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去外頭看看云青回來沒有。”上官堇理坐下,掃到桌子上的碗碟,就盛了那么點兒飯菜,居然就吃了一半。
懷心緹意識到他的不悅,半個屁股坐到凳子上,重新拿起碗筷吃了幾口。
上官堇理不由自主瞇起眼睛,她這姿態頗有一副逆來順受的意思。
懷心緹夾菜的筷子頓時不知該送進嘴里還是放下,左右為難之際,凝香大剌剌的走了進來。
她看到上官堇理先“嘁”了一聲,到灶臺上叮啷哐啷一陣,用托盤端了飯菜上桌。
懷心緹先去看上官堇理神色,見他沒有慍色有點兒困惑。
凝香對他的態度可以說是無禮,但上官堇理從未與她計較過。
她可不認為上官堇理是個多么大度的人,也不認為這時的自己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的地位。
這時春詞打著哈欠也走了進來,先給上官堇理行禮,得他點頭后方坐下進食。
按道理,春詞和凝香是沒資格與上官堇理同桌而坐的,更別提同桌……即使沒有同食,這也是不正常的一件事情。
上官堇理看凝香狼吞虎咽,對比懷心緹小雞啄米的進食狀態,不由長長嘆氣。
凝香聽見這聲嘆,狠厲的眼神先睨過去。
懷心緹生怕凝香說出什么話來,忙道:“你們快吃,吃完回去補覺,后邊要做的事情多著呢。”
春詞看出氣氛不太對,忙扒拉完碗里的飯,起身拽了凝香出去。
凝香回頭喊:“主子,你也吃完了,走啊,一起睡覺去。唔……”
凝香被春詞捂住了嘴,出門碰上回來的青崖。
“呦,這是干什么呢?”青崖調笑兩人。
“青崖大人,主子們在里面。”春詞有禮道。
青崖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快步進屋,“主子,卓清河來了,說云青還沒審完,事情有點兒大,請兩位主子這會兒過去。”
懷心緹手里的筷子終于能放下,與上官堇理起身匆匆出去。
卓清河見到懷心緹依舊笑嘻嘻的沒個正形,三人同乘一輛馬車,車廂里三張臉三種不同表情。
“美人兒,你這次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卓清河笑道。
“怎么說?”懷心緹頗感興趣的微微前傾身體。
上官堇理跟著她身體向前,成為兩人之間的一道防線。
卓清河好笑的挑了挑眉,接著道:“美人兒,開始的時候,山有道像個老泥鰍一樣盡說車轱轆話。后來云青上手,嘖嘖嘖,把人折磨的……真有手段!”
“說重點!”懷心緹不耐煩的打斷他。
“山有道可能叛國。”卓清河賣關子一般頓了頓,“不過這不算什么大事,重要的是,聽云青的意思,可能還涉及到……京中高官……”
懷心緹看向上官堇理,在他臉上同樣看到了震驚。
她以為山有道頂多是貪財,頂多是某個高官斂財的暗樁。
若涉及叛國,又涉及京中高官,那可與她端一窩不大不小的反賊不可同日而語。
事情真的要鬧大了……暗殺恐怕也會隨之而來……
上官堇理瞪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這件事你扛不動。
懷心緹咧嘴一笑,那模樣三分諂媚七分討好。
上官堇理氣噎,很想伸手把她臉推到一邊去。
卓清河先將臉扭到一旁,不由想起軍師說過的話,懷心緹和上官堇理再怎么斗,終歸是同一陣營。
他起初理解的是,兩人終歸都是官,官官相護嘛。
可現在看來,兩人倒像是……
“懷心緹,你想怎么收場?”上官堇理開口問。
懷心緹抿嘴,違心道:“有大人在,下官都聽大人的。”
“哼。”上官堇理靠上車廂閉上眼睛。
“美人兒,你真的是這個……”卓清河對她豎起大拇指,“你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布好如此周密的一個局?”
上官堇理睜開眼,道:“是啊,懷大人,我也很好奇,你把我支使出單景的原因是什么?”
懷心緹在卓清河面前不好說什么,客套道:“下官哪里敢支使大人,是大人心懷單景百姓,不肯放過蛛絲馬跡,不辭辛苦親自前去查探。心緹替百姓謝過……”
“閉嘴!”上官堇理冷眼掃向卓清河,“這位兄臺,你同懷大人是如何認識的?”
卓清河一愣,含糊道:“就那日……就那日公堂上,懷大人命我不要擅自離開單景……”
“欸?不對……”卓清河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驚奇看向懷心緹,“美人兒,那日在公堂上我只說自己叫清河,你是怎么知道我姓卓的?”
懷心緹一愣神,掩嘴打哈欠。
上官堇理好笑的看她,在卓清河想再次追問時,道:“具體什么情況,為何非叫我二人前去?”
卓清河自知上官堇理不是好得罪的,偶爾得寸進尺些可能無事,但真把他惹毛了恐怕沒有好下場。
于是正經事上還是正經說,道:“云青說,有些話只能王爺聽。至于懷大人,是我們軍師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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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了馬車,懷心緹環顧四周,依舊是明鏡堂上次請她來的地方。
一路向山上爬去,期間三人無人說話。
到了地方,玄威先迎了上來。
懷心緹見到他,忙問:“老師也來了?”
玄威走到她跟前,道:“先生近日染了風寒閉門修養,命我送蒙東過來。我一直子在等您,姑娘可還有事要吩咐?”
“怎么會感染風寒?”懷心緹忍不住擔憂問,“可有……大礙?”
懷心緹問完頓覺心內五味雜陳,這種下意識的關心出自真心。
她不得不承認,文渡川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遠遠比自己認為的要重要,別管她如何覺得這個人不可信。
十年來的相處,深厚感情早已建立。
玄威忙道:“先生交待過,姑娘知道了一定擔心,讓我告訴您,專心做自己的事即可,有什么需要了盡管去找他。”
懷心緹心中堵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別的。
對玄威道:“我這里暫時無事,你去縣衙接上衛大夫回去,好生照顧老師。”
玄威應諾離開,上官堇理暗中挑了挑眉。
卓清河帶著兩人七拐八拐,直到一片石屋外才停下。
黑夜下,并不能看清此處有多少石屋,抑或說也不知道石屋是什么布局。
但可以感覺到,此地是個關押人犯的好地方。
莊河戴著面具等在那里,見到上官堇理先上來行了個跪拜禮。
上官堇理見他頗識抬舉,抬手讓他起身。
莊河嘶啞著聲音道:“王爺,云大人馬上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