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閣內,二樓一個靜謐的廂房之中,趙璋如和竇昭正湊得很近,兩人壓低了聲音,眉頭微皺,滿臉皆是為難之色,正細細商討著怎么才能把英國公府不熟悉的大夫順利帶進府里來呢。
趙璋如輕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壽姑,這事兒可太難辦了呀,府里那些個下人眼睛都精著呢,隨便帶進個陌生人,怕是立刻就得被發現了,可咱不知道英國公夫人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夢中就是定國公死了,然后他妹妹英國公夫人也死了,宋墨回府一頓殺,我們現在保住了定國公,得想辦法保住英國公夫人,我認為就是這病的原因。真是愁死人了。”
竇昭也是一臉愁容,微微點頭應道:“是啊,我也正發愁呢,得想個周全的法子才好,既要讓那大夫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又不能引起旁人的懷疑,可著實費腦筋呀。”
兩人正說著,突然,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打破了這屋內原本略顯壓抑的安靜氛圍。
緊接著,負責暗探的趙溫特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他跑得急了,額頭上滿是汗珠,進來后趕忙單膝跪地,行了個禮,神色慌張地稟報道:“小姐,不好了呀!英國公宋宜春從刑部大牢出來后,然后帶著二公子急匆匆地就去了一處偏僻的宅子,小的在那宅子附近悄悄打探,竟聽到里面傳來吵鬧聲呢,那聲音可大了,聽著像是宋翰說什么,她不是我母親。小的實在是不敢靠太近去瞧呀。”然后將一份密信遞出,信上寫明了英國公今天的時間線。
趙璋如和竇昭聽聞這話,皆是大吃了一驚,兩人面面相覷,還沒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呢。
外面就傳來了素心素蘭急切又帶著幾分阻攔意味的聲音:“世子,世子,我們小姐和表小姐在這兒喝茶呢,您可不能就這么貿然進去呀,不合規矩呢。”
然而,素心素蘭的話似乎沒起什么作用,下一刻,便是一陣“哐啷哐啷”的拔劍拔刀之聲傳了進來,那聲音在這安靜的府中顯得格外突兀,又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緊張氣息。
趙璋如一聽,她瞪大了眼睛,大咧咧的說道:“哎,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還動起武器來了呀,我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說著,她也顧不上許多了,站起身來,快步朝著門口走去,一把將門拉開,就沖了出去。
沒一會兒的工夫,趙璋如便帶著宋墨回來了。
竇昭坐在那兒,手里還端著茶杯呢,正微微仰頭,準備輕抿一口茶,此時,那夕陽的余暉透過雕花的窗戶,暖暖地灑了進來,正好落在竇昭的身上,那光芒像是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使得她宛如一顆世間罕有的璀璨寶石,熠熠生輝,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宋墨一進屋,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竇昭的身上,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揪了一下,隨后便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動的節奏,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
竇昭見宋墨來了,臉上露出一抹溫婉的笑意,輕輕放下茶杯,欠了欠身,禮貌又得體地說道:“世子,請坐呀。”
宋墨這才回過神來,他微微頷首,隨后優雅地轉身,朝著一旁的椅子走去,這一轉身,腰間掛著的那枚精致的鈴鐺便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響,那聲音在這安靜的屋內回蕩著,仿佛是一曲別樣的樂章。
趙璋如正用手捧著臉看二人,一聽到這鈴鐺聲,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像是發現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她提高了聲音,大聲叫道:“好啊,你們什么時候交換的信物呀!這事兒我怎么都不知道呢,壽姑,你可瞞得我好苦呀。”
宋墨一聽這話,那臉“唰”的一下就紅透了,像是天邊的晚霞一般,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根子,他有些窘迫地看向竇昭,眼神中帶著幾分羞澀,又有幾分歉意。
竇昭也正看著他呢,四目相對,宋墨只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溫柔的漩渦之中,嘴角不受控制地輕輕漾起一絲笑意,那笑意先是在嘴角微微綻放,隨后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慢慢地,沿著他的臉頰,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那甜蜜的感覺也一點點地滲進了他的心田,讓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別樣的喜悅之中。
宋墨定了定神,伸手將那鈴鐺從腰間取下,拿在手里,看著竇昭,眼中滿是欣賞,笑著說道:“沒想到這香囊竟然可以做的這么精巧,竇四小姐果然是慧智蘭心呀,這手藝,怕是世間少有呢。不過……”
說到這兒,他臉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些,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和疑惑,“你們竇家到底想做什么呢?這事兒,我心里總覺得沒那么簡單呀。”
說著,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竇昭的眼睛,本想著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些端倪,辨一辨她話語的真假,可不曾想,一看到她那雙眼睛,就像是踏入了一片澄澈而美好的天地,光彩明亮,如含著一汪秋水,又似那夜空中皎潔的天上月,還若清晨花瓣上晶瑩剔透的花中露,竟是讓他一下子就陷了進去,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竇昭被他這般直白又熾熱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她輕咳了一聲,微微道:“世子,你這般盯著我看,可是有失禮數了。”
宋墨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他有些尷尬地將眼睛下移,可心里卻依舊沉溺在那溫柔的目光之中,久久不能自拔,腦海里不斷浮現出竇昭的一顰一笑,那模樣,怎么都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宋墨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茶桌上放著的一張紙,他下意識得掃了一眼,只這一眼,便看清了上面所寫的內容,正是關于英國公今日朝堂后先是去了刑部,而后又攜二公子去了那處偏僻院落的事兒。
宋墨的臉色頓時一沉,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看向竇昭,語氣也變得有些冷硬了,帶著幾分質問的意味說道:“你們竇家到底要做什么?今天朝會,竇大人突然攻擊定國公,你莫要再跟我打馬虎眼了,如實說來吧。”
竇昭趕忙站起身來,解釋道:“世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五伯父要做什么,他的事兒我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如果我們聯合,我表姐還會派人去幫你嗎?我也是剛剛才知曉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你要是不信,也沒辦法。”
宋墨卻根本不信,他向前走了兩步,直直地盯著竇昭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道:“竇四小姐,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這番說辭嗎?哼,你莫要以為我是那般好糊弄的,你今日這諸多舉動,實在是讓人不得不生疑呀。”
竇昭被他看得心慌意亂的,眼神閃躲,不敢再與他對視,她心里清楚,自己是怎么也解釋不清的,說謊也怕被宋墨識破了更難以收場,可又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宋墨一看她這模樣,心中憐惜,冷哼一聲,說道:“竇昭,你今日欠我一個解釋,若不給我個明白話,這事兒可沒完。”
說罷,他一甩衣袖,氣呼呼地站起身來,大步朝著門口走去,那腳步又急又重,仿佛帶著他滿心的怒氣。
剛走到門口,宋墨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走回桌前,將手中的鈴鐺輕輕地放到桌子上,看著竇昭,語氣稍微緩和了些,說道:“謝謝你那天送我的燈籠和信,本以為你是個坦誠之人,只是今日這事兒,你著實讓我失望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見宋墨走出去了,趙璋如一下子跳到竇昭面前,笑嘻嘻地打趣道:“哎呀,我說壽姑呀,我剛剛就應該識趣地走出去,可不能在這兒當這礙事兒的電燈泡呀,瞧瞧,把世子給氣成這樣了呢,你倆剛剛那眼神交流,我都快被甜膩死了,可這下好了,世子生氣了,這可怎么是好呀。”
竇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嗔怪道:“表姐你說什么呢!這會兒還有心思打趣,那密信的事兒可怎么辦,看世子那模樣,好像是看到密信內容了呢,才生氣的,他覺得我五伯父在朝堂上突然彈劾定國公,然后咱們又跟蹤他父親,誰能不生氣。現在麻煩大了”
趙璋如一聽,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擔憂,忙道:“啊,這可糟了,那我們快追。你好好和宋墨解釋下。也不知道那個院子里到底有什么,咱們去看看情況,萬一有什么事兒,咱們還能幫著世子解決一下子,他身邊就那么幾個人,要是遇到危險可咋整呀。”
竇昭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對,咱們快走,可不能耽擱了。”
說著,兩人便匆匆忙忙地朝著宋墨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路上,趙璋如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嘴里不停地嘟囔著:“壽姑,你說那院子里會不會藏著什么天大的秘密,不然英國公怎么會這般神秘。”
竇昭眉頭緊鎖,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也不清楚,只希望別出什么大亂子才好,要是因此牽扯出更多的事兒,那可就麻煩了,也不知道世子這會兒心里得多氣。”
兩人正說著,就瞧見前面宋墨帶著幾個侍從的身影了,竇昭忙喊道:“世子,等等我們。”
宋墨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冷冷地說道:“你們跟著做什么,莫不是還想繼續糊弄我不成?”
竇昭趕忙說道:“世子,我們絕無此意,表姐說你這次回京比較急,沒帶多少人,想著能幫上些忙,我們在后面跟著,有需要就就叫我們。”
宋墨冷哼一聲,沒再說話,轉身繼續往前走。
趙璋如還想跟著,竇昭一把拉過來,“表姐你去干嘛,我們就這等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