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墨宇澤一把拽過陌千語,長劍出鞘時寒光如瀑,逼退最先撲來的三個黑衣人。但更多黑影從巷口涌來,為首之人突然陰惻惻地笑了:“墨公子若再動一步,這丫頭可就要吃苦頭了?!?/p>
陌千語聞言猛地回頭,發現四把淬毒弩箭正對準自己后心。她迅速摸向腰間醉夢散,卻聽“鏘”的一聲,暗囊被劍挑飛,冰冷劍鋒已抵住她咽喉。
隨即脖頸一痛——有人用浸了藥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甜膩氣息鉆入鼻腔,陌千語感到四肢開始發軟,眼前的景象如同浸了水的墨畫般暈染開來。
她心中暗驚,自己常年與迷藥打交道,對各種配方了如指掌,今日竟著了道,真應了那句“整日玩鷹,反被鷹啄了眼”。
咬破舌尖的疼痛已經麻木,唯有喉間一絲血腥味提醒著她保持清醒。
她看見墨宇澤身形一滯,劍勢驟緩,左肩立刻被劃開一道血口。鮮紅的血珠濺在青石板上,像極了春日山寺里落下的紅梅。
“住手!”墨宇澤劍尖垂地,聲音沉冷如鐵,“放了她,我跟你們走?!?/p>
陌千語拼命搖頭,發絲散亂地黏在汗濕的臉頰上。她想要呼喊,卻被帕子上越來越重的藥力壓得發不出聲音。黑衣人得意地收緊鉗制她雙臂的手,那塊浸滿迷藥的帕子幾乎完全覆蓋了她的口鼻。
“早這樣多好...”黑衣人獰笑著,“給墨公子上鐐銬,至于這丫頭...”
視野開始扭曲旋轉,陌千語感覺自己的意識像被抽離的絲線,一絲一縷地飄散。粘稠的熱風裹挾著蟬鳴聲,將她最后的清醒蠶食殆盡。
就在她即將墜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看見墨宇澤松開了握劍的手——那把名為“青霄”的長劍,劍柄末端懸著的青銅古錢已被汗水浸得發亮。
長劍墜地的清脆聲響中,黑衣人明顯松懈了一瞬。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墨宇澤垂下的左手突然在袖中一翻,三枚銀針無聲射出!
“??!”挾持陌千語的兩個黑衣人同時慘叫,捂著眼睛踉蹌后退。陌千語失去支撐,軟綿綿地向地上倒去,迷蒙中看見一道黑影如驚鴻般掠過院墻。
“清風明月在此!”
清朗的男聲劃破夜空,緊接著是利器破空的尖嘯。陌千語仰面倒下時,看見漫天銀針如驟雨,在清冷夜色中閃爍著寒星般的光芒。
青衣男子凌空翻越的身影攪動熱霧,手中長劍如蛟龍出海,劍鋒帶起的風竟讓人錯覺有幾分涼意。
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凌空翻越,手中長劍如蛟龍出海,直取黑衣人首領咽喉。
混亂中,墨宇澤已奪回青霄劍,青銅古錢在劍柄末端劃出一道冷弧。劍光如雪,瞬間刺穿兩名黑衣人的咽喉。他轉身欲沖向陌千語,卻被三名突然從屋頂躍下的黑衣人攔住去路。
“帶那丫頭走!”黑衣人首領厲聲喝道,自己則迎上那青衣男子。院角的蟋蟀聲突然沉寂,仿佛連蟲豸都在屏息觀望這場死斗。
陌千語感覺身體被人粗暴地提起,視野已經模糊到只能辨認光影。她聽見墨宇澤的怒吼混著夏蟬的嘶鳴,聽見兵器相交時迸發的火花墜地聲,聽見清風明月帶著喘息地警告:“公子,小心左側!”
最后的意識里,她感覺自己被拋上馬背,滾燙的馬鞍貼著肌膚,夜風裹挾著白日積蓄的熱氣,像塊濕熱的布蒙住了口鼻。
陌千語在混沌中緩緩睜開眼,頭頂是陌生的茅草屋頂,縫隙間漏下幾縷刺目的陽光。她下意識去摸袖中的藥囊,卻發現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換過,藏在暗袋里的迷香、藥粉全都不翼而飛。
身下的干草窸窣作響,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穿著一件粗布衣裳,原本藏在袖袋、衣領夾層里的藥粉全都不翼而飛。就連發間那根淬了麻藥的銀簪,此刻也毫無蹤影。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她猛地抬頭,看到一個男子坐在石桌旁,身著靛青窄袖長衫,外罩鴉青紗質半臂,衣襟處隱隱透出銀線繡的流云紋。
手中正把玩著她那支淬了“醉夢散”的銀簪。銀簪在他指間翻轉時,寬袖滑落露出手腕——三寸長的陳舊劍傷橫亙其上,傷口邊緣還留著詭異的青紫色痕跡。
“你們是誰?”陌千語嗓音微啞,卻仍帶著冷意。
男子低笑一聲,聲音帶著幾分玩味:“‘三日醉’的配方,連我們秘藥門都調制不出這樣的純度。姑娘,聽說你的藥很厲害,沾上一點,半息之內就能讓人倒地不起?!?/p>
陌千語神色冷淡,緩緩坐直身子,目光平靜地看向對方:“所以?”
“所以,我很好奇——你身上現在還有沒有藏著的?”
陌千語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你們搜得那么仔細,有沒有,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知道自己沒有武功,也不懂用毒,但至少還有一樣東西——冷靜的頭腦。
男子緩步走近,語氣低沉:“藥可以搜走,但配藥的方子……總不會也憑空消失吧?”
陌千語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怎么,你想要?這等機密,難道不該刻在腦子里?你會把保命的東西隨身帶著?”
男子盯著她,眼神危險:“你覺得我是在跟你商量?”
陌千語絲毫不懼,反而微微傾身:“那你覺得,我會怕你的威脅?”她直視著他,蒼白的面容在火把映照下顯出幾分倔強,“你們若真對我感興趣,就該知道——強迫從來不是最好的辦法。”
男子瞇起眼,聲音冷了幾分:“這山里不缺毒蟲猛獸,沒了那些藥,你連自保都難。”
陌千語輕笑:“那你最好看緊點,萬一我死了,你想要的……可就永遠得不到了?!?/p>
男子沉默片刻,忽然低笑:“有意思,你確實特別?!?/p>
陌千語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等待。她知道,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取時間,等待變數——無論是墨宇澤的救援,還是別的機會。
至少,她讓對方明白了一點: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獵物,而是一個需要慎重對待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