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德再次出現,一手一個盤子,兩個女人當即閉嘴不再說話。
“都還好吧?”他將兩個餐盤分別放在兩個女人跟前,隨后問道。
“很好?!丙愗惪ɑ卮穑澳奶诟抑v起你們的酒店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就在您出現之前,我正準備告訴她,我昨天睡得非常棒,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么舒服地睡過一次覺了?!?/p>
“‘酒店’這個詞太夸張了,我們這里充其量就是一所家庭旅館。好了,嘗嘗我的牛奶炒雞蛋,然后您跟我說一說感覺如何。這些雞蛋是昨天才誕生的?!?/p>
“您泡的咖啡很好喝,能再給我倒一點嗎?”
“如果您喜歡的話,我很樂意。”阿蘭德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忘掉那個筆記本吧?!彼騺喣纫贿叺吐曊f著一邊轉頭確認自己的丈夫是否正在廚房里面忙活著,“如果我有的話,我一定會交給你的,該死!以前你總是很信賴我,現在怎么就懷疑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且你現在已經自由了,這東西對于你來說還有什么意義呢?”
“‘自由’這個詞語也同樣太夸張了,我是逃出來的?!?/p>
“媽的!”塔莉亞娜倒吸了一口氣,“那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年輕女人是誰?”
“一個陌生人,被我劫持了。你想怎么樣?我可是沒有辦法自己去租一輛出租車啊。”
“你瘋了吧?”塔莉亞娜結結巴巴地說,臉上滿是驚恐。
“我一點都不瘋,我還能在你這里住幾天吧?”
塔莉亞娜張大了嘴,呆呆地望著麗貝卡。而后者則爆發出一陣狂笑。
“你應該看一看你現在的樣子?!丙愗惪ɡ鹚騺喣鹊氖终f,“淡定一點,我只是搭了她的順風車而已,我們正好有一段同路。”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嗎?”貝基一邊走進餐廳一邊問。
阿蘭德也走進來,緊跟在貝基的身后。
“看到你們兩個人相處愉快,我很高興。塔莉亞娜總是不停地抱怨,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您想要點什么?”阿蘭德隨后邀請貝基入座。
“給我一杯紅茶就行了?!?/p>
貝基說完,轉身面向麗貝卡。
“如果您敘舊敘得差不多了的話,我希望能夠早一點走,除非您想自己繼續留在您的朋友這里。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p>
“你們倆認識?”阿蘭德吃驚地問,貝基則看向麗貝卡,咧開了嘴做出一個尷尬的表情。
“完全不認識。”麗貝卡立即否認,“我想,貝基指的是我們年紀差不多,我們在說以前年輕時干過的傻事,正聊得興起呢?!?/p>
“都干過什么傻事?”阿蘭德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都是一些少女情懷之類的事情,跟你們男人無關!貝基說得對,我們得走了。我上去拿一下行李?!?/p>
“我去吧。”阿蘭德說,“塔莉亞娜會為你們結賬,算賬這一塊兒可是她的強項?!?/p>
塔莉亞娜起身離開椅子,然后往客廳走去,麗貝卡緊隨其后。貝基則繼續留在餐桌旁邊,一邊喝著紅茶、吃著麗貝卡餐盤中毫發未損的牛奶炒雞蛋,一邊目送兩人離去。
“我該付你多少費用?”麗貝卡靠在門口問道。
“不用了。”塔莉亞娜回答。
麗貝卡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百元大鈔,把它塞到自己的老朋友手里。
“這點錢應該夠付房費和餐費了,不要推來推去的。你比我更加需要錢。當你每天晚上入睡之前,你會時不時回想起從前的一切嗎?”
“就沒有一個晚上不去想念的?!彼騺喣日Z氣堅定地回答。
“那你有后悔過嗎?”
“沒有,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我們失敗了?!?/p>
麗貝卡笑了,臉上卻滿是憂傷。
“不。”她呢喃低語,“你并不算失敗,至少你跟愛你的人生活在一起?!?/p>
“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能夠帶我走,一起坐上這輛車,重新上路。”塔莉亞娜低聲說道。
貝基放下手中的茶杯,離開了餐廳。她挽住了阿蘭德的胳膊,對方站在樓梯上,正準備把行李放到那一輛雪弗蘭轎車上去。
兩人在停車場邊揮手道別,阿蘭德和塔莉亞娜一直目送著車子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
“看起來你們相處得很好?!卑⑻m德說道。
“我們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大學里面的舊相識,但其實并不是。”塔莉亞娜解釋著。
“真遺憾,要不然那該多好。”
“就是啊。”塔莉亞娜回答的很簡單,她將頭倚靠在了阿蘭德的肩膀上,盯著遠處的地平線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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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弗蘭疾馳在公路之上,那一大片干燥的區域通向南邊的墨西哥山脈。而后北方便是亞利桑那山地,弗拉格斯塔夫,懸崖鎮。麗貝卡手頭有一本從旅館順來的書,《大個兒莫納》,阿蘭?富尼埃寫的,但是麗貝卡寧可飽覽沿途美國的風光,每一處隆起,起伏,和開闊地都激發起她莫名的渴望。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謝納多亞河河谷,貝基駕駛著雪弗蘭呼嘯著路過弗吉尼亞州的玉米地,陽光朗照的玉米葉宛如鬼魅。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她們倆越過了被霧氣籠罩著的米爾峰,把世界上最大的那顆“星星”拋在了身后,它在清晨時分是那樣的暗淡無光。
“為什么要對她的先生撒謊?”貝基冷不防地問,“您跋山涉水前來和朋友重逢,說了兩句話就走,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我什么都沒有說,她沒有認出我來?!丙愗惪ㄕf罷,將《大個兒莫納》扔出了車窗。
“可是,你們看起來聊得很開心呢。”
“她開了個玩笑,我只是出于禮貌做出了一個回應?!?/p>
“回應些什么?”
“告訴她我曾經遭受過的罪。”
“我什么您什么都不對她說?”
“有什么用呢?就好像跟某個人生活在一起,描繪我們的藍天,睡在同一張床上,分享最私密的事情,然后有一天分開了,等某次大家在街頭偶然重逢,兩個人只會面帶尷尬,像陌生人一樣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虛偽得不得了!還不如繞道而行,難道你不覺得嗎?”
“原來您跟她相愛過啊?”貝基難以置信地說。
On
The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