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里,油條鍋里冒著氣泡的聲音夾雜著顧客的討價還價聲,一只塑料袋被吹到半空,又沾到濕漉漉的地板上。李秀蘭小心地提著菜籃,腳下避開一個摔碎的雞蛋殼,腦海中卻在盤算母親的醫藥費。沿著濕滑的石板路匆匆穿過人群,目光落在王芳的攤位上。
“王姐,給我兩個奶油包,再來一袋饅頭。”她將手中的零錢一張張遞給王芳,眼神卻忍不住瞟向攤位旁的“小本生意支持計劃”宣傳單,上面鮮紅的字跡顯得格外刺眼。
“秀蘭,來了?”王芳抬起頭,熟練地將兩個奶油包裝進紙袋,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但眼中閃過一絲倦意,“最近都沒見你,忙著搬家的事吧?”她嘆了口氣,補充道,“你瞧我這攤子,剛才還遇到城管來檢查,又得補繳什么攤位管理費,真是折騰得夠嗆。有時候真想一關了事,但這不,家里還指望著我這個攤位掙點生活費。”
李秀蘭苦笑著接過袋子:“能忙什么,還不是房東逼著搬走。真是愁得人頭疼,房子又難找,搬出去得換好幾個車才行。”她頓了頓,目光瞟向攤位旁的宣傳海報,“這‘支持計劃’真有用嗎?我們這樣的日子,能撐多久?”
李秀蘭苦笑了一下:“能忙什么,還不是搬家的事。房東催得急,房子又不好找。”
王芳一邊招呼下一位顧客,一邊說道:“補助的事問張主任了嗎?她說會盡快有消息。”隨后壓低聲音補充道:“真希望補貼早點下來,不然我們這些小攤販也撐不住了。”
菜市場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攤販吆喝得聲嘶力竭,夾雜著鍋里炸油條的“嗞啦”聲和過路人腳步的匆忙。李秀蘭卻覺得這些聲音漸漸遠去。她提著裝滿奶油包和饅頭的塑料袋,站在巷口,盯著地上的水漬出神。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叫賣聲又被推回她的耳中,一切喧囂如潮水般涌來,讓她無處可逃。
拐進回家的小巷,市場的喧囂被逐漸拋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狹窄巷子里回響的腳步聲。陽光從高墻之間的縫隙灑下,投在她手里的塑料袋上,透明袋中的面包映出略微刺眼的光斑。
她腳步變得越來越沉重,腦海中回蕩著房東催促的話語:“月底必須搬走,別拖了。”心口像壓了一塊石頭,她抬頭看向陽光灑下的狹窄巷子,目光無意間落在社區告示板前那個熟悉的身影。
“張主任!”她幾乎脫口而出,快步上前,焦慮的情緒瞬間涌上心頭。
張麗手里拿著一疊文件,低頭專注地翻閱,額角隱隱冒出汗珠,似乎在檢查新貼的拆遷補償方案。李秀蘭快步上前,張開口,還沒說話,心里的焦慮已經涌上眉頭。
“張主任,我正想找您。”李秀蘭幾乎是小跑著上前,語氣中帶著焦急,聲音微微發顫,“租戶補貼的事情……有消息了嗎?”她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積蓄勇氣,“房東下了最后通牒,這個月底必須搬走,可我媽的手術費真的等不了啊!”她的雙手緊攥著衣角,眼里透著一絲淚光,聲音逐漸變得急促,“張主任,我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張麗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著李秀蘭:“方案我提交了,但開發商的態度很強硬。他們強調預算緊張,還想我們讓步。”她稍稍偏頭,看了看手中的文件,眼神中透出幾分疲憊和掙扎。‘為什么每次都是我們這些基層人員頂著壓力?’她心中忍不住這樣想著,嘴角卻勉強維持著一絲平靜,“每一場會議,感覺都像是一場拉鋸戰,既要為你們爭取,又得想著不讓事情再拖下去。”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揉了揉太陽穴,“秀蘭,有時候我也在問自己,我還能撐多久。”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一些,“如果連這次談判都拖下去,我真的不知道還能不能爭取到什么。”
她語氣稍微緩了緩,看向李秀蘭焦急的臉,補充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的情況帶進去當案例。開發商對特困家庭會有所考慮,雖然不多,但總歸是個希望。”她稍作停頓,補充道,“其實今天上午我剛跟程明通過電話,他一開始試圖推脫,說預算緊張,但我堅持讓他召開協調會,并要求他拿出具體的補貼細則。他最終同意下周給出初步反饋,但同時提出了一些條件,比如社區需要提供更多合作方案。”
張麗的聲音壓得很低:“程明的態度很強硬,一邊承諾優先處理補貼,一邊又強調預算的緊張。看得出來,他們是想先拖著我們,讓我們松口。”
“可我真的撐不住了!”李秀蘭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手里的袋子被她攥得發皺,聲音中夾雜著哭腔,“房東已經催得每天都睡不著覺,我媽的手術怎么辦?搬出去住哪兒?這些補貼要是再拖,我們真的會被趕到街上!”張麗的眉頭猛地皺緊,語氣也變得急促:“你以為我不著急嗎?每次談判我都耗盡了力氣,可那些開發商只想著推卸責任!我也想快點解決,但這些事情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像是在壓抑自己的無奈,“秀蘭,我不是不想幫你,可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我也快撐不住了!”
張麗深吸一口氣,語氣柔和卻堅定:“秀蘭,我明白你的難處,我也會盡全力。但這種事……也需要時間。”她的目光閃過一絲掙扎,像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抗爭。“你知道嗎?每次面對那些開發商,我心里也堵得慌。他們一句預算緊張,就能把所有責任推得干干凈凈,可我們這些基層的人,卻得扛起所有的壓力。”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點哽咽,“我每天都在想著辦法,想著怎么才能幫到你們,可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力不從心。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不讓你們完全失去希望。”
李秀蘭嘆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和失落:“謝謝你了,張主任。我知道你盡力了,只是……每天睜開眼,就像一座山壓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房東的催促,母親的醫藥費,還有文婷的補習班……這些問題就像沒完沒了的漩渦,讓我根本看不到希望。”她停頓了一下,腦海里閃過一絲念頭:‘或許依賴補貼并不是唯一的辦法,我還能再試試別的。’她咬了咬牙,低聲說道,“不管怎樣,我得先把搬家的事解決,再去找兼職,也許還能有點出路。”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在竭力壓抑內心的崩潰。
張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眼神落在李秀蘭的臉上,似乎在安慰,卻帶著一絲遲疑。李秀蘭也沒有回應,手緊攥著塑料袋,目光落在地上亂糟糟的陰影中。兩人靜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各自低下頭,各自嘆了口氣。張麗才接著說道,“此外,社區正在考慮建立一個短期過渡支持小組,比如幫助居民打包、聯系搬家公司,這樣可以減輕一點負擔。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幫你登記。”她看著李秀蘭猶豫了一下,又安慰道,“另外,如果有其他需要支持的地方,比如臨時搬遷的幫助,可以直接來找我,別自己硬撐著。”
李秀蘭帶著早餐匆匆回到家,丈夫一邊翻著賬本一邊低聲抱怨:“這些年存的錢本來就不多,這次搬家又得掏空。租房得交押金,水電還得提前清……秀蘭,咱這日子還有個頭嗎?”
李秀蘭放下碗筷,聲音也壓得很低:“我也不是不著急,可房東逼得緊,咱現在根本沒有退路。”她頓了頓,聲音中透著隱忍的酸楚,“你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要不,我把夜校先停了?”
丈夫眉頭皺起,語氣里透著急切和無奈:“夜校要是停了,你之前那些努力不就白費了?你不是一直說,學了這個以后能找個穩定點的工作嗎?可……咱家現在這個情況……”他頓了一下,像是在壓抑內心的煩躁,嘆了一口氣,語氣放緩:“秀蘭,我不是想讓你放棄,只是這日子,真的讓人看不到頭。交房租、搬家、補習班……全都壓在一起,哪件事都不敢松手。”
丈夫穿起外套準備出門,低聲說道:“今天老板又說了,要我們周末加班。”他走到桌旁,看著李秀蘭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說道:“我知道最近你壓力也很大,但有些事我是真的沒辦法……”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眼里閃過一絲愧疚。最近他總是早早地出門又加班到很晚才回來。秀蘭看著手里的早餐,她幾次想追問,但看他不想再多說的樣子,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上班的時候李秀蘭心不在焉,腦海中一片混亂,房東的催促聲、丈夫的冷淡、文婷的抱怨,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老公這樣很不正常,但她又強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害怕繼續想下去的答案讓她無法承受。
李秀蘭所在的公司最近正在裁員,下午她接到了公司人事部的電話,被告知年底可能會面臨降薪。“降薪?”李秀蘭的手在電話邊微微顫抖。
傍晚,文婷慢吞吞地從校門口走出來,肩上的書包斜掛著,步子不緊不慢。旁邊是個高個子男生,他正低頭和她說著什么,文婷時不時笑一下,顯得輕松自在。
“你爸媽還沒決定搬去哪兒吧?”男生問道,聲音中透著關心。
文婷聳聳肩,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不知道,他們老是吵這些事,煩死了。要不是為了補習班,我真想趕緊走。”
回到家時,李秀蘭正坐在餐桌旁,翻著賬本。文婷嘟囔著“媽,我吃過了”,徑直回房,把門一關,留下李秀蘭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
就在這時,電話鈴突然想起,沉默的空間被突如其來的聲響打破。她急忙接起:“喂,您好。”
“李秀蘭啊,我是房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卻冰冷的聲音,“合同月底到期,你們得盡快搬走。房子我打算空出來,不跟任何人續租了。”
李秀蘭攥緊手機,聲音有些顫抖:“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拆遷的事情還沒定下來,我這段時間實在找不到地方……”
房東的語氣更冷硬:“寬限?你們這些租戶真會賴賬。合同寫得清清楚楚,月底必須清空,不然你別怪我直接找人來清場。”
電話掛斷后,她呆呆地握著手機,耳邊的忙音與房東那句“直接清場”在腦海中回響不止。眼前的賬本上,一連串數字模糊成一片,仿佛在諷刺著她的無能為力。低聲自語間,一陣鄰里爭吵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女人的尖叫夾雜著男人的怒吼,讓本就焦慮的她心里更添煩亂。她走到窗邊試圖拉上窗簾,卻又被眼前逐漸暗下的天空吸引,腦海中浮現出未知的計劃與擔憂。
餐桌上就只有秀蘭跟母親在吃飯,文婷回來后就沒再出房間門。文婷的房門緊閉,丈夫前幾天穿過的外套扔在沙發一角,母親小口喝著湯,一句不發。餐桌上只剩下筷子敲擊碗邊的聲音,與窗外呼嘯的風聲形成了奇怪的和諧。
起初,丈夫只是偶爾加班,每次回家后還會簡單提一句:“今天又要加班,主管一堆要求。”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他開始越來越晚回家,臉上的倦意中多了一絲不耐煩。有時他回到家就直接倒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對李秀蘭關切的詢問只是敷衍地回答:“就是累,別問了。”——秀蘭腦海里回想著丈夫最近的異常,母親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到餐桌上。
“以前社區里的王大媽,隔壁有事她都會過來幫忙。上次我腿疼動不了,她還幫我去藥店抓了藥。新地方哪有這樣的人?”她語氣中透著無助與不安。母親對拆遷后的生活感到恐懼,她習慣了社區熟悉的環境,害怕搬到新地方與人隔絕。她接著說道:“你們城里人,就想著往高樓跑。可在我心里,還是地頭熟人好,房子再新又怎么樣?鄰里之間冷冰冰的,有什么事還得自己扛。”
李秀蘭試圖安慰:“媽,新地方也會有鄰里,咱們習慣了就好。”她的心思還在丈夫跟孩子身上,母親的擔心她沒有太在意。李秀蘭想起了幾年前女兒還在小學時的那段光景:當時成績總是班里前幾名,老師還特地表揚過她是“最有潛力的學生”。但最近女兒的成績有些下降,而補習班的費用遲遲未能解決。李秀蘭的心里一陣苦澀,“現在呢?因為錢,連最基本的補習都上不了,她的未來會不會就這樣被耽誤了?我的錯嗎?”她輕聲問自己。
房間里,文婷趴在桌前,臺燈的光落在她半開的筆記本上。她的手指輕輕劃過剛寫下的幾個字,卻又將它們擦掉。腦海中浮現出男生的笑臉,還有他遞過來的話:“如果不方便,可以住我家附近。”
‘他只是隨便說的吧?’她自嘲地笑了笑,抬頭看向墻上的獎狀。那些曾經的光輝榮譽,如今變得遙不可及。成績的下滑,家庭的爭吵,朋友的疏遠,像一根根刺扎進她的心里。
“文婷,媽和你說話呢。”房門輕輕被推開,李秀蘭走進來,目光落在散亂的書桌上,“最近的模擬考怎么樣了?”
“媽,你別煩我了!”文婷猛地抬頭,語氣中透著煩躁,“學校的事我會處理,別再跟我提搬家的事行嗎?煩死了!”
李秀蘭一怔,話語被堵回喉嚨,低聲道:“我不是想管你,是擔心你……咱們搬家后,日子會更緊,但我會盡量讓你不受影響。”
文婷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小聲嘟囔:“你們大人總覺得搬家是小事,可我總感覺生活會完全變樣了。”她低頭盯著腳尖,聲音里夾雜著些許不安:“搬過去的話,我就見不到我那些朋友了。我和小玲、阿豪每天一起上下學,他們還約我放學后去圖書館。還有我的房間,那些書和獎狀,都會被塞進箱子里,像是整個生活都被打亂了一樣。”她抬起頭看向母親,眼神里透著一絲迷茫,“新地方會是什么樣子?會有我喜歡的圖書館嗎?”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小玲還說,搬了家可能就沒機會再一起復習了。我們以前總是互相對答案,討論題目,現在可能連見面都難了。”她的語氣中透著不舍,眼神飄向窗外,似乎在回憶和朋友們的點滴時光。
她的話讓李秀蘭心里一陣酸楚,卻只能嘆口氣沒有再繼續。
丈夫深夜才回到家,李秀蘭還在客廳等著他下班。丈夫脫下外套后長嘆一口氣,低聲說道:“今天老板又提了新要求,要我們周末加班。”
李秀蘭試探著問:“最近工作忙成這樣?是有接到很大的訂單嗎?”丈夫頭也不抬地答道:“就那樣,裁員之后人手不夠,原本三個人做的事情,現在要一個人做。”他的語氣冷淡,李秀蘭想繼續問,卻又不知如何繼續問下去。
夜色沉沉,窗外的街燈閃著微弱的光,風吹動樹影,在墻上搖曳出斑駁的痕跡。李秀蘭坐在桌邊,手里拿著夜校教材,但眼神卻落在賬本的最后一頁上。“如果學費先緩一緩,也許能湊夠下搬家的費用”她喃喃道,隨即又否定了自己,“可如果不繼續學下去,這些賬本上的問題還能解決嗎?”
賬本上清楚列著每一項支出:
房租:3000元
母親的醫藥費:1200元
文婷的補習費:800元
日常開支:1500元
她拿起筆在下一頁劃了一條橫線,寫下:“可以推遲的項目”:“文婷的補習費推遲一個月支付;日常開支再減200元。”
隨后她又寫下:“無法推遲的項目”:“房租、醫藥費必須優先。”
李秀蘭的腦海中一片混亂,想著:“這筆錢到底要從哪里擠出來?如果真沒補助,租房和醫藥費都解決不了,這家還能不能撐下去?”
第二天早上李秀蘭剛收拾完餐桌,電話響起;放下電話,又要清理文婷的書本;腳還沒邁到房門口,余光掃到了丈夫手機屏幕上的消息:“下次見面吃飯記得請我。”她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停住,思緒卻像積攢了一天的瑣碎事般潰不成軍:'這是誰?什么時候見面的?他最近的加班是真的還是借口?’一陣疑惑夾雜著不安涌上心頭,她感到手指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腦海里瞬間浮現出無數猜測:‘如果這是真的,他對這個家還有責任感嗎?還是說,他已經厭倦了現在的生活?’那一刻,隱隱的恐懼像潮水般漫上心頭,讓她的身體也隨之僵硬。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閃過無數猜測:‘如果是真的,他對這個家還有沒有責任感?是不是因為家里的壓力太大,他才開始逃避?’
這時李秀蘭的丈夫過來拿起手機準備要出門上班,李秀蘭忍不住問:“最近工作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感覺你不太對勁。”
丈夫愣了一下,抬頭說道:“你想多了,都是公司的事,別操心。”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卻讓李秀蘭更加疑惑:‘他到底在隱瞞什么?還是我真的多心了?’她幾次想問出口,卻又擔心一旦揭開真相,家庭會因此更加支離破碎。想到文婷還在為學校的事情焦慮,母親還需要她籌措手術費,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如果婚姻也出了問題,這個家還能撐得住嗎?我還有沒有退路?’她看著丈夫的側臉,心里冒出一連串的質問:‘這還是那個曾經說會陪我到老的男人嗎?如果是真的,這個家該怎么辦?’
深夜,窗外的風掠過樹梢,像無形的手撥動著夜的帷幕,街燈將搖曳的影子映在窗臺上,仿佛一場無聲的演出。風聲低吟,夾雜著樹葉的沙沙聲,像訴說著未解的秘密。窗外那昏黃的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在地板上,勾勒出斑駁的紋路,映襯著室內的寂靜與人心的沉重。李秀蘭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腦海中卻是一片混亂。房東的催促聲、丈夫的抱怨、文婷的冷淡,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
她轉過身,看向床邊擺著的夜校教材,翻開其中一頁,里面夾著她抄下的預算表。最后一筆“學費”旁被標注了一個問號。手指輕輕敲著筆,心里反復權衡:‘放棄夜校,能擠出這筆錢,但也意味著所有努力白費。堅持下去,家里的日子卻更難過……’窗外的風吹得玻璃微微顫動,她的目光落在新光社區的宣傳單上,那句“用雙手創造希望”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用雙手創造希望……”她低聲念著王芳的宣傳單,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腦海中卻忍不住浮現出各種念頭:‘這真的能改變什么嗎?還是又是一場徒勞的努力?’她咬了咬牙,‘如果不試試,我連最后的希望都沒有了。’她打開電腦,輸入“兼職工作”,手指輕輕點下搜索鍵,心中默念道:“總會有辦法,總要試試。”
李秀蘭拿起手機,點開瀏覽器,輸入:“附近兼職工作。”無論是臨時家政還是商鋪幫工,只要能填補一點開支都值得嘗試。
她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決絕,仿佛這一次,再大的困難也無法阻擋她。
第二天上午,她計劃找張麗了解補助方案的最新進展,并詢問是否有社區支持的短期工作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