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濯大喜,連連應允。
兩人出門上了馬車,凝香和玄威駕車,一路出城朝著南面而去。
單景和洛川地處巴州南部,兩縣南側有一道高山作為屏障。
屏障另一側,是西陵國。
西陵與博林西南端的玉桃鎮相接,玉桃鎮呈現帶狀,一端接西陵,一端接單景。
所以山有道運銀到西陵,必須貫穿整個玉桃鎮才能到達。
四人來到山腳下,梁濯不確定的問:“大人,您說的水源在山上?”
懷心緹拍拍玄威肩膀,玄威叮囑她小心后,率先帶路往山上去。
“梁大人,不妨看過再說。”懷心緹對梁濯做了個請的姿勢。
凝香從車廂里薅出一包東西背上,示意梁濯和懷心緹先走,她殿后。
梁濯不再猶豫,快步跟上玄威。
幾人這一爬,竟一直到了日暮快要降臨。
梁濯不知道爬了多高,隱隱聽見水流聲時臉上露出驚喜。
又爬了一段路后,耳邊已經滿是落水轟鳴聲。
梁濯震驚的看著眼前一幕,落日余暉下,整條瀑布被映照成金黃色。
水勢奔騰而下,直直墜進深谷。
水花四處飛濺,梁濯忍不住抹了一把臉,臉上撲滿水汽,濕漉漉的。
“這……”梁濯嘴巴開開合合,最后也只吐出一個字。
“兩位大人,看過來咱們便下山吧。此處隱秘未被人發掘,是因為野獸太多。”玄威警醒得環顧著四周。
四人匆匆下山,行至半路天色徹底暗下來。
凝香從包裹里掏出火把,與玄威一前一后點亮照明。
沉默一路的梁濯終于緩過神來,問:“懷大人,水源充足,但我們該怎么將水引下來?又該如何將水送入洛川和姜狄?”
懷心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元友道這兩日一直來不及做什么,等他反應過來,再想成事恐怕就難了。”
梁濯又一次陷入沉默,但眸中神情逐漸堅定。
快到山腳的時候,林中突有異動。
玄威和凝香將懷心緹和梁濯護在身后,并將火把轉交兩人手中,快速拔出兵器嚴陣以待。
簇簇綠色光點晃動在四周,低低的嗚咽聲似是警告。
“是狼嗎?”懷心緹不確定的問玄威。
“是,姑娘莫慌,這個季節的狼有食物,不一定會攻擊我們。”玄威聲音冷靜道。
局面一時僵持住,狼群不退,他們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虎嘯。狼群一驚,四散逃竄離去。
玄威低喝:“快走!”
幾人腳下踉蹌,好賴沒出任何意外。
山腳下馬車依舊在,玄威去解麻繩,凝香扶他們上車。
馬鞭一抽,馬兒嘶鳴一聲,撒開腿朝縣城方向奔去。
“誰?”玄威爆喝,隨即勒停馬車,隨后便是兵器出鞘聲。
“是我。”路中間那人冷聲走近兩步。
凝香就著馬車檐壁上的燈籠看清那人臉上戴著面具,跳下馬車恭敬道:“原來是云青大人。”
聽見聲音的懷心緹挑開車簾,由玄威扶著跳下馬車。
云青上前來,冰冷道:“懷大人,希望下次不要再有甩開我的事情發生。”
懷心緹面無表情,也不辯解,有些麻木道:“是。”
“懷大人,主子找你。”云青說罷轉身離開。
懷心緹重新爬上馬車,見梁濯欲言又止也沒理會。
到了縣衙,梁濯對懷心緹施了一個大禮,道:“懷大人,今夜我以命搏上一搏,若成了,再單獨謝你。若不成,希望懷大人盡力救一救巴州百姓。
懷心緹微微點頭,目送梁濯挺直了脊背進去。
懷心緹站在當地有些出神,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
“對不住,我沒得選……”懷心緹喃喃自語。
沒一會兒衙門里出了點躁亂,隨后又快速恢復平靜。
衙門大堂圍了三層護衛,嚴陣以待的架勢令人心慌。
懷心緹以為上官堇理應該沒時間理會她,沒想到一只腳剛邁進縣衙大門,便見上官堇理氣勢洶洶沖著她走來。
上官堇理上來扯住她手腕就走,懷心緹忙對凝香擺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懷心緹被拽著一路到了后院,最后被扔在書房地上。
上官堇理似乎很憤怒,他起身壓住懷心緹半坐起的身體,大掌卡上她脖頸。
懷心緹不由發抖,痛苦的窒息感瞬間籠罩全身。
“大人,下官……下官錯了。”懷心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抓住上官堇理的手腕企圖拉開。
“你敢甩開云青,敢攛掇梁濯見太子,就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后果嗎?”上官堇理瞳仁里倒映出瑟縮成一團的懷心緹。
“大人,我錯了……再也不敢……”懷心緹呼吸逐漸受阻,她眼里滿是死灰。
呵,梁濯以命相搏或許還有生機,但她懷心緹,似乎……
“懷心緹,你有身為棋子的自覺嗎?就這么想去博林?不讓你做的事情,你卻非要跟我對著干是吧?”
書房外玄威和青崖的爭吵聲突然響起,一個要要闖進來,一個死命攔。聽聲音,馬上就會打起來。
而后又聽見汪時濃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在勸說著什么。
上官堇理松開手,起身突然打橫將地上的懷心緹抱起放到軟榻上。
懷心緹驚疑不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等上官堇理整個人覆身壓上來的時候,懷心緹內心終于有了實感的懼怕。
脖頸被掐紅的痕跡上落下柔軟唇瓣,溫熱鼻息噴灑在周圍。
哐啷一聲,門被暴力推開。
懷心緹絕望的閉上眼睛,眼尾墜落的淚珠晶瑩易碎。
上官堇理爆喝一聲:“滾!”
門被重新掩上,上官堇理扭頭,看到懷心緹了無生氣的面容。
懷心緹感覺唇上被咬傷的地方被用力揉搓,似是要把已經結痂的傷口搓開。
“上官暖蘇,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懷心緹睜開眼,面前那張臉明明還是那樣好看,卻對她毫不留情。
“你太不聽話了,該得到一些教訓。”上官堇理指腹依舊揉著那塊血痂。
懷心緹咯咯笑出聲,這么一對比,前世的上官堇理對她似乎更好些,最起碼沒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她。
“你笑什么?”上官堇理指腹用力。
“上官暖蘇,你根本不想知道博林城滅的真相吧?”懷心緹在這尷尬境地終于明白過來,能被皇帝信任的上官堇理,有大好前程的上官堇理,何必冒險掀翻已經定論的往事呢。
而且,那時候的他才八歲,那件事能給他留下印象嗎?
唇上一痛,那塊血痂終于脫離開皮肉,淡淡血跡泛出,顯得她的唇格外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