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所羅門表示，“我向來都是我們這群人里面的小黑戶，人家帶著我玩，但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把我放在眼里過。”

“你這么說是由于你皮膚的顏色嗎？確實，待在陽光明媚的費耶特維爾，將你的皮膚都給曬黑了。”

“別傻了，就這么一說嘛。”

“我懂的，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好笑。”

“在結束了隱姓埋名的生活之后，我重新找到了一位當年在‘美國派’的小伙伴。你知道，我當年時不時會去參加他們的活動。后來，當我開始在這里發展的時候，我曾經收容過一個來自‘社會發展委員會’的女孩，她需要一份工作和一個住所。那個女孩叫什么…索菲，你應該不認識她。她馴馬倒是一把好手，可是有一天，她就這么走了，再也沒有回來！至于其他人嘛，我倒是也曾經聽說過關于他們的一些消息，不過這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呢，跟他們有聯系嗎？”

“麥克是唯一一個會到監獄里面來看我的人，每年都會來一次。塔莉亞娜剛開始的時候倒也來過，但是后來她就沒有再出現過了。另外，馬德拉索每年會給我寫一兩封信。至于其他人嘛，那就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了。我并不怨恨任何人，我想大家都在竭力應付自己的生活。”

“我倒是希望我能夠去看你，但是我太害怕了。走到監獄里面去，待在會客室，還要被搜身和盤查，這，我實在是做不到啊。”

“你沒有必要為自己辯護，所羅門。既然你當年曾經跟麗貝卡走得那么近，那你是不是應該知道她最信任的人是誰啊？”

“你姐姐誰也不信任。她和卡西迪的關系最好，我甚至相信她們在一起睡過，但是我從來也沒有找到過這方面的證據。還有麥克斯，麥克的表兄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他，一個十足的酒鬼。另外，老艾迪也曾經上過她的床。你究竟想要了解什么啊？”

“再跟你重復一遍我的問題：她最信任的人是誰？”

“我也希望我能夠告訴你，但我真的不知道。”

“卡西迪一直居住在伍德沃德嗎？”

“誰告訴你的？”

“麥克從來都沒有真正地脫離‘美國派’這個圈子，他簡直就是我們當中的‘活化石’，他知道我們每一個人的近況。要不是有他的幫助，我想我不太可能從監獄里面順利脫身，就更不要提跟貝基重逢了。”

“卡西迪現在是一名教師了，她嫁了一個好人家。我最后一次遇到她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是在俄克拉荷馬州舉行的一次賽馬大會上。她還是老樣子沒有變，一直都是那么知性、美麗。你這是要去伍德沃德找她嗎？”

“有可能吧。”

“再然后呢？你要去哪里？”

“一直去到太平洋，坐在防波堤上。如果我能夠走得那么遠的話。我想找一個一眼望不到邊的地方，這個夢我已經做過好多年了，我很希望這一次能夠美夢成真。”

貝基跟她的向導騎到了屋子跟前，她在臺階前面拉了一下韁繩，讓馬停了下來。所羅門夸她是一名天生的騎手，她滾鞍下馬，氣喘吁吁，容光煥發。

“謝謝，真是太爽了。”

“你是一名很好的騎手。”所羅門一邊輕撫著花斑馬的脖子一邊說道。

他示意向導把兩匹馬牽回馬廄，而貝基則留下來跟他們在一起。

“你趕緊去洗個澡吧，晚餐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貝基沒有片刻耽擱，她和向導打了一個招呼便上樓去了。

在吃晚餐的時候，所羅門應麗貝卡的請求，講述了他過去生活的故事。

“二十年前，我兩手空空來到這里，身無分文，唯有拉丁裔的氣質以及滿腔憤怒帶著我支撐過了那段時期。這塊地原來的主人叫做古德利，他在路上讓我搭了順風車。當時，他正在從阿爾布克開了回來。在那里，他剛為自己的夫人下葬。我本來應該編個謊話騙騙他的，但當時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就跟他講述了真實的故事。我因為偷商店貨架上的東西而蹲了六個月的監獄，剛剛才從監獄里面釋放出來。一位帶有種族主義偏見的法官判了我的罪，但其實我還以為他會給我定下比這嚴重得多的罪名。我參加了被政府嚴禁的示威游行，狠狠地沖撞了警察，甚至還炸過公共建筑物，但我最終被逮進‘號子’里，卻是因為有一天我餓壞了，在一個雜貨鋪里偷了三個食品罐頭和兩條巧克力。那位法官恐怕永遠也不會明白，面前的這個家伙在聽完了宣判詞之后，竟然還如釋重負，松了一大口氣。我的運氣不錯，他們把我送進了郡縣一級的監獄，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地方。在‘號子’里面，我時刻提醒自己要小心，默默地承受了監獄看守以及那些老囚犯的各種侮辱、教訓，甚至是暴力，而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我一天天數著日子過，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給他們任何借口來延長我的刑期。”

所羅門堅定地看著貝基。

“你想不想知道在監獄里面，一個拉丁裔囚犯每天的生活是怎樣的？監獄的看守們樂于看到監獄里面不同幫派團伙之間爆發種族沖突，甚至打架斗毆。為了找樂子打發時間，他們會對有矛盾的雙方下注，賭注是一包香煙，還會把一些武器交到他們看好的囚犯手中。當白人對拉丁裔不滿的時候，就‘武裝’白人，而當我們拉丁裔對黑鬼們有意見的時候，就‘武裝’拉丁裔人。要想在監獄里面站得住腳，有時候就要主動挑釁其他人。而推動我們自相殘殺的永遠都是看守們樂此不疲的消遣之心。他們會命令一個古巴犯人把糞桶扔到黑鬼的牢房里面，還要說這是來自麥爾坎·X這名黑鬼的‘禮物’。而對于白人囚犯，看守們就會假裝好意地告訴他們說在黑鬼里面有一個家伙發誓要在出獄之后到處去奸污他們留在家中的妻女。白人當然會很相信這一點，因為這本來就是黑鬼們最擅長做的事情。”所羅門說到這里攥緊了拳頭。

On

The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