚地走到了停車場。
貝基幫助她坐到車里面,把鍍金腰帶塞進后備廂,然后自己也坐到了方向盤的前面。
“剛才玩的很開心,對吧?”
“是的。”貝基回答道,“您簡直是瘋狂到了極點了,不過,我得承認我們確實玩的很盡興。您這是在哪里學來的,能吃成這個樣子?”
“我現在不在狀態,沒辦法跟你對話,而且應該要輪到我來提問題了。跟我說一說那個能夠背出《嚎叫》的安托吧。”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這很容易判斷,因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倒是不這么想。即便他是你唯一的朋友,但要想成為最好的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許是吧…”
“那么,他有一些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呢?”
一層薄霧從謝納多亞河谷升起,在道路的兩旁彌漫開來。火車呼嘯著經過山谷。太陽緩緩下沉,霞彩緋紅。鐵道沿線的地名都很詭異———曼迪卡、馬德拉,諸如此類。天色在迅速暗淡下來,葡萄紫的、紫色的暗淡,彌漫在那一片片橘林和長長的瓜地中,太陽就像擠過汁的葡萄,夾雜著一絲暗紅,那些田野是愛情與西班牙神秘戲劇的顏色。貝基深深地呼吸著外邊那芬芳撲鼻的空氣,這是所有時刻中最美妙絕倫的。
“我也不知道。跟他在一起嘛,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很矛盾。當他演奏或者讀詩給我聽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就好像是停靠到了自己的港灣,感覺既平靜安寧又生機勃勃,所有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當我們一起去看電影的時候,我們可以就某個畫面的意義以及某個演員的角色討論上好幾個小時。我們從來無法達成共識,在看書方面也是如此。如果聊起政治來的話,那更是沒完沒了了。我感覺他就好像是我不曾擁有過的兄弟,他或許也對我擁有同樣的感覺吧。兩個真正孤獨的靈魂就這樣相遇了,毫無預兆。”
“你確定你們倆之間只是兄弟姐妹一般的情誼?”
“當然確定!”貝基大叫著,笑出聲來。
“從來都沒有過一絲的曖昧和欲望?”
“從來沒有!”
“好吧,如果你堅持這么說的話!瞧!”麗貝卡用手指著一塊標示牌,“盧雷巖洞,我一直都很想去看呢,我們去吧?”她央求道,就像是一個孩子一般。
“我們如果總是這樣走走停停的話,那么我們永遠都無法抵達洛杉磯了。”貝基表示反對。
“最終,總是能夠抵達某個地方的。”麗貝卡辯駁著。
她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張紙,假裝借著弗吉尼亞州醉人的夕陽在仔細地閱讀,就好像手里拿著一份《旅行指南》。
“盧雷巖洞是美國東部最大的洞穴群,是全美最美景點之一。如果錯過的話,會很遺憾的。據說,里面的回音非常厲害,說一句話就能夠聽到十二次回聲在巖壁之間回蕩。很有趣吧?”
“好吧。”貝基做出了讓步,“不過,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了,在這之后,我們必須要找一家旅館住下來。我累了,覺得渾身都臟兮兮的。我的車也需要休息。”
“完全沒問題。”麗貝卡收起了手中的紙。
麗貝卡在巖洞入口處買了兩張票。游客可以選擇自由參觀,或者參加半小時一次、有導游解說的參觀團。下一個團將會在十五分鐘后出發,麗貝卡決定等著參加。
貝基趁機躲到了一邊。她需要聽到泰勒的聲音。
打他的手機還是進入了留言信箱。她嘗試往他的辦公室打電話,卻被告知他正在和一名很重要的客戶開會。貝基在前臺留了言,保證當晚會再打給他。
麗貝卡拼命對她揮手示意參觀馬上就要開始了。貝基走向麗貝卡,兩人隨著游客一起走進了盧雷巖洞。
導游穿著一條淺藍色牛仔褲和破舊的白色襯衫,看起來和洞穴渾然一體,一把隱士般的長胡子遮住了半個前胸。他的皮膚皺巴巴的,就好像是洞穴里面的巖壁一樣。他用濃重的喉音引導著參觀隊伍向前行進,不時叮囑大家抬起頭來欣賞那些白色、紅色、黃色和黑色的巖層。巖洞深達海平面以下八百九十英尺,他在介紹這個情況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驕傲的就好像這一切都歸功于他。一個巨型鐘乳石形成的巖瀑從洞頂傾瀉而下,粗壯的石筍拔地而起,就好像濺起的朵朵煙花。在空曠的中央地帶,一根根石柱閃閃發光,景色十分壯觀。然而,所有這些美景都無法打動貝基,除了在某個巖洞中豎著的一排特殊的管風琴。當演奏者的琴槌敲下,高矮不一的鐘乳石發出了類似于教堂鐘聲的回響。貝基走近巖壁,將背緊緊貼在上面。奇怪的是,那些音符并沒有傳遍她的全身,而是在她的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憂傷。
十分鐘后,導游指引著游客隊伍往出口走去。
麗貝卡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導游,全神貫注地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
“我還想再待一會兒。”她小聲對身旁的貝基說,“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在外面等我。”
這正中貝基下懷,她突然感覺迫切地想要呼吸新鮮空氣。
她離開了盧雷巖洞,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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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正在麥克萊恩校園中心的咖啡館里打磨著咖啡豆,貝基的來電點亮了他的一天。
“你在哪里?”安托問道,“我很擔心你,我去過你的辦公室,麥琳太太跟我說你走了好幾天了,因為你的媽媽過世了。”
貝基的心跳驟然加快。
“你什么都沒有對她說吧?但愿。”
“你當我是誰?”
“我不喜歡撒謊。”貝基嘟囔著,“不過我得先離開幾天。”
“為什么你不告訴我呢?”安托抱怨著,隨后將手機放在了肩膀上,耳朵一邊緊緊貼著手機的聽筒,一邊從柜子里面拿出了一托盤的咖啡杯,他準備要將咖啡杯整齊地摞在柜臺上。
“因為這一切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說起來很復雜,我以后再和你解釋吧。”
“你還好嗎?”安托剛要將第五只咖啡杯摞列起來時,他停了下來,略顯焦急地問道。
On
The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