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內,李知府聽完事情經過,驚堂木拍得震天響:“韓德柱,你可知毆打父母是何等大罪?”
韓德柱被按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卻還在狡辯:“大人明鑒!小人是氣急了才...實在是家母偏心,把錢財都藏起來...
“住口!”李知府怒喝,“你嗜賭成性,氣死父親,如今又當堂毆打母親。來人啊!先重打四十大板!”
衙役們如狼似虎地將韓德柱拖到堂下,板子雨點般落下。起初他還嚎叫求饒,二十板后就只剩下微弱的呻吟。
板子打完,李知府冷聲道:“按我朝律法,子孫毆打祖父母、父母者,斬!念在你母親為你求情的份上,本官網開一面,改判杖一百,充軍三千里,遇赦不赦!”
韓母跪在堂下,老淚縱橫:“青天大老爺,饒我兒一命吧...都是老身教子無方...”
李知府嘆息:“老太太,慈母多敗兒啊。您再護著他,只會讓他越發無法無天。”轉頭對衙役道:“將犯人收監,明日押赴邊疆!”
韓德柱像死狗一樣被拖走時,突然掙扎著回頭,對母親嘶吼道:“老不死的!你為什么沒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韓母聞言,眼前一黑暈倒在公堂上。好心的街坊將她抬回家,卻發現韓家早已被賭坊的人翻了個底朝天,連床板都被拆了。
三日后,韓母在病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氣,臨終前還念叨著兒子的名字。而此時的韓德柱,正戴著沉重的枷鎖,在官差的鞭打下,一步步走向荒涼的邊疆。
知府猛地一拍驚堂木,怒目圓睜:“趙德昌!你為謀私利,將毒蘑菇混入食材,致使三十七位百姓中毒嘔血,本官今日定要為民除害!”
“來人啊——”他揮袖厲喝,侍衛上前,趙老爺卻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襟:“知府大人,您確定要這么做?”
知府聞言隨即拍案而起:“大膽!本官辦案,豈容你搬弄是非!先押下去!”
趙老爺被侍衛架著往外走,仍回頭陰惻惻地笑道:“大人不妨先給京里寫封信問問?免得...后悔莫及啊!”
李知府轉身冷冷看向縣令:“錢世仁,你身為父母官,卻勾結豪強,欺壓百姓,按律當革職查辦!來人啊——”
縣令額上冷汗涔涔,強撐著辯解:“大人明鑒,這都是醉仙樓——”
“夠了!”知府厲聲打斷,“先押入大牢,待本官上奏朝廷后再行發落。”
衙役們立刻上前,摘去了縣令的烏紗帽。錢縣令面如死灰,跪地求饒:“下官知罪,下官知罪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驛卒滿頭大汗地闖進來,單膝跪地:“報——八百里加急!”
李知府接過信函,展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凝重。他沉吟片刻,突然拍案而起:“備馬!本官要親自去濟世堂!”
原來那信中提到,近日京城突發的怪病極為詭異,染病者起初只是低熱咳嗽,狀似風寒,可不過三五日,皮膚便漸漸浮現出蛛網般的青黑色紋路,從胸口蔓延至四肢。
病者會漸漸喪失五感——先是味覺麻木,繼而眼前昏蒙,最終耳不能聞、口不能言,卻在徹底昏迷前陷入癲狂,撕扯自己的衣衫,抓撓皮膚,仿佛體內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太醫院剖驗死者,竟發現其臟腑干枯萎縮,如同被抽干了精血。
坊間傳言四起,有人說這是“鬼紋癥”,乃冤魂索命;也有人暗指是宮中煉丹術士配錯了藥,惹出禍端。而最令朝廷震恐的是,此病最初竟是從幾位王公貴胄的府邸中傳開的……皇帝命人封鎖了消息,至于這病是怎么傳染的,尚無人知曉。
而此刻濟世堂的方向已經騰起滾滾黑煙。街道兩旁的百姓議論紛紛,有人小聲嘀咕:“聽說趙家在京城有關系,這火來得蹊蹺啊......”
當知府趕到時,昔日懸壺濟世的地方,如今烈焰沖天,噼啪作響的梁柱不斷倒塌。疾步上前,沉聲問道:“周神醫可在醫館中?”
陌千語與師兄對視一眼,周子陵上前拱手回道:“回大人,家父一個月前已外出云游,至今未歸。”
李知府目光如炬,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周子陵道:“原來閣下就是周神醫的公子!本官早聞周家醫術精湛,如今京城怪病肆虐,皇上欽點周神醫入宮診治,既然令尊云游未歸......”他頓了頓:“不如周公子就隨本官入京,以解圣憂。”
周子陵聞言一怔,隨即垂首沉吟。晨光透過薄霧映在他清俊的面龐上,照見眉宇間幾分掙扎。“君命難違...”他低語時,余光瞥見廢墟中那塊焦黑的“趙“字木牌,灰燼里未熄的火星忽明忽暗。
“在下...愿隨大人入京。”他終是躬身長揖,青衫袖口沾著露水在磚地上洇開深痕,“雖醫術粗淺,但求為君分憂。若蒙天恩...”后半句隱在晨霧里,只余袖中攥緊的拳頭,趙家樹大根深,若沒有人庇佑……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薄霧籠罩著院落,空氣中帶著幾分涼意。陌千語早已等在院門口,手里攥著一個沉甸甸的錦囊,見周子陵背著行囊出來,立刻迎上去,將錦囊塞進他手中。
“師兄,路上小心。”她聲音很輕,“這些盤纏你收好,在外莫要虧待自己,委屈了自己。”
周子陵握緊錦囊,指尖觸到里面銀票,心下一暖:“師妹有心了。”
陌千語又從袖中取出一塊折疊整齊的素白細布,兩端綴著細繩。“昨夜趕制的面巾,用蒼術熏過,”她解釋道“戴上這個多少能擋些風塵濁氣。”
周子陵低頭看著這塊柔軟的布料,隱約還帶著一絲藥香,想必是她連夜熏制過的。他心中一軟,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笑道:“還是師妹想得周到。”
遠處,知府的車馬已至,車夫輕咳一聲,示意時辰不早。周子陵深深看她一眼,轉身踏上馬車,車輪碾過青石板路,轆轆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