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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4訓練

14訓練

太陽透過窗戶,照出柔柔金光,室內的置物架上密密麻麻地放著一件件玩具,一袋袋美食,每次上個人課,老師從置物架上掏出玩具,掏出美食,一件件、一包包排列在講臺上,只要學生能聽口令并按指令回答,就給獎勵,讓他們嘗到一些甜頭。

這幾乎成了老師上課的一道固定程序。孩子們知道怡口蓮的軟糖是最好吃的,但吃多了膩味,且不常有。怡口蓮的盜版品牌叫“怡口鏈”,像是帶上了河北口音,羅明吃過,甜得發苦。

阿爾卑斯牛奶糖也不錯,它的盜版品牌叫作“阿爾鼻斯”,“阿爾鼻斯”近乎無味。

羅明每天都看見墻壁上那扇明亮的小小窗戶后面,出現了一個油頭腦袋,但從沒對著他笑,也從沒喊過他。

“爸爸來了,”老師指了指羅明說:“那是你爸爸!”

可兒子面無表情。

多少次,羅明在夢里聽見兒子叫他爸爸,夢見他張開雙臂和他擁抱,但醒來發現,原來是自己的左手緊緊握著自己的右手。

自孩子兩歲被確診為孤獨癥后,羅明多年來都做著同樣的夢,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他站在你面前卻無法與你交流。

有時候站在他們身邊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們無法溝通,雖然離得那么近,但自己就如同空氣般被無視。

為了消除這種“無視”,老師們會用音樂努力融入他們,與孩子一同哼音調、打節奏。然而,一兩次的參與并不能讓孩子們對于這些陪伴者有任何反應,但哪怕一個點頭、一絲微笑,都會成為老師們努力的動力。

這些訓練每天都要不停重復,變著花樣換著他們感興趣的物件來換取他們幾秒的對視。

這所康復機構是私人創辦的,僅僅二百多平方,小巧玲瓏。

但機構所在的村子實際很大,囊括了數不清的田野和河流,山丘連著山丘,一直向遠處延伸。

這個沒有名字的康復機構,就靠著一條沒有名字的小河,河邊的西南角有一棵孤單的樹,它緊壓著矮籬笆,固執地生長在那里。

羅明不知道它是什么樹,不知道這棵堅韌的樹有沒有名字它甚至無法站直,至少不像一般的樹那樣筆直,在強勁的西風面前,它只能退卻。瘦長有力的枝杈都伸向東南,為了躲避寒風,它們盡力伸展,與地面平行。

冬天村里中午天就開始暗了,漆黑干枯的枝杈像老女巫的手指扭曲在一起,要抓那抓不到的東風。

秋天,干枯的葉子尚未落盡,枝杈像蠕動的觸手、游動的蛇,拼命要掙脫樹干的束縛。夏天,綠葉繁茂,它們應和著鳥鳴蟲唱,成為茂盛涼爽、怡然自得的神秘生命。

春天,在將要抽出幼芽之前,它們伸展的手臂飽滿而堅定,那是拒絕,又是對新綠的渴望。

羅明想爬上樹干,躲進葉子和枝杈,在某處刻下孩子的名字,這時候,地下的樹根仿佛通道,把羅杰的名字和故事傳播至遠方。

在羅明的想象中,樹把整個世界聯結在一起,地下的樹根緊緊抓住一切,也記錄著孩子們的故事。當把耳朵貼在地上,人們就能聽到那些故事,在地下齊聲輕頌,把你、我、他,所有的人匯集在一起。

羅杰班里的老師是小美老師,每天小美老師的阿婆聽見上課的聲音,便鬼鬼祟祟地將頭探進教室。這時,黃皮狗也來了,跟著叫了兩三聲。

阿婆是個身材高挑的人,但腦袋卻極小。她的動作總是刻意帶上喜劇色彩,家長們一見到她,便吱吱嘎嘎地笑起來。

小美老師一手向外作驅趕狀,像喝退兩只看熱鬧的黃皮狗,右手則在空中比劃,竭力想將家長和學生們的注意力拉回課堂。

小美老師有一盒粉筆,但用了一個學期也不見少。她更多時候是用生動的肢體語言在空中比比劃劃,末了走下講臺,與小孩一個一個地互動,摸摸這個,碰碰那個。小美老師的手心軟軟的,紅紅的,像蚌殼肉一樣。有時候她用指甲撓一撓,小孩還會怕癢地縮起手指。

繪畫課是在狹小的教室里上的,大家用鉛筆在紙上畫鳥和太陽。沒有筆的孩子,就用食指在課桌上默默地畫。

太陽是大紅色的,且永遠只有半個——這是屬于小美老師的“三一律”——鳥兒的眼睛永遠只有一只,小草永遠呈鋸齒狀。

“……這很復雜……關于鳥兒為什么只有一只眼睛……這涉及到古希臘繪畫規定,透視法……從鳥的右邊看,她永遠只能看到它的一只眼睛。”

大概是這么說的。總之,也差不離了。大家虛心地接受這樣的定論,為了打好孩子繪畫的基礎,老師在稿子上苦下功夫,畫了一千零一只飛翔在紙張四分之三高度的小鳥,它們由兩個三角形(喙與軀干)、兩個圓形(眼睛和腦袋)還有四條直線(翅膀和腳)組構而成。畫好后讓孩子們涂顏色,再沒有比小美老師班的學生更會涂的的人了。

手工課則是搭積木。小美老師從儲藏室里拖出三四個蛇皮袋的積木與玩具,傾倒在拼攏的課桌上,孩子們在家長的示意下從座位上站起來鼓掌。

這些玩具多是從義烏批發來的,按公斤賣;加上存放隨意,所以缺胳膊少腿,有時候奧特曼的腳會出現在牛魔王的頭上。羅杰最愛上手工課,那時候羅明想,如果可以上一輩子手工課該多好啊。

小美老師笑著,數落他短淺的目光。她說,只要他們“修好”,這些玩具就只是生命中的一個記憶。

小美老師說:“到時候,房間角角落落都擺滿鮮花和氣球。她們會給孩子們開大型歡送,將這整整兩蛇皮袋的的玩具。統統丟進廚房的垃圾桶。”

體育課安排在手工課之后。孩子們的手工課剛結束,王仁媽媽開始念叨自己的孩子。

“以他目前的智商,根本不懂汽車人和奧特曼,更不懂是什么夜明珠。”

王仁媽媽轉身面向羅明問:“你的孩子玩的是不是奧特曼?”

羅明攤開他的手掌心,說:“我這顆,是夜明珠。”

那顆翠綠顏色的珠子,此刻可憐地縮在老師的手心里。老師顛著手掌,珠子便躲來躲去。她向大家展示夜明珠的不同側面。

老師雙手將夜明珠捂住,呼號喊著要孩子排成一列。

誰不想見識夜明珠呢?大家看老師汗津津的雙手只露出一絲縫,要家長把眼睛放進去。

眼睛怎么放進去呢?但家長還是照做了。

這真氣人,里面什么也沒有嘛——他們還以為那顆綠色的夜明珠會把老師捂著的手照得翠亮。

盡管大家什么都沒有看見,但王仁媽媽愣了一會兒之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說:“老師,這實在是太亮了。”

盡管羅明什么也沒有看到,他還是說:“是的,我看見了綠色,在發光。它在發光,像一片樹葉。”

王仁媽媽說:“老師,你該提醒我們,它刺到了我的眼睛。”

菲菲媽媽說:“我看到了一片原始森林。”

小瑩媽媽說:“我好像看見了老虎山上的那種綠光。”

老師愣了一會兒,看了看大家,說:“孩子們像這顆夜明珠,到時間就會發亮。”

另一位家長將夜明珠拿過來,也把自己的眼睛放進了雙手間的縫里。

羅明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的動作,怕他說:老師,我什么也看不見。但他專心看了一會兒,將頭抬起來,掃視著圍攏的眾人。

“怎么樣?”羅明問。

“真不愧是夜明珠。”他說著慢慢地攤開手掌,小心地將那一顆翠綠的珠子在手心里顛來顛去。

菲菲媽媽也說,真不愧是夜明珠。

大家的表情堅定得近乎一種固執。

每位家長心里都明白,這是在自信危機之下給自己的一種安慰,需要不時得到某種確證。

羅明仿佛自己含上了一顆檸檬味清口糖,這顆檸檬糖不只是糖果還是只耳塞,可以幫助他排除干擾。

檸檬糖在舌面上慢慢融化,驟然而起的微微酸澀的味道,順著食道流向肚腹。這糖一定是果綠色的,比高速路邊樹林的顏色還要淺。

羅明似乎已經看到陽光照進路邊的樹林,茂密的槐樹合歡樹折射出深淺不一的金綠色。

在陽光細膩周全的襯托下,植物變得輕盈、清透、豁亮。某種沖動隨之而起。

羅明知道這些孩子沒有地方可去,風把他們吹向唯一愿意接收他們的地方,被迫認識卡片上的事物,服從簡單的指令,每天都如此。

他們才那么點大,原本該在父母跟前撒嬌的年齡,卻開始了這不是學習的學習,看了真心酸,沒有一個家長愿意把孩子送到這種地方來,但沒辦法。

機構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有二三十個,都一樣的單純可愛。他們在一起從來不會打架,臉都沒紅過一次,當然他們誰也不會看誰一眼。

在機構學習的孩子,都需要家長或保姆在一旁陪讀。有多少個孩子,就有多少個成人,男女老少都有,女性居多,其中還有不少白發蒼顏的老者。

每個大人都緊緊地牽著自己孩子的手--這群孩子有的身上像裝了一個上緊了弦的發條,時刻準備著在你撒手的那一刻,立即跑開,一跑就是很遠。

有時馬上能追回,有時要追好幾天——天知道跑哪兒去了。有一次羅明聽到一個媽媽在哭訴:“我就系了下鞋帶……”媽媽系鞋帶也就一分鐘,但孩子能跑出去好幾天--出門就上了一輛公交,又換了一輛公交,進了一個超市,又去了一個公園……幾天后派出所打電話過來:“你們是不是丟了一個孩子?”

每天的集體體操課,老師在前面喊著口令,孩子們跟隨在后,嚴格地說是家長牽著、扯著或拖著孩子跟隨在后。

孩子們基本踩不到節奏點上,老師喊著“一二一”,孩子們聽到的可能是“四五六”,踏出的卻是“七八九”,總之亂成一團。

反倒是家長在老師的口令引領下,步伐齊整、神情專注。

羅明耳邊仿佛聽到了一個激昂的聲音:“他們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正前方,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工人有農民,有退休干部也有白領階層,這支由家長和學生組成的隊伍,在操場來回走著正步,走在第一個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這些家長中就數他的姿態最標準,但是他的表情太嚴肅了,一直若有所思。

他在想什么呢?他是想起了上一次走正步的時光嗎?他看上去有四十歲了,估計他上一次走正步還是二十年前大學軍訓時,那時穿著綠軍裝,一掃學生的稚氣,英武挺拔的他一定沒想到今天因孩子問題,以這種方式再次列操。

有位奶奶已經體力不支了,但沒有一點放棄的意思,牽著孫子的手一直跟在隊伍后面。

為了不掉隊,不時要快走兩步,她努力想給孫子做個好榜樣。她的孫子不愿走正步,一直想掙脫,奶奶就牽著孫子的手,更緊更用力。

但也許太用力了,下課后羅明看到她孫子一直在輕揉活動那只被牽的手的手腕。也許他也試圖告訴過奶奶輕點,但他不知道怎么去表達,只能忍受,只能事后輕揉手腕。

隊伍中最不專心的當數那位穿紅衣服的媽媽,雖然兒子都四歲了,但她看上去還是很年輕,一直心不在焉。

隊伍要經過一個井蓋,井蓋上有一個小孔,路過井蓋時她試圖把一塊小石子踢進孔里,沒踢進去。隊伍折返回來再次路過井蓋,她又在踢那塊小石子入孔,這次差一點就成功了……不只是第五次是第六次,她終于把小石子踢進了小孔。

但從她的臉上也看不出成功后的喜悅,看上去她什么都不想,一點心事都沒有。但她是不敢去想,避免去想吧,生怕一想就收不住,不該太早結婚,不該太早要孩子……最不該沒聽媽媽的話,沒讀個大學!讀了大學,就不會認識現在的丈夫,就不會有這個兒子,就不會來這里走正步了。想了很多之后,她最后覺得,還是什么都不想最好。

隊伍中有位老人很醒目,看上去跟羅明父親一樣大,該有七十了吧。老人上了年紀腿腳不便,反應也不再靈敏,總是跟不上節奏踩不到點,他太希望跟大家步調一致了,所以一直在調整步伐,眼睛一直盯看前面人的腳,前面的人邁左腳他也跟著邁左腳,但是他反應太慢,他左腳還沒邁出前面那人已經在邁右腳了,這時他著急又邁右腳。

他的兩只腳像是分別由兩個大腦控制,一直處在分裂矛盾的狀態,各行其是,看上去就像是在跳舞。如果這是跳舞,那這舞也跳得太難看了。

羅明在旁邊多次差點笑出來。

“老人還有時間想點別的嗎,比方他的老同事老朋友此時此刻都在干點什么?”

“他也許在想老王還在公園樹蔭下下象棋嗎?”

“還會像跟自己在時那樣喜歡悔棋嗎?”

“他的對手也會像他那樣寬容他悔棋嗎?也不知道老劉的程式太極拳打得怎么樣了?”

“其實他打的根本就不是程式而是楊式,幾次糾正他他還越來越來勁了,等孫子好了后回去打一次讓他開開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程式……”

每次上課,浮想聯翩的羅明,都會有各種感受涌上心頭,但印象最深、感觸最強烈的還是三個月前那個下午的運動課。

那次是跑步比賽,人員變化不大,還是這群家長和孩子——機構總有孩子進進出出,但進來的不一定是新面孔--有時某個家長覺得自己的孩子訓練得差不多可以去正常學校了,結果一個月都不到又回來了;有時某家長累得筋疲力盡、油盡燈枯,需要回家調整調整——但還是以新面孔居多,家長各自牽著自己的孩子在起跑線上站成一排,等老師喊“開始。”

老師說完開始,家長即刻松手,這時羅明沒想到也從末看到過的一幕出現了--家長松手后,這些孩子猶如亂箭齊發,奔向東西南北各個方向,也有個別忘了出發停在原地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一個孤獨癥患者,他很少能在公共空間里碰到這些同樣病癥的孩子,自然對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愛與痛也不那么在乎,可以忽視他們的存在,也忽視他們的不存在。他們似乎是活在另一個世界。

普通人面對這些孩子會本能地害怕和退縮,親人和社會則試圖去“照顧”他們,方式是嘗試規范他們人生軌跡:小的時候,應該去康復機構而不是幼兒園;學齡階段,應該去特殊學校而不是普通學校上學,標志著一個孩子離開家庭,到了另一個集體,與同齡人在吵鬧混雜中認識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產生故事。

而這些孩子在父母垂老、離去后,他們也就理所當然去到托養機構,人手不足、安全為重,外出被限制也是“情理之中”。

經常沉默、不喜與人親密接觸、突然間大聲叫喊、拍手、捂住耳朵……一些心智障礙者在表達方式、行為反應上的不同尋常,與社會長期以來對這個群體的殘缺認識疊加,導致他們的社會形象被反復固化:缺乏能力,無法自理,需要被照顧。

有時候學校會借助其他家長的壓力對患病的孩子做出勸退的行為,因為他們對殘障的認知停留在“必須是坐輪椅或者看不見”上。在那個時候,這也是國內大部分人的看法。

這也是羅明第一次在觀念上與學校有直接的沖撞——這些孩子和其他人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同樣在努力,在掙扎。

幾十雙黑亮的眼睛,看上去與別的孩子的眼睛沒什么區別。這里最大的孩子十四歲,最小的只有十八個月。可只有靜靜地凝望上一會兒,你才能發現,他們眼睛里倒映的是一個外人無法走入的世界。

微笑,還做出了擁抱你的姿勢,可他撲過來只是死死抓住了一位女孩頭上的蝴蝶發夾。

一個兩歲半的男孩的目光快速地掠過人,然后停留在自己的手上,他把兩個大拇指抵來抵去,他比較著相同的指甲,膝蓋、鞋子,然后是桌上相同的飯碗、相同顏色的積木。事實上,他在比較眼前一切相同的東西。

另一個男孩,像追趕著自己的尾巴,不停地旋轉,讓他停下來的辦法是給他另一個旋轉的東西,比如電扇、玩具汽車的輪子,又比如畫太陽。

他可以一刻不停地畫太陽,一個又一個,一頁又一頁……他的瞳仁里裝滿了大大小小的圓。

唯一的女孩,用美麗的大眼睛打量身邊的每一個人,突然,這個天使般的三歲女孩,跑到每個人身后,用鼻子聞別人的頭發、衣服,然后扇動鼻翼,深呼吸——她享受著“聞到的世界”,而不是“看到的世界”。

這些孩子就像天上的星星各自在自己的軌道運行,遙遠、孤獨地閃爍著亮光,卻讓人無法觸摸。

一顆二顆三顆四顆

五顆六顆七顆八顆

九顆十顆十一顆十二顆。

數呀,數不清。

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家人都不知道自己孩子是所謂的“特殊兒童”。

從別人的口中,知道有的孩子跟其他人不同,這不同給不幸的家庭帶來終生的痛。就像風帶著大疼和小疼在地球上轉悠。

風的疼來自很多地方,它把其他地方的疼帶到各村,一并在各村白天夜里“嚶嚶”地喊。風叫疼的地方很多,有時叫出的疼是自己的疼,有時叫出的疼是其他地方帶來的疼。無論是自己的疼還是其他人的疼,風面對有些東西的時候,再疼也不敢叫出聲。

羅明見過一陣風遠遠地叫著疼從一片玉米林走來,每片玉米葉都是一把鋒利的“刀,”風繞不過那片玉米林,它經過很多把“刀口”朝村子撲來。

風叫疼的聲音在自家院里聽見了,那時在院中等這陣風。這么多年,已經習慣等一陣叫疼的風從自己頭上刮過。

他看見那陣風刮過一片綠綠的玉米地,剛到村口的大石堡就停了下來。

踮起腳看風在村口遇見了什么。

那天太陽很好,十幾個孩子坐在一堵斷墻下曬太陽。那些老人自從坐在那里,就沒說幾句話,他們瞇著眼靠著墻睡覺,睡醒了盯著地下的黃土看。

羅明當時想,人到老了只對一把黃土感興趣了。

那天的風遇見十幾個老人,“嚶嚶”聲沒有了,它們在離老人不到幾米的地方,卻抬不起向前走的腳。黃土在風的后面上下左右地亂舞著,那是風在自己哆嗦。

不一會兒,風轉身向其他地方吹去了。那天的風繞過了十幾個老人。卻又追趕著其他孩子.........

作家林曉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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