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麗貝卡眨了眨眼睛，伸了個懶腰。貝基已經不在身邊。
她起床洗漱，收拾好行李，然后來到了旅館的前臺，吉爾·莫泊桑笑容滿面地迎上前。
“她正在吃早餐。”老板娘向麗貝卡指明了方向，“您是要雞蛋、咖啡、煎餅還是紅茶？”
對于麗貝卡來說，吃一頓早餐有這么多選擇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她穿過了一段狹窄的走廊，兩邊的墻上貼滿了各種舊照片。在走廊的另一邊，循著由敞開的大門透出來的亮光，她來到了餐廳前面。
貝基就坐在里面，跟“斯坦德叔叔”在一起。經過一夜的安睡，她現在看起來氣色不錯，心情好像也很愉悅。
“您的朋友告訴我說你們是從費城過來的，開這樣一輛車跑這一路也真是夠絕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把自己的椅子讓給麗貝卡。
“我的朋友今天早上話還真多啊。”麗貝卡坐下的時候咕噥著。
“在這方面她可不是吉爾的對手。”這家旅館的主人表示，“我得告辭了，今天的天氣不錯。”
貝基喝了一口咖啡，端起的杯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她在后面偷瞟了麗貝卡一眼。
吉爾的及時出現打破了雙方的沉默。
她給麗貝卡端上了早餐，然后又走出去了。
“別像個狗仔隊一樣偷偷看我，你要是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就趕緊說出來吧。”
“那好吧。”貝基語氣生硬地說，“我們不去吃墨西哥玉米餅，不在帕薩迪納停留了，還是去長灘吧。”
“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必須做到。”
“那我如果就是不想做了呢？”
“那么，你就把我扔在這里，我會自己找到汽車站，你愛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您還是覺得我很固執？”
麗貝卡推開面前的碟子，離開了餐桌。
“我會去結賬，然后在車上等著你。”
在旅館的門廊下面，吉爾·莫泊桑和“斯坦德叔叔”揮動著手臂向客人道別，那輛雪弗蘭向著內華達山脈的方向開去。
貝基和麗貝卡離開了66號公路，開上了向山口爬升的104號公路。
道路蜿蜒曲折，一小時后，她們來到了一個干旱荒涼、巖石密布的高臺上。方圓一百英里以內都看不到一個人影，眼前只有一團團泛紅的塵土在瀝青已經皸裂的柏油馬路上方漫舞飛揚。時不時地，她們會經過若干已經被遺棄的舊農場，那些已經成為廢墟的房屋就這樣散布在這一片美麗但是又令人心碎的畫面中央。前方有一個隱修的牧師在向她們招手致意，旁邊是他那小小的教堂，估計已經很久沒有信眾前來捧場了。
來到內華達山西面的盡頭，前面又是新的高山。
“再往前一點，你會看到左邊有一條小道。”麗貝卡說，“我們轉過去。”
“去哪里啊？”
“抄近路直接下山去帕薩迪納。這是一條跨越國家公園的老路，就在兩座山之間穿過。以前，這條路是通往一個礦場的，現在那座礦場已經廢棄了。”
“是誰告訴您這條路還可以走得通的？”
“沒有和我講過。可是，你難道就已經沒有冒險精神了嗎？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我們掉頭再重新走過罷了，而最理想的結果卻是我們可能將省下兩個小時的時間。”
“您怎么可能知道有這條近路呢？我就是在這里長大的，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這簡直是太好笑了。你們還真的喜歡把比你們老一輩的人看作是一無所知、傻頭傻腦的老古董呢。不過，你們現在聽的音樂都是我們那一代人所創作的；你們在舊貨市場里面淘的寶貝，我們當年一百美金就能買到，而你們如今卻心甘情愿的接受一千倍的價格；還有那些連我們都看不上的衣服，你們卻如獲至寶，心甘情愿地掏出一大筆錢去買。老實說，這幾天在經過的那些商店里面看到的情況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
“這就是所謂的復古思潮啊！不管怎么說，聽您這樣子講話，還真覺得您要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很多啊！”
“我知道有這條便道，是因為我比你活的時間更久。況且，當一個人要隱姓埋名地生活的時候就自然要關注一些許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說通過哪些羊腸小道才能穿過州與州之間的界限，又或者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一個城市去往另外一個城市。我這樣回答你滿意嗎？”
“聽起來挺符合邏輯的？”
“我今天心情還算不錯，但下一次，請不要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無禮。我可能是有一點‘復古’，沒錯，不過還遠不至于老到癡呆糊涂。”
麗貝卡選擇的捷徑顛簸的不得了，然而像這樣沿著一條干涸的小溪繞過山坡還是挺正確的。貝基駕車穿過舊礦場的大門，再往前走十英里就回到了從高原筆直通往帕薩迪納的公路上。城市的輪廓出現在了遙遠的地平線，麗貝卡發現，這里已經遠遠比她記憶中的那個地方更加廣闊和龐大。
“您在想什么呢？”貝基問她。
“我在想過往的時光。”麗貝卡回答道。
“小心不要讓自己顯得太老了，這都快超出我能夠承受的范圍了。”
麗貝卡朝著她投去一道銳利的眼神，可是貝基此刻的注意力卻完全被她那部叫個不停地手機所吸引。
“手機又能夠聯上網絡了。”她說，“我感覺好像有人想要找我。”
她扭著身子想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車子猛地向右偏移，磨到了馬路的邊緣。麗貝卡一把奪過了她的手機。
“請你眼睛看著前方。這玩意兒是怎么弄的？”
“用您的手指輕碰一下屏幕上顯示的那個小信封，然后把亮出來的名字逐一讀給我聽。”
“安托、泰勒、安托、安托，然后又是泰勒，現在是三比二啊！”
“他們肯定都擔心地不得了。我們一到那里我就給他們打電話。”
On
The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