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
一聲巨響讓所有人的想法都亂了,玉玲嬸死死拉住檀府的人,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卻好像又害怕知道。
她不明白今早分明還看著孩子興奮雀躍的離開家,現在怎么就遇到了這種可怕的情況?
檀府的人同樣是茫然無措的模樣,他們一邊和老太太打電話匯報,同時也派出人上了山。
“您先等一等,現在我們也在確認究竟是怎么回事。等……”
“等什么等?放我們進去,我們自己上山去找。”
許若白握住那人的手腕,力道仿佛要把人捏碎。那人吃痛之余,冒火想反抗,可對上許若白駭人的目光時,不自覺就收了氣勢。
“要等我們確認情況,才能放你們進去,現在不能讓你們進去。”
許若白已經不耐煩的皺了眉頭,把人推開,就直接越過內山的金屬網闖了進去,木安帶著玉玲嬸也跟了進去。檀府自己的人都是一團混亂,即便是想阻攔,都力不從心。
“和哥,他們都闖進去了,怎么辦?”
“算了,先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一定要趕在他們之前找到,快走。”
“是。”
半小時之后,他們就先找到了那一群哭成一團,手拉手往下戰戰兢兢下山的孩子。
“阿媽……嗚嗚……”
玉玲嬸抱著幸好心里松了口氣,但也后怕的落了淚。
“好妹兒,洛笙呢?”
這一群人之中并沒有洛笙的身影,許若白有些著急。
幸好抽噎著,
“笙……笙姐姐,讓我們先走,有人在追我們,她把他們引開了……小白哥哥,你快去找……”
許若白已經往山上奔去,幸好在他身后大聲嚷著,
“小白哥哥你要小心,他們……他們有槍。”
內山的地形并不復雜,或許當初在整理這座山的時候,本就是為了給檀府打造一座大型的后花園,所以大多數地方放對于逃脫躲避并不容易。
那幾個人已經筋疲力盡,身上大小傷口無數。
“找到她了嗎?”
“沒有,老三和老四都受了傷,大哥,反正小梁少爺肯定不在了,這就是個普通老師……”
“什么普通老師?你見過普通老師能把我們的人打成這樣?那丫頭雖然身手好,但腿上也中了槍,一定走不遠。宏叔說了,不能放過。”
“是。”
洛笙盡力將呼吸變輕,緊貼著石壁的后背已經有些微微顫抖,她右腿失血太多,染紅了整條腿。她緊抿著唇,攀咬著這塊裸露在外的石壁緩緩移動。
石壁另一側有一個內凹的石穴,恰好能藏下一個人,直到可以全然放松的坐下,她都沒有發出多余的聲音。
一陣眩暈讓人有片刻的松懈,洛笙自暴自棄的想著,沒有死在海上,難不成就要死在這里?可是連因為什么被牽連至此都不知道,她難免覺得有些不公平。
她回憶起和徐小梁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對于這個長相秀麗清冷的青年,她從未真正琢磨清楚過,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有自己的安排,剛才那聲爆炸應該也是他搞出來的吧。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還活著?
即便是在洛笙看來,他利用這次外出采風做的這件事情,這么大的動靜應是需要計劃很久,不至于這么倉促。
或許是有別的變數發生,才讓他被迫提前了計劃,那究竟是什么呢?
洛笙緩緩眨了眨眼睛,最近發生的最大的變數應該是江博之的出現……
身前的草叢忽然有了動靜。
難道那些人這么快就找過來了?
她剎那屏息拿起了腰側留下的唯一一把匕首。在草叢被撥開的瞬間就出手朝那人襲去,堪堪及時停在那人的眼前。
洛笙覺得自己可能是入了幻,否則怎么會看見他?
許若白那雙墜了寒星的眸子中盡是瘋狂,他死死的盯住她好一會兒,才伸手奪走她手上的冷兵器,擠進這個狹小的空間,將人擁入懷里。
“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來了,你別怕。”
……
脖間盡是他呼出的熱氣,還有一絲冰冷的觸感,來不及細想那究竟是什么。許若白凜冽又強勢的存在第一次讓她感到鼻尖的酸澀,她低聲問他,
“你怎么來了?”
問著她身上的血腥味,許若白恨不能將她扣進骨血里。
“你怎么能把自己搞成這樣?”
洛笙怔怔的,對這個問題她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過往遇到過很多事,并不是每件事的發生都會有原因,她習慣了,從不去想原因。
“我沒事……”
他放開了她,一雙好看的眉眼在仔仔細細的打量她,洛笙又重復了一句,
“我沒事。”
“我帶你回家。”
許若白的臉色看上去依舊不好,他小心避開了她腿上的傷口,將她背起來。
“小心,外面還有那些人。”
“放心,他們已經自顧不暇了。”
許若白在一路上山的時候,檀府的人也在一起同時行動,他們是一起遇到那幾個帶槍的人,雙方顯然互相都認識。
對方已經體力不支,沒交手兩下就落了下風,許若白也是從他們嘴里得知了洛笙的大致方向。
天色已漸晚,原本奇幻絢麗的山間風景染上了一層詭譎混亂的意境,許若白背著她緩緩走著,他其實有很多想問,但他什么都沒說。
洛笙先開了口,
“你怎么什么都不問我了?”
許若白沉啞的音色從他的胸腔共振到她心里,
“我問了你就會說嗎?”
即便知道他看不見,但洛笙還是點了頭,
“我一定告訴你。”
本以為他會問今天發生的事情,但他對這些像是一點都不關心。
“昨晚為什么拒絕我?你不喜歡我?”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夕陽暈染出來的暖光在炎熱中透過皮膚滲透進去,能讓她在一時間忘了腿上的疼痛,讓那層習慣性關閉的心門逐漸打開,任由其中早已按捺不住的情感蔓延出來。
洛笙將頭緩緩靠在他的肩上,柔和溫軟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這么好,我怎么會不喜歡?”
許若白腳步一頓,她還在繼續,
“就是你太好了。”
……
“我怕……我配不上。”
最后幾個字她說得太輕,但他聽見了,原本歡悅的情緒之下泛出隱藏的心疼。
是了,他一直有些心疼她,從見到市場里那個計劃著生活、又嫻熟的與三教九流打招呼的姑娘開始。
分明是個溫和柔軟的性子,卻怎么會在人生的軌跡中留下這些曾為了努力活著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