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后,柳昭栩一改剛才和善的面貌,眼神閃過狡黠的光芒,對身邊的丫鬟說,
“去趟楚候府,告訴楚鏡辭,往家庭方面查……”
柳昭栩回頭望了一眼禁閉的房門,不禁冷笑一聲,
“本郡主倒是要看看,你是否和你所言的一樣,孑然一人,別無所求……”
入夜,柳昭栩端坐在庭院中,看著月明星稀的天空發呆。
不一會兒,侍衛來報,
“郡主殿下,楚小侯爺求見?!?/p>
“帶他進來?!?/p>
楚鏡辭一身黑衣風塵仆仆,趕到庭院就見柳昭栩眼神亮亮的看著自己,隨即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咳,你要的東西,查到了?!?/p>
“不錯不錯,本郡主有賞!”
“什么賞賜?”
楚鏡辭挑了挑眉,吊兒郎當的說,
“有什么賞賜是本侯沒見過的?”
“我爹珍藏的美酒如何?”
柳昭栩笑的狡黠,
“嘿!若是被柳伯發現了,那不成我的問題了?!”
“哈哈哈,懶得跟你貧!快說情報?!?/p>
柳昭栩玩夠了便打聽正事。
“郡主讓本侯查的這個叫什么…蕭燁?單從平日行為來看沒有什么異樣,家境貧寒,年幼喪母,爹酗酒,在他孩提時候就死了,就剩個姐姐供養他讀書……”
“等等,姐姐?可還活著?”
柳昭栩心下一驚,趕忙問道,
“怎么了?活著啊,已經嫁人了,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戶,兩人育有一子。不過值得奇怪的是…”
楚鏡辭話鋒一轉,
“蕭燁這小子好像在有意遮攬他姐姐的信息,平時也不跟他姐姐有聯系,逢年過節只是送點禮品。倒像是偽造出一種…”
“孑然一身,無依無靠的感覺。”
柳昭栩接話到。
“對!就是這種感覺,我的人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到的,找到了香茶苑的小二,蕭燁曾經在這里打過短工,他姐姐就來給他送過一次吃食。不然,還真要費一些時日……不過,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當一個人無牽無掛的時候,他就所向披靡嗎?”
楚鏡辭揣測到。
“不,能夠對外聲稱孑然一身的人,那當他受到威逼利誘的時候,便能不牽連家人。”
柳昭栩沉聲道,
“這也剛好說明了,這個姐姐對他十分重要。”
柳昭栩嘴角上揚,隨即站起身來,對楚鏡辭命令道,
“你去將他們一家監視起來,先保證好他們的安全,本郡主相信,這絕對是最有力的砝碼。”
“是啊,人一旦有了牽掛,就等于有了死穴和軟肋,干什么都束手束腳?!?/p>
楚鏡辭也感嘆道,正欲離開時,又隨手掏出個東西,扔給柳昭栩,
“這是什么?”
柳昭栩下意識接住,低頭一看,只是一個廉價的珠串,不禁感到疑惑,詫異開口。
“他姐首飾盒中的一個手串,放在最下層,看著很珍重的樣子。本侯尋思你威脅人怎么也得有個信物,想來你會用,便帶過來了?!?/p>
說這話時,楚鏡辭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聳了聳肩,笑著調侃道,
“你林璽郡主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怎么今日忘記吩咐我帶上證物?還是本侯細心,比你的侍衛靠譜多了?!?/p>
柳昭栩有些怔愣,雙手無意識的摸了摸手串,再抬頭時楚鏡辭已轉身往外走去,
他似是察覺到了這道目光,朝后擺了擺手,朗聲道,
“本侯還要回去寵幸剛到的舞姬,不陪郡主辦事了…”
很快身影便消失在轉角之處。
柳昭栩定了定神,眼神一轉,又恢復成冷漠無比的模樣。轉身朝客房走去。
……
蕭燁和衣而臥,思索著柳昭栩白日的話。
他想不出,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子,會有什么樣的心思費盡心思的招攬人才。
她不是第一個找到蕭燁的人,從前蕭燁在京城謀生之時,也有不少大富人家看中蕭燁的才華,想要為之所用,但都被一一拒絕,其他人對他也是無可奈何。
畢竟,他是個“孑然一身,別無所求”之人。
也有求賢若渴的,但往往堅持了幾日便會放棄。
如此想來,林璽郡主今日離開時的語氣和表情,無一不昭示她的耐心有限,想來很快便會讓自己離開。
想到這里,蕭燁便放下心來。正欲入睡之時,忽聽門外聲響,不免詫異。
“蕭燁睡了嗎?”
“啟稟郡主,半個時辰前屋里的燈就滅了?!?/p>
“開門?!?/p>
話畢,“吱”一聲,門被打開,光源從門外照進屋內。
蕭燁來不及反應就見柳昭栩款款而來,徑直走到床前,
嚇得蕭燁臉色一變,趕忙拉上簾子,蓋上被子,顧不得禮節,惱羞成怒的問道,
“郡主深夜闖入草民房間,也不怕落人口舌?!”
“是嗎?本郡主的府邸,自是想去哪便去哪?!?/p>
“那好!是草民叨擾了!草民這就離開!”
“哼,本郡主的府邸,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
蕭燁氣結,頓時不知如何開口,這林璽郡主白日里雖然依舊高不可攀、但尚存一絲禮節,怎到了晚上反倒囂張跋扈、蠻不講理了起來?!
柳昭栩見他一幅良家婦女被登徒子折辱卻又無法申冤的憋屈模樣,心下好笑,無所謂道,
“再說,你干嘛一幅清白被毀了的樣子,哪有人大晚上和衣而睡。本郡主又沒看見什么。
見自己的偽裝被戳破,蕭燁呆愣了一瞬,但轉眼就把這種情緒隱藏了起來,可還是被柳昭栩盡收眼底。
她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攏了攏衣袖,漫不經心道,
“本郡主今日與你說的話,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蕭燁掀開被子,走下床來,此刻已然恢復成白天鎮定自若的模樣,只是臉上還留存些許慍怒,
“草民還是那句話?!?/p>
隨后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以此壓壓驚。
柳昭栩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說,
“哦?哪句話?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呵呵,若是你姐姐聽到此話,該有多傷心啊。”
聞言,蕭燁端茶的手僵硬了片刻,轉瞬即逝。他低下頭來若無其事地抿了口茶,白天煮的茶,此時已經涼透了。
“草民…不知郡主在說些什么?!?/p>
柳昭栩點了點頭,手中把玩著手串,漫不經心道,
“是嗎?本郡主今日在一家農戶那兒尋到這串手鏈,不如你幫本郡主看看,這手鏈什么材質。”
蕭燁拿到手串,湊到燈前仔細打量,心中一驚,這……這不正是姐姐出閣之日,自己用身上的錢買來珠子,一顆一顆親手串上的嗎!
蕭燁閉了閉眼,額頭已滲出薄汗,可他還是不死心,尚存一絲僥幸心理,以為這是柳昭栩的詭計,云淡風輕的說道,
“這珠串樣式單一普普通通,配不上郡主的青睞…”
看蕭燁如此油鹽不進,柳昭栩冷笑一聲,再次開口,
“本郡主覺得也是,可這婦人一開始不愿意將此物賣于本郡主,說什么是家弟相送。你說,本郡主是不是應該降罪與她?”
隨后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蕭燁,一字一頓道,
“靈芝,去把那女人的手給本郡主廢了?!?/p>
說完便要轉身就走,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
“不要!”
柳昭栩勾唇一笑,回眸看向蕭燁,后者已滿頭大汗,雙目猩紅,唇色蒼白,面露頹廢之色,無力的癱倒在座椅之上,
“郡主殿下,禍不及家人,請殿下高抬貴手?!?/p>
柳昭栩緩緩走進屋子,在蕭燁對面坐下,一手托腮,一手招呼下人,“善解人意”道,
“來人,給蕭公子備一壺熱茶,看把蕭公子熱的滿頭大汗,再喝些涼茶,明日怕不是要生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