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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只在天空之上2

第3章:無盡的長風(3)

青蒼蔚藍,游牧民族的生活習慣,是她一生的從未涉略。趙方晴自小骨子里就是個頑劣性子,這么多年被規訓久了,她身體里的血性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壓制著,自我磨損。

紙上得來初覺淺。

心的鎖鏈不輕易碎裂,特別在與世界交手時。她無法很好的把書中所學,實踐證明在現實中。

所以擰巴矛盾,所以,丑態百出。

所以,在剛步入社會時,猶如浮萍,迷茫飄零久。

接受千奇百怪的滋味兒從心底流經,在滿足每一次的好奇心,緩緩歸于平靜時。她會短暫的愉悅,在虛與委蛇之間,倒是又看清些東西了。即使心里明知,這是一件永無止境的事情,永遠會伴隨著起伏跌宕的情緒。

沒辦法,誰讓事物的發展總是波浪式的前進,螺旋式的上升。初讀不識句中意,滿目皆是書中事,循環往復罷了。

神游了片刻,趙方晴問:“檀兆,地圖這會兒顯示在哪兒了?”

檀兆看了一眼手機:“大差不差,應該就是這里了。”

趙方晴猜測:“定位器不會跑丟了吧。”

檀兆環視了一圈兒,最后輕落落的說了句:“沒準兒。”

陰山腳下,綠草茵茵,灰褐色的禿鷲于天空和山林之間漸起漸落。

他們仍舊沒有找到颶風。心中的擔子無法放下,責任在她,過了櫻桃溝,忍受著內心的煎熬,前方的路越走越迷離。

烏云遮暗了陽光,隨風而倒。起初渾然不覺的淅淅瀝瀝,風雨雷電變幻莫測。突然就開始噼里啪啦,肆意地砸。這冰雹下的好生奇怪,鬼哭狼嚎之音凄彌耳畔,讓人毫無防備。

石壁下的兩人,舉步維艱。

靜默了好久,趙方晴問:“你?怎么會在漢衢?”

檀兆答:“分配啊。”

趙方晴“哦”了一聲,這個問題好像稍微動點腦子就可以知道。

趙方晴:“陸軍?”

檀兆:“傘兵。”

趙方晴聽的模棱:“傘兵?跳傘的那種?我小時候看過《第五空間》,和你說的有差別嗎?”

海陸空這方面的知識點太多,上學時很少被普及,最近一次是每年軍訓后的大學征兵宣講。總歸覺得大規模武器戰爭距離生活太遠,她對軍事缺乏直觀的認識和感受。

更何況,生活水平整體也還不錯,長時間的和平環境,令她居安思危的太少,漫游途中有緣從旅者那里聽到一些,關于當今世界的信息化戰爭、經濟戰、文化入侵以及氣象戰……而后又覺得,不出意外的話,她這輩子大概率壽終正寢都不會見到炮火彈片。

檀兆:“隸屬空軍。”

趙方晴點點頭。

幾秒后,他主動轉移話題,補了句:“我明天就走了,你呢?打算在這兒玩幾天?”

趙方晴搖搖頭,她自己心里也沒數兒。

急風驟雨下,來時的路早已泥濘不清,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大雨開始不識趣的扭轉方向。

不經意的對視,讓她有些局促。

趙方晴雙手背后摩挲著石壁,時而望向山洞內部,里面伸手不見五指,深邃的黑,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她身上的白體恤和牛仔褲已經完全被打濕,黏糊糊的粘在身上,駭人的風聲不停歇的嘶卷,心中疏漏加劇。

呲……呲呲……呲呲呲呲……

聲音通過空氣傳播,緊接著又是一陣兒“嘎吱嘎吱”。

她對噪音的敏感遠高于常人。

冷風襲來,趙方晴咳了一聲:“你有沒有聽到什么?”

她皺著眉頭輕聲形容道:“有點像是……指甲刮黑板?”

檀兆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沒有。”

好吧,只有她一個人聽到了。

不過這聲音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心理折磨,趙方晴緊了緊牙關,渾身不自在,嘗試著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雨水利落的刮在臉上,她的頭發不經允許的塌了下來。

趙方晴尷尬的抹去臉上的雨水,忍不住問了句:“漢衢的熱干面好吃嗎?”

說完上一句,忙不迭絞盡腦汁的想下一句,略微生硬,背后倚靠著大石頭,趙方晴仰頭看天,閑散地說:“小時候,跟著我媽總是吃熱干面,所以對熱干面情有獨鐘。漢衢的,我還沒吃過,也不知道正宗的什么味道。”

檀兆笑了一聲:“下回你去提前告訴我,我請你。”

山洞里的聲音漸漸趨向平靜,沒過一會兒,又傳來一道如同棍子打桶,夾雜著死寂的惡寒,借著風迎面撲來。烏壓壓的積雨云下,一條明晃晃的帶狀閃電劈中了一棵胡楊樹,樹干中心瞬間炸裂成大片白色,樹心內部開始自燃,越燒越旺。持續了有五分鐘,終究沒敵得過雨勢。

趙方晴被自然的力量震撼了,無形壓力讓她的神經末梢變得高度敏感。黑云滾滾。

“過來。”

檀兆的聲音沉穩內斂,他喊她一道去洞內避雨。

趙方晴踩著重重的步子走過去,頭腦中虛構著荒誕,隨時隨地,保持著高度警惕。

坡路越走越寬,洞腔逐漸擴大,一成不變的漆黑幽暗,手機是唯一光源,頭頂百米之上是一小點壓抑的天幕,外面的雷聲震耳欲聾。

她語聲本能的低下來,慢條斯理:“就到這兒吧,別往里面走了。”

檀兆默不作聲,趙方晴在后面跟的躡手躡腳。

有水順著石壁落下,嘀嗒——嘀嗒——

腳下踩了一坨軟軟的東西,趙方晴照明才看清楚,腳下的死物讓她瞬間毛孔收縮,頭發赫然立了起來。幾只腹圍膨大的死蝙蝠,無法明確判斷什么時候死的,尾巴明顯有腐爛尸綠,腥臭態引人作嘔。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也就是一瞬的緊張,很快又定下心來。

判斷沒錯的話,他們剛才大概是經過了一個拐彎處,此刻正對的方向,就是來時的路,大概在牧場的東北。

他為什么一直往里走?他也不說話。

遲疑片刻。

趙方晴語勢強硬的說:“我們還要走到什么時候?”

檀兆轉過頭:“怎么?”

趙方晴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吞吞吐吐:“我給你講,你可要注意你的身份。”

檀兆倏爾一笑:“嗯?”

趙方晴的臉上不見血色,心里莫名的窩火,忽然認真:“我覺得避雨的話,沒必要再往里走了,就在這兒吧,要不就回去。淋著雨,其實也是可以的。”

檀兆剛想說什么,洞內的聲音再次響起,稀稀拉拉的逼近了些,刺耳又清晰。

“等等。”

臥槽......趙方晴有些呆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不動聲色的碰了一下檀兆的胳膊,抬起下巴頦不安的朝他身后點頭不止。

檀兆轉過身子,趙方晴拽了幾下他的袖口,暗示他趕緊跑吧。

看著表情嚴肅,噤聲搖搖頭,她又不敢輕舉妄動。

趙方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每一聲心跳都強勁有力。

還沒等他們邁開步子,一把花生米砸在了趙方晴的身上,瞬間毛骨悚然,她正準備跑,檀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趙方晴再大力也甩不開。

“你別拉我啊!趕緊跑啊!傻子。”

趙方晴尖叫了一聲,表情猙獰的二次回頭。欸?怎么是一個臟兮兮,穿著一身破爛兒黑袍子的老頭,估摸著得有六十高齡。

趙方晴聲音軟弱:“你是人是鬼?”

瘸子抬起拄著拐杖的枯手往前進一步,拐杖差一點落在她的腿上,還好趙方晴側身躲得快。這一棒子陰差陽錯的括在了檀兆的腹外斜肌處。

瘸子怒罵到:“哪里來的黃毛丫頭,真沒教養!”

趙方晴還沒反應過來。

檀兆看著瘸子笑了:“徐爺爺,請不要生氣。”

趙方晴機敏的打量眼前這兩個人:“啥?!爺爺?!你認識他!”

眼睛瞪的老大,趙方晴往檀兆的肩膀捶了一拳,問道:“你怎么不早說!”

檀兆給她使了個眼色:“我剛想說,你讓我等等。”

趙方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拐杖,狡猾的露出一抹微笑:“大爺,你這頭發長的都可以編辮子了。實在不好意思。”

老頭子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萬一這兩個人是一伙的怎么辦?還是不要激怒他們的好。信號微弱,趙方晴拿手機同時給敖琪和盧緹發了條信息:如果我三十分鐘后沒回你,記得報警。

敖琪回復的最為迅速:什么?!出了什么事兒了?

趙方晴:暫時安然無恙。

敖琪問:你不是跟檀兆在一起呢?

趙方晴:是的。

敖琪發來一段語音:哈哈哈,怎么?

好像也沒怎么……趙方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了,關了手機。

洞室的寬敞處,支著幾盞電池燈,燈光昏黃。

人的影子在墻上投映成了兩倍。

趙方晴指著空地的一塊兒雕塑問:“那是什么?”

方方正正,雙手呈抱拳之姿,刻痕明確的標出了鼻子眼睛和嘴巴,神態晶潤漂亮。

檀兆深吸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

徐公沒有理會二人,檀兆上前解釋:“徐爺爺,不是故意要打擾您。外面天氣惡劣,迫不得已來此。”

徐公自顧自拾起沾了水的筆:“雨停了,就趕緊走吧。”

水桶殘缺了一角,應該是是摔破的。他竟然會作畫?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說空曠也不空曠,說擁擠吧,也沒有那么擁擠,真真家徒四壁。要散架的破床,床上鋪著稻草,草上一張麻席,席子上鋪著黃白相間的格紋單子,再往上堆疊就是一坨被子。

沒事兒,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兒性格缺陷和特殊癖好,她能理解。

趙方晴揉揉鼻子,看著徐工把筆在污水桶里涮了又涮,沾了些顏料開始在木板上勾線。他一言不發的坐在角落,落筆細致,燈光照的亮了些,趙方晴看得更仔細。

木板糊了泥土和稻草,最外層糊的是紙。

朱砂紅為底色,黑白藍的彩料。

朝代不得而知,最吸睛的是肥馬,馬背上的人身著颯沓旗裝,手持弓箭,身后還有并駕齊驅。遠近大小,人物、牲畜皆給山水作配。氣韻顯而易見,意境倒也深遠。

趙方晴聲音低了低:“檀兆。”

她對檀兆招了招手,檀兆聞聲走過來。

檀兆問:“怎么了?”

趙方晴指著一群虎視眈眈的飛鳥問:“這是什么啊?”

檀兆想了想,答:“天葬。”

趙方晴:“啊?什么是天葬?”

這是哪種葬禮?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檀兆一臉順和的解釋道:“人死后,會由天葬師把尸體分解,喂食給禿鷲。”

趙方晴呼吸停滯了一瞬,表面看上去巋然不動,實則早已頭皮發麻,寒意從腳直沖天靈蓋:“怎么這么殘忍。”

檀兆:“可以當作生命歸去的一種方式。這里的人們相信,生于自然,理當還于自然。活著的時候,大自然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死后,以軀體作為一次布施,償還自然。你也可以理解為塵歸塵,土歸土。”

趙方晴搖搖頭,太陽穴微微發痛:“我覺得有些可怕。”

檀兆笑笑,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寧靜:“聽聽即可,思想負擔不用過重。”

趙方晴嘆了口氣,走到徐公身邊:“大爺,你畫的是?”

徐公沒有對她的話做出回應,趙方晴在心里樂呵一聲,還是個挺有脾氣的老頭。

她幼稚的覺得,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室內最為鮮妍的一處,圖案早已殘缺。色彩和諧,畫中人高髻步搖,鳳冠之上鑲嵌著各種水晶寶石,身著紅羅裙,尊貴非凡。女子雙手躬于胸前,欠身作揖,舉止大方得體。席上眾者,言笑晏晏,張燈結彩。

良緣締結,鳳凰和鳴。

喜今日兩國聯姻,望昭和百年之好。

畫是一段扣人心弦的。

趙方晴靜心審視。

呵,拋開前人的藩籬不說,這老頭腦洞挺大的。

女人的雙膝,一左一右有兩個娃娃,神態可掬,天真爛漫。

想來,應該是皆大歡喜。

趙方晴轉頭問:“大爺,女人出嫁后很幸福,還有了兩個娃娃,剛才的確是我冒犯了,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給我講講?”

徐公手上的畫筆停了幾秒鐘,他接著作畫,依舊不說話。

“霍桑?霍桑公主?”

趙方晴無意一瞥,注意到右下側的刻字,仿佛窺探到了壁畫的一半秘密。她喜笑顏開的說:“原來是個公主啊,以和親之名,她也算盡到了公主的責任,不負天下的供養。”

徐公“唰”一下把手里的筆丟進水桶,朝著趙方晴大吼:“你懂什么?!滾出去。”

主人下了逐客令。

趙方晴突然愣住了,除了趙勝安,還是第一次有人讓他滾。

檀兆走到趙方晴前面,對徐公溫和地說:“徐爺爺,實在打擾您了,外面的雨應該停了。”

真是小氣吧啦的老頭子,趙方晴在心里思量自己究竟是那句話刺激到他了,又怕他年老體弱的氣壞身子,趙方晴主動喊檀兆:“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趙方晴賭氣的轉過身子,面朝洞口的方向,小聲嘟囔:“什么嘛,又沒犯什么大事兒,他怎么就火氣這么大。”

徐公無心無意的看了一眼洞口的位置:“趕快走,少在這里亂我道心。”

趙方晴腦子里映出趙德林的臉,在心里感慨到,原來都是一些性格拐固的老頭子。

(拐固:方言“倔犟”“死心眼”“脾氣不太好”的意思。”)

山林之外,一場大雨過后,許多牧民臉上洋溢著笑容,山內山外各有各的維度。

趙方晴特地喊檀兆去看那顆被雷劈過的樹,它已經成了空心,左右兩端燒焦的枝干不知道能勉強支撐到什么時候。

地上是四散的碎片,趙方晴撿起一些容易拿起來的丟進了樹心里,拍了拍手:“喏,按照我的理解,天道無情,植物也有痛覺,算它經此一劫,落葉總要歸根。”

檀兆笑:“嗯……”

走到半路,趙方晴才想起颶風。

心里沾著憂愁,她問:“怎么辦,颶風還沒找到。”

檀兆:“找到了。”

趙方晴抬眸:“什么時候?”

檀兆笑道:“你和徐阿爺拌嘴的時候。”

趙方晴摸了摸后脖頸:“他真是個……不可思議的老人家。”

兩個人越走越遠,夕陽拉長身影。

趙方晴:“誒,他也是這兒的人?”

檀兆搖搖頭:“不知道,聽我外婆說,是前幾年從南方來。不與人交談,不說話,鉆進山洞就是作畫,除了在集市上偶爾會看到他幾眼。”

趙方晴:“他一個人?無兒無女?”

檀兆:“是啊。”

趙方晴心想,那也蠻可憐的。

來雨今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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