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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鳶尾釵

第2章是花都放了,那牡丹還早

我起了早,拋了漫漫的夜,在積雪中掃出了一條走道,空中的雪花隨著嘩嘩作響消失殆盡。

我外出買了些吃食,歸來后,那女子剛醒。只聽她嬌聲嘆息,從睡夢中掙脫,她穿好衣裳走出臥房。見我將一袋冒著熱氣的包子擺在桌上,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頓然煙消云散。

“起來了?”我明知故問。

“去洗漱吧,用那條白毛巾,我沒用過。”

她微微點頭,雙手不知該放置在何處,只好在胸前相互交織、又分離,無措、又帶著目的,就這樣走進浴房,在我的注視下。

“奇怪的女人……”

我將她的床鋪抖擻開,欲將疊起,不料所見床單一處紅彩十分扎眼,與通色藍白鮮明相比。我愣了一會兒,才醒悟過來。久未經(jīng)女事的我,突然碰見這種景況,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將底單子卷起,扔進了外頭的大盆中。我打了些井水,暫且泡著。

門外腳步輕踱,我朝外看去,一見是一老太婆,曾與我母親有些情誼。慶幸得助,我抓住這根稻草,急忙喚道:

“王嬢嬢!”

她沒意料到我的叫喚,神色有些慌忙,轉(zhuǎn)過頭來道:

“是雨兒啊,你回來啦,你母親的病……”

“她走了。”我未露悲色,“我問您個事,女人來了月事,該怎么處理?”

她被我的問題問住了,沒有回答,而反問道:

“你問這個……你談馬馬了?”

“您不用管。”

“哦……女人家都做些個月事布啊,用那個!另些個注意保暖,莫叫著了涼。”

“月事布?沒聽過,要是沒這個該怎辦?”

“這還真難辦呢……誒!最近又有些新鮮貨,從洋人那兒運來的,叫什么……衛(wèi)生巾啊。”

我聽了個大概,道了謝便向屋里走去。她愣了會,方才離開,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這般發(fā)問倒叫她不明所以然了,興許是認為我不孝吧。

我將那女子的早餐安頓好,她恰好也洗漱完畢,我問道:

“這是我的母親,你不怕?”

我看向母親的遺像。

她歪頭看向了我母親的靈柩和遺像,搖了搖頭。

我不再說些什么,只是示意她吃飯,看著她吃完后,才發(fā)話:

“我送你回去,你帶我走吧。”

她似乎有些不情不愿,思慮了片刻,卻還是點了頭。我連忙添上一句:

“但是,你還是先將衣服換下?”

我看向她腿間,她倏然會意,頓時羞怯忸怩起來,不知擺些什么儀態(tài)。昨夜費大勁將她衣物洗凈后,我便將之掛于爐火邊緣烘烤了,現(xiàn)在早已干燥。我順手取下衣物,遞到她手中,說道:

“臟了的衣物,脫下讓我洗吧,日后我再送到你家去。”

言罷我走出堂門,闔上便蹲下候著,隨后聽見賣報郎的叫賣:

“賣報!晨間報!……”

那叫賣愈發(fā)清亮,直移至大門口,孩童見我門敞著,就朝里張望,不料與我對上了眼。

“先生,買張報紙嗎?”

我覺他生的可愛,此前從未見過,于是來了興致,要下一份。鋪張開報紙,我漫無目的地游目,慢慢入了神,片刻,她拉門走出,俯下身看著我手中的報紙。

我忽地注意到她的反應(yīng),將報紙拿近了些。她倏然指向一段文字,那秋水含波的眸子止不住地輕顫。

“怎么了?”

她依舊指著。我順著看去,只見——

臘月初三,春風苑上演《牡丹亭》,屆時當紅名角楚苑、楚嵐秋、陳玉樓等同臺參演……

看到這三個名字,她發(fā)瘋也似的,淚珠從眼窩沁出。

“這三個人……你認識?也難怪,畢竟名角兒嘛。”

她還是指著,又調(diào)轉(zhuǎn),指向自己。我這才看清她指的是“楚苑”二字。

“……你是說?你叫楚苑?”

她點頭,我卻難以置信,只是一番輕率地猜測沒想竟確實如此。

“你就是這個楚苑?”

她依舊點頭,此時回憶如瀉水回灌,徒留傷悲,但我無從獲知。

“那你,為什么……”

我不免猜測許多,但是無論哪種都無法叫人信服,于是我不再想了。我重整了整情緒,隨后說:

“我姓林,名微雨。”

“倘若你真是楚苑,我想現(xiàn)在還是先帶你回春風苑吧。”

我先一步出門,她隨后而出,我緊接著關(guān)上門。

“帶我走吧?”

她邁起了步子,不如說是踱步,顯得刻意。我不愿揣測她的心思,畢竟,她本與自己無瓜葛,還是盡早撇清為好。我沒有催促,一味在其身后跟著,一路上遇到很多老相識,甚者直接開口問道:

“微雨,這你新媳婦兒?長得真俏。”

每這時,她便將臉側(cè)向一旁,引得來人微微尷尬。我這才打起圓場,解釋一番,打消疑慮。但風言花語,可不是一兩句辯解可以攔阻的。至于她這么大的反應(yīng),倒像個初出深閨的小姐。我們朝鎮(zhèn)子中心走去,大約一個點,才停下腳步于巷口。她立在暗處,向外面看去,只見對處一座古樸的樓園,共有三層,氣派得很。于大門的牌匾上,赫然寫著三個燙金大字——春風苑。

“這便是你帶我來的地方?確是春風苑?”

此刻,我信了她是楚苑,是戲子楚苑,但她為何會落得此地步?這本被打消的念頭又從心底生起。我說我?guī)M去,她卻一個勁搖頭,對此地格外排斥,心急之下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眼中充滿乞求,這昨夜都未表現(xiàn)的神色,卻因一座春風苑而展露。那眼窩中擎著淚水,搖搖欲墜,宛若冰晶,懸掛在空中。

“你一個戲子,怎成了啞巴呢?”我擅自認定她就是個啞巴。

她不作動作,似乎不愿回答。

或許她不知道,或許她什么都知道。

“你當真不愿回去了?那明日的戲,怎么辦?”

她還是不作動作。也許是我任性了一回,竟發(fā)了偽善,我問:

“這些時日,你暫且住我那里,可好?”

她眼里似乎閃過一道光,隨后點頭。我們的手心已然沁出了細汗,可她沒有放下的意思,如此我們走著,不知該走向何處。

“這樣,不雅。”

我輕聲提醒道……

回到家后,我將廂房騰出了一間,鋪好了床鋪,又將臥房的火爐搬了過來,讓楚苑在此住下。

“晚上少出來走動,若是見到我母親的游魂,可別怪我沒說。”

她含笑點頭,先前那悲切的模樣早已煙消云散。我將早晨帶的綠豆糕取來,放至廂房的桌上,囑咐了句:

“我買些東西回來,你不要亂跑。”

她隨即點頭答應(yīng),拿起綠豆糕便拆。

我出門尋了許久,在家洋貨鋪子問到了那所謂的衛(wèi)生巾,價格出奇的貴,咬咬牙還是買了兩包。想不到,這輕薄的棉玩意,倒如金箔紙般金貴了。也難怪婦女家要自己做著用呢……順路帶了油鹽醬醋,今日須要親自下廚,忙忙煙火事了。進了家門,已近正午,我從另間廂房中取出食材,準備一番后生起火來,嫻熟地顛炒,片刻便出鍋,盛盤回首才發(fā)現(xiàn)門口偷看的楚苑。

“地三鮮,怎么樣?”

我們就著包子對付了午飯,飯后收拾完碗筷的我忽地想起了什么,便從提包中取出紙筆,翻到一頁空白,“你,會寫字嗎?”

她接過紙筆,寫下六個歪斜的字——我?guī)熜衷踢^。

“那好,以后你要是有話說,就可寫下告知于我。”

她又寫了,寫完舉到了我的面前,她說:

“感謝你收留我,我會報答你。”

我被逗笑了,半開玩笑地回答:

“要是你想報答我,就養(yǎng)好喉嚨,唱《牡丹亭》給我聽吧。”

楚苑輕輕撫摸咽喉,但眼光含了堅毅,隨后點點頭,可我并未當真。

“對了,這個給你。”我從口袋中掏出兩包衛(wèi)生巾,“女孩子家用的東西,我不大熟絡(luò)……”

她不知所措,面露驚色,抬起頭來,不料四目相對,視線再脫不了身了。光線灑在她的臉龐,那雙眸子如同夕陽下飛舞的螢火蟲,動人得像不屬于這個世界。她的臉頰漾起了愈發(fā)濃重的紅暈,喉嚨中發(fā)出細微的呼嚕聲,倏忽又破驚為笑,即使啞了,那聲音也脆如清鈴,融了檐邊雪。

瑪格枸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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