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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她們是熱烈燃燒的向日葵

第9章面粉與石墻之間

清晨五點不到,街道的路燈還在和晨光爭奪最后一絲存在感。

王芳從床上翻身坐起,腦子里立刻涌現一大堆雜事——早市要賣的面包昨晚烤得不多,今天能不能賣完?買面粉的錢還夠嗎?兒子的學費、拆遷的事、婆家有沒有再來催……

她盯著床邊那頂有些起毛的外套,剛結婚時還是新的,記得那天丈夫騎著摩托車載她去夜市時,為了給她買這件外套,把僅有的零錢都掏了出來。那時的她還笑罵著他亂花錢,夫妻倆騎在昏黃燈光下,笑聲一路回蕩。如今外套卻已舊得發白,回憶也斑駁不清了。

王芳輕輕嘆了口氣,撐著腰走到廚房。

廚房里留著昨晚洗碗沒擦干的水漬,她用手背抹了一下,一邊打開瓦斯爐燒水,一邊抬頭看著起了霧的窗戶。

腦海里浮現的是上個月遲交了兩天瓦斯費,差點被停氣的事情,今天收攤之后還要去交一份小宇的繳費通知,金額不大,但她的存款卻所剩無幾,想到這里,剛剛還沒睡醒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走廊傳來兒子揉眼睛的聲音:”媽,我餓了。早飯有什么?”

王芳把水壺放到爐子上,轉身去電鍋里翻出昨晚剩的兩個饅頭。

“先對付著吃,媽一會兒去早市要開攤。這幾天比較忙,你可別挑食。”王芳把熱好的饅頭推到孩子面前。

“媽,你腰還疼不疼?”小宇瞄了她一眼,語氣里帶著關切。

“嗨,哪有時間管疼不疼,反正老毛病了。”王芳努努力,把笑容擠上臉。

“那你別老是彎腰,饅頭我自己去熱就行。”小宇拍拍胸脯,接過饅頭撕了一口。

“好小子。看你這么能干,媽心里也踏實。”王芳伸手揉揉他的頭發,又補充叮囑道:”放學后記得直接回家,媽就差不多收攤回來了。”

小宇眨巴著眼,撐著桌子坐下,把饅頭撕成一口一口嚼著。

王芳看他兩只腳晃著,心里忍不住酸澀:孩子才十二歲,卻已經懂得不多抱怨。

她匆匆洗了把臉,用淺色粉底在黑眼圈上涂了幾下,又到房間里翻找零錢,湊好一份幾十塊的費用放到桌上。“記得,放學后直接回家,媽就差不多收攤回來了。”

趕到早市時,還沒到六點半,路邊停滿了三輪小貨車和進貨的面包車。

王芳在市場邊緣擺了個小攤,架子已經有點搖晃,可她舍不得換新的。她從袋子里一個個拿出昨晚烤好的小面包、奶酥卷、紅豆餐包,用透明塑膠袋包著,試圖保持看起來”更新鮮”。

往常會停留的老顧客今天沒來,或許是被不遠處那家連鎖烘焙店的”買一送一”吸走了。新開的連鎖烘焙店,如往常一樣早早用擴音器吆喝”買一送一”,吸引了不少年輕人和帶孩子的媽媽。

她咬咬唇,保持微笑朝路過的熟客招手:”來看看我今天新烤的紅豆面包,料更扎實哦。”

只是,顧客仍不多。

王芳心里一陣無奈:要說味道,她的口碑在這條街上早建立起來;但大店有裝潢、有品牌、有廣告,這對她這種小本生意來說,實在無法抗衡。再加上拆遷可能讓客流減少,一旦附近住戶大量遷走,她還能依靠誰買自己的面包?如果我也降價,會不會拉到一點客源?可是成本已經快撐不下了……要不要再多借點錢買更好的面粉包材?可是一旦賠了,又該怎么還?王芳感到一種深深的迷茫。

隔壁小李賣的是水果,看到王芳來了就打趣道:”王姐,你今天包裝換新了?”

“嗯,多花了點心思換成透明盒,想讓客人看到里面……”王芳說得有點底氣不足。也只有小李知道,她這些盒子是某家小店的特價清貨,價格比普通塑膠袋貴不了多少,但看起來略微精致。

小李一邊走過來一邊看了看那家正在放大音量促銷的連鎖烘焙店,嘆口氣:”都是社區拆遷的風聲鬧的。有些人要嘛直接搬走,要嘛覺得這兒早晚要拆,懶得買多了。你我這些小本生意,更不好做啊。”

小李靠近王芳低聲音在她耳邊講:”王姐,這幾天你聽說了嗎?咱們小區有些業主在商量要聯合起來跟開發商談條件,說是不能各自為政,否則更容易被壓價。”

王芳一愣,收好面包袋子:”我倒是聽過些風聲,但也不清楚細節。他們怎么談?”

小李聳肩:”具體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建了個群,打算先搜集意見。可能會再通知社區主任張麗一起幫忙吧。”

王芳想了想,心里隱約浮現些許期待又忐忑:‘也許抱團談判,補償能多一點?’

王芳沒吭聲,只是把剩下的幾包面包擺正。她咬咬嘴唇,微笑著招呼路過的人:”看看剛出爐的奶酥卷哦……新鮮的……價格不高……”然而大多數人只是看一眼就走開。

快八點時,小攤終于有了幾個熟客下單,王芳算了算,比前幾天稍好。

可是隔壁連鎖店的隊伍依舊排著,有年輕人也有帶孩子的母親;店員戴著可愛的帽子派發試吃,效率井然。她心里一陣說不出的酸澀。

“王姐,你家的面包還是老味道,我買三個。”

陳大媽從菜市場那頭走來,接過王芳遞來的塑膠袋,笑呵呵地說:”我孫子就喜歡你這味兒,他說這才是家常味。”

王芳心里暖了些,趕緊多塞了一個:”大媽,您一直照顧我生意,這個算我送您。”

陳大媽擺手卻沒推開,嘆道:”哎,咱們都不容易,聽說你也得搬家?這拆遷鬧得人心慌啊。”

王芳強笑道:”是啊,還沒定呢,反正補償款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到房,頂多貼貼首付。要真搬到離市區遠的地方,我每天還得通勤來這兒擺攤,不知道行不行……”

陳大媽接過王芳遞來的塑膠袋,皺著眉頭說:”聽說咱們有人準備組團跟開發商談判。畢竟這一拆,誰都不想吃虧。”

王芳愣了愣:”大媽,您知道是誰在召集嗎?”

“好像是幾個住在隔壁棟的老住戶先牽頭,說要找人一起商量。你要是有興趣,也許可以去問問。”陳大媽拍了拍她的手,默默走開。

王芳看著陳大媽遠去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真要參加嗎?跟陌生鄰居一起談判,能談出什么結果?’

王芳站在攤位發呆:有些人或許已經習慣了在變動中生存,但她不行,她得保住這攤位,保住兒子和自己的日子。可現實卻像一張越來越緊的網,透不過一絲縫隙。

賣到九點多,王芳把剩下的面包打包好,正準備收攤,手機震動。電話螢幕顯示”婆婆來電”,王芳遲疑了兩秒才接聽。

“媽,妳好……嗯,我在……”

聽筒里婆婆的聲音略帶沙啞,又急又嗔:”王芳啊,你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你公公這陣子胃老毛病又犯了,疼得吃不下飯,你也不知道回來瞧瞧。還有我那乖孫子,他都長這么高了吧?不帶回來給我看看?”

王芳一陣尷尬,咬唇道:”媽,我……最近在早市擺攤有點忙……”

“忙也該抽空吧?別忘了我和你公公是怎么幫你們的。你老公不在了,你再怎么也得常回家祭拜一下不是?總不能讓鄰居說我們家沒人情味。”婆婆語氣雖嗔怪,但話里不時流露對孫子的掛念,”再說,小宇要是回來,家里再熱鬧些。”

王芳低聲回應:”嗯……等我把這陣子事情處理好,就帶小宇回去看您和爸。”

“好,那你別光說不做。孩子可不能疏遠長輩,聽見沒?”

婆婆帶著一絲命令口吻掛了電話,讓王芳腦子更加紛亂。丈夫走了之后,她跟婆家之間總有疏離;現在拆遷在即,她也沒啥閑錢和閑工夫往返老家。她只能含糊地答著,說忙完這陣子就帶孩子回去。

剛掛了婆婆的電話,隔壁小李就跑過來提醒:”咱們小區門口貼了一堆拆遷通知,說要盡快配合測量和談判。好多鄰居都在議論補償太低、不夠買房子。”王芳聽了,心里更亂。

王芳用三輪車推著剩余的面包,加了點油門往她住的那棟老公寓開。她一邊要提防車子顛簸讓面包掉下來,一邊要想著回去后怎么把囤的食材存好。拆遷安置協商會排在下周四,開發商和街道辦會再次與業主們面對面談補償。她心里暗暗盤算:假如補償金真那么少,能不能讓她買到新房?孩子上學怎么辦?貸款算不算還清?一連串疑問堵在胸口。

她急匆匆回到小區,看見單元門口果然貼著一份印有”XX開發商”及”街道辦公室”章戳的紅頭公告。上頭寫著:**”由于建設規劃需要,請各業主于本月內完成簽約與房屋測量。如逾期不配合,視作自動放棄部分權益。”**她光看見”自動放棄權益”幾個字就一陣頭痛。

這房子可是她與丈夫(已故)一起貸款買下的,如今還有一部份貸款沒還完。

如果補償金遠低于市場價,她該如何另購房產?而且孩子的學區怎么辦?

要是跟開發商僵持,會不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盯著那份紅頭公告上的黑體字,腦中忽然閃過今天早市上聽到的”聯合談判”傳聞。‘或許大伙兒一起,比單打獨斗更有勝算?’王芳甩了甩頭,嘆了口氣:可真落到實際操作,她又該找誰?得空再去探聽一下吧。

路過的鄰居陳大媽也嘆氣:”唉,說是給咱們業主補償,可真到領錢時,你看能買哪兒的房?離這兒太遠,孩子上學又難。”王芳點頭苦笑:”是啊,那不就得重新找生計了……”

王芳把攤位上剩下的面包搬回屋內,甫一進家門,就看見門縫里多了一張印刷精美的彩頁。她打開一瞧,是開發商或房產推銷員放的”新建安置房”宣傳單,里面寫著各種”現代化電梯房””投資未來”之類的詞,還附上”專為本區業主特惠”的紅色字樣。

她瞥了一眼就把傳單扔在桌上,心想:拿補償金買安置房?能比現有的老社區生活好?自己還要還貸款,小宇的學費也得算,生活壓力更大。

孩子還沒放學回來。廚房里沉悶潮濕,空氣里彌漫著面包粉殘留的味道,瓦斯爐上有上次濺出的油漬,一旁的電視新聞正報道最近物價上漲,大部分人普遍都消費降級的情況……王芳先把面包放好,扯下一塊抹布打算擦地板。地上積了一些灰,從小宇的鞋印看來,應該是他早上走得匆忙沒換鞋。她彎腰擦地,一股酸痛竄上腰椎,讓她幾乎直不起身來。

“先歇一會兒……”她自言自語,深吸一口氣,撐著墻艱難地站起來,卻突然想到下午還得去附近超市買糖漿,隔壁城市有家便宜的批發店,她猶豫著要不要跑一趟。

門外響起敲門聲,是鄰居A太太探頭進來:”王姐,你的水表好像快爆表了,我剛才看見自來水公司的人在查,你趕緊檢查看是不是哪里漏水。”

王芳一聽,眉頭擰緊,連忙跟著鄰居到樓道里查看。果然,水管接口似乎滲漏,長年老化沒人修,水一滴一滴落在暗濕的角落。她心里咯噔一聲:這老舊房子不知還要闖出多少岔子,可現在房東也不管了;自己臨時修好也得花錢。

“謝謝你提醒……我想想辦法吧……”王芳硬擠出笑容,目送鄰居A離開。她轉頭看著管道,那種無力感再度涌上來。

孩子放學回來,一進門,小宇就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揉著肚子:”媽,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嗎?我餓死了……”

王芳從袋子里拿出幾塊尚未賣完的面包,露出有些歉意的表情:”先將就吃吧,今天賣得不算好。”

小宇盯著那面包,嘆了口氣,但還是默默拿起來咬了一口:”嗯……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他不是抱怨,只是有些麻木;這段日子來,他習慣了三餐都帶著面包味,寧可躲在房間里看書,也不想看母親因為錢的事皺眉。

王芳見他神情落寞,心里抽疼:”對不起啊,最近真的忙不過來,等媽忙完這陣子,咱們不去什么豪華餐廳,就在家里煮一頓像樣的火鍋,用你最愛的鴛鴦鍋底,怎么樣?”

小宇看了母親一眼,一邊嚼一邊低聲說:”好啊。反正咱們早晚會吃到的對吧?只要你別再累得起不來就行。”

他雖然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一絲『大人式』的關懷,”我可不想醫院再添筆費用。”

王芳心里酸澀又感動,伸手摸摸孩子的頭:”放心,媽身體還撐得住。”

“媽,今天老師說,咱們學校可能明年就要搬去新校區,我們班很多同學要轉學了。要是咱家也搬,那我是不是也得轉?”

王芳聽到轉學就頭大,捏了捏眉心,半晌才說:”還沒定呢,媽現在在跟社區主任張麗協調,看有沒有更好的補償方案。再撐一陣子——實在不行,我們就算買遠一點,也得確保你讀書。”

小宇眉頭皺得更深:”遠一點的房子價格應該便宜,但我每天上下學怎么辦?”

王芳無言以對。她知道,若真的拿不到足額補償,只能買到離市中心更遠、更不方便的地段,或是得貸更多款。這些現實問題像亂麻般纏繞在母子倆的心頭。

“對了,這幾天你們班作業多不多?”王芳看著小宇一臉疲態,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還好,老師講到古詩時提到‘人生得意須盡歡’,同學都起哄說要出去玩,可我也沒心情想那些……”小宇嘟囔著。

“你還是個小孩子,想點開心的,想想過陣子我們兩個就好好地吃一頓熱辣滾燙又爽又過癮的火鍋,怎么樣?”

小宇眼里閃過一絲期待,勉強笑了笑:”好啊,那我先把菜單想好,等媽有空時就可以直接買。”

母子倆互看一眼,雖然壓力依舊,但這份默契的交流,卻讓沉悶的夜里浮起一點暖意。

晚飯后,王芳把廚房簡單收拾,拿起賬本坐在昏黃的燈光下,一項一項地記:

今日收入:賣出了幾十個面包,合計620

明日須買糖漿、紅豆、面粉、雞蛋還有純牛奶,預估380

孩子新學期費用:補習班暫時不敢想,只能先付雜費1200

拆遷后未知的搬家費、交通費:暫無確切數字

她一邊記,一邊嘆氣,心里想著是不是能再找個零工,卻也清楚自己一個人身兼母親、面包攤老板、家里雜務,時間根本不夠。

燈光下,她翻開手機,打開某個在社群群組里討論拆遷補貼的對話紀錄,最新消息是”開發商還在跟社區主任談條件,好像說會先給個初步賠償方案,但拿到錢還不知是什么時候。”

她看看屋內潮濕的墻壁,再看看兒子房間那盞昏暗的燈泡,莫名覺得心慌:‘如果錢不到位,新的房子怎么買?小宇的日子怎么過?難道要回去婆家?可那里也不一定接納她。’

小宇寫完作業,輕手輕腳地走到母親身邊:”媽,你明天還去早市嗎?”

“當然去啊,不去哪兒賺錢。”王芳把賬本合上,揉揉孩子的頭,”你有什么想吃的嗎?媽下次多做點。”

小宇猶豫了會兒,聳肩道:”我其實想去奧特曼主題公園玩……可是算了吧,我知道你最近忙。”他擺出一副很懂事的樣子,但言語之間卻透著孩子的失落。

王芳把他攬進懷里,輕聲說:”等媽熬過這陣子,我一定帶你去看奧特曼,好嗎?”

孩子沒回答,只是輕輕地依靠在她肩上。這對母子都知道,那所謂的”熬過這陣子”并不是那么容易。

深夜十一點多,王芳還沒睡。她擱下賬本,廚房的燈泡正在忽明忽暗。她看著手機里顯示的時間,想著明天得起更早去進貨。

那一瞬間,她好想有個能依賴的人,一句”我幫你扛”都能讓她放聲痛哭。可她知道,一切只能自己扛。

其實,早在幾天前,王芳就聽說了社區里有人把她列入”可能的發言代表”名單,畢竟她獨力撐著面包攤、還要供孩子上學,算是典型的弱勢家庭。當時她只是懵懵懂懂,沒想到真有一天會被開發商點名想”聽聽意見”。

窗外傳來貓叫,低沉而悠長,像是在訴說著深夜街頭的無人關切。她盯著那扇破舊的窗子,想起明早要搬出的那些面粉、要帶去早市的所有家當,還有那封拆遷公告上冰冷的文字。

“我不能垮……”王芳喃喃道。

這晚,王芳失眠了很久。她知道自己無從選擇——就像所有身在基層的普通人,只能在生活的推擠中,一次次喘不過氣卻還要奮力往前。

夜深,人靜。房間里只聽得到王芳急促又壓抑的呼吸聲。她靠在床邊,想起小宇渴望奧特曼的眼神,想起自己攤位上那些賣不完的面包,還有婆婆無形的壓力、拆遷的補貼遲遲不到位……

翌日,她或許會依舊這么忙碌,依舊沒能有足夠的錢讓孩子痛快地在主題公園玩一天,但正如她一遍遍告訴自己的:”我不能垮。”

窗外一陣風卷起了半掩的窗簾,帶進城市凌晨的微光。王芳閉上眼,也不知是累極了還是勉強讓自己合上眼皮。

隔天,王芳參加了業主臨時會議。

社區主任張麗站在會議室中央,翻看手中的資料,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各位業主,開發商這邊給了一份初步補償方案,主要內容是……”張麗語速不快,帶著一股公事公辦的嚴謹。

臺下有人迫不及待打斷:”主任,這補償也太低了吧?連買郊區房子都不夠。”

張麗收起資料,語氣稍緩:”我理解大家的焦慮。社區這邊一直在協調,希望開發商能再提高補貼額度。我們知道,像王芳這樣單親家庭,情況更特殊……”

另一位住戶忍不住抱怨:”您只說協調,開發商也就敷衍幾句,到底有沒有個期限?”

張麗輕輕嘆了口氣,眼神里透出一絲無奈,卻努力保持鎮定:”我已經再三和他們溝通,如果各位愿意聯合起來表達一致立場,效果可能更好。至于進度,我會盡快給各位一個明確答案。畢竟大家也是我社區的居民,我不可能袖手旁觀,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她掃視眾人,補上一句:”我也不想讓開發商小看我們的態度,大家一起加油,好嗎?”

王芳站在角落,看著手里的補償方案單;她的單位面積和貸款余額在她腦中飛速運算,越算越不安:如果拿安置房,可能是毛坯房,后續裝修還得花錢;若要一次領現金,房貸剩下的部分一扣,她手里能剩多少?還能再貸多少?真正能到手的究竟是生機還是更大負擔?

王芳看著張麗疲憊的神情,知道她也不容易,卻忍不住想:”那補貼究竟哪時候能落實?”

翌日,王芳照常到早市擺攤,”王姐,今天生意怎么樣?”隔壁攤的小李遞過一瓶溫開水,”看你忙得額頭都冒汗了,先喝點水歇歇吧。”

王芳接過水瓶,心里一陣感激。就在她喝水的工夫,街坊張阿姨提著菜籃走過來:”呀,王芳,今天我給女兒帶早餐,就來買你的面包吧,少不了可口!”

張阿姨一次買了好幾個紅豆面包,還幫著招呼路過的人:”她家的面包好吃,料夠實在!”

這讓王芳心頭微微暖了起來。盡管大環境艱難,但周遭鄰里的互助與支持,讓她覺得自己并不孤單。

今天的生意不好也不壞,王芳收攤攤正打算回家時,手機響起,顯示是張麗。電話那頭,張麗的聲音顯得疲憊卻堅定:”王芳,你應該也聽說了,社區這些日子都在傳要聯合起來談判。開發商松口想跟幾位業主代表再深入談一次,你愿意來嗎?”

王芳的腦子里閃過前幾天聽到的流言,心口一陣緊張。“我……我行嗎?我只是個賣面包的小攤販。”

“就是因為你家情況典型,我們才希望多爭取一點照顧。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問問小李、陳大媽,他們都覺得你是個能說上理的人。”

聽到熟悉鄰居的名字,王芳心底莫名踏實了些,終于點頭:”好,我試試看。”她想,這或許是她最后能為自己、為孩子多爭取一分生活品質的機會。

掛了電話,她推著三輪車,穿行在車流與人群之中。

天氣微熱,街道的塵土在陽光下顯得刺眼。她微微抬頭,看見遠處巨大的建筑圍板,寫著”城市更新、未來可期”。她心里自嘲:更新的城市,也許和她的小本面包攤再難相容;但在下一波的城市洪流里,她只能奮力抱住僅有的浮木,不讓自己與兒子被生活淹沒。

日子仍在繼續,分秒不肯松手地向前推著。

王芳回到家時,意外在家門口看到小宇拿著一張考試卷。

“媽,我這次數學小考拿了95分,老師還說要給我貼在獎勵欄上呢!”孩子有些靦腆地笑著。

王芳愣了愣,隨即抱住小宇:”真是我兒子,真棒!”那一刻,她心里的陰霾像被撕開一個口子,縫隙里透進少許光。

也許明天仍要早起擺攤,仍要為拆遷問題奔波,但此時此刻,她抱著兒子的力量,仿佛一切都還有希望。

字奴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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