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喜服的男人,太過恐怖,整張臉被自動打了馬賽克。男人手里端著一套古代喜服,趙方晴滿頭是汗,從夢中驚醒,悄瞇著眼看向臥室門口。
……
不知什么時候,趙昭弟去了政史地辦公室和康柏林打過招呼,他看過趙方晴的初中成績條,覺得她是個苗子,當即對趙招弟言,定會好好栽培。
康柏林這個人,總是嘴硬心軟。
批評學生時言辭犀利,毫不留情。實則,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帶的第一屆學生,在期末考之后能夠離開他所在的班級。
師者之心,樂植桃李。
漢衢大學,是趙方晴高中三年的白月光。
高一上半學期的一個晚自習,臨近下課還有十分鐘,康柏林給他們播放了一個大學招生宣傳片,想以此激勵。
橋城高中的老師絕大部分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985和211。
偶爾,他也會和同學們侃侃而談,講起自己的大學生活。同樣是在漢衢,一所師范類院校。
“永恒的櫻啊,一瞬間的花……”
“古老的城堡啊,年少的他……”
教室的音響里響起了歌曲,康柏林笑著對同學們說:“如果以后有機會,你們可以去漢衢,看珞珈山的粉白花季,綠磚青瓦,櫻花城堡的百步階梯。很漂亮。”
調了座位,趙方晴的同桌是個數學特別好的男生,他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樣:“考不進全年級前五十,哪有資格上漢衢大學。”
實話而已,漢衢大學是她的可望而不可及。
Never……Forever……
從白露一路走到大寒,康柏林的出現,是(27)班全體同學的過客,期末考試最后一天,康柏林留住了所有人,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一個鑰匙扣,鑰匙扣的掛墜是一個q版的康柏林。
過完年分了班。
還好,她和康柏林所在的班級隔了一個班而已。抽空,趙方晴也還是會拿著歷史試卷,歷史書向康柏林請教問題。
更巧的是,這下不僅僅是每天活在教室攝像頭之下了。
下半學期的班主任,是教數學的,和趙招弟一個辦公室,低頭不見,抬頭也得見。隔三岔五,趙招弟會詢問趙方晴的成績。
可惜,總是不如人愿。
陸燦陽讓他爸媽托關系,和邱言分到了一個班。
于瑱是怎么回事兒?他不是一向學習很好嗎,上半學期還在對面那棟樓,這半年怎么就和她淪落到了一層樓。
教學樓接水的地方正對著趙方晴所在的班級,趙方晴坐在窗邊,接水處的景象一覽無余,每到午休下課,或者大課間下課,同學們簇擁在一起。
于瑱的背影很好識別,趙方晴總是能第一時間看見他。
偶爾見他和其他幾個男生說說笑笑,偶爾看他接完水之后站在櫻花樹下不知道在等著誰。說他開朗吧,或許也是表象,說他不開朗吧,康柏林每次把他罵的狗血淋頭,他又總是笑嘻嘻的,時間一長,于瑱和康柏林的關系竟然越處越好。
趙方晴笑著收回視線搖搖頭,真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晚上放學,紅綠燈后,趙方晴看到于瑱和幾個男生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么,表情都很嚴肅,趙方晴從他身邊路過,于瑱臉上閃過一抹痞笑:“放學了?”
趙方晴“嗯”了一聲,點點頭。
剛要走,于瑱一把抓住她的書包,眼神有些野蠻。
趙方晴皺著眉頭問:“你干嘛?”
于瑱拉上她的書包拉鏈,推了她一把,調侃道:“好學生,趕快回家吧。”
趙方晴窘迫的眼睛要噴火,此刻卻說不出任何話。
算了,不搭理他。
趙方晴家和高中的距離不到1000米,拿出鑰匙扭開門,隨意的把書包丟在了沙發上,顏春榮和趙勝安回老家了,家里沒人,廚房里也是空空如也。
肚子餓得咕嚕叫,趙方晴從錢包里扒拉出幾張零錢,揣上鑰匙決定去美食街尋找點吃的。
進了一家拉面館,面還沒吃進嘴里,兩個穿著校服的女生隨口幾句話,打斷了趙方晴的思緒。
“欸,剛才那個不是高一(3)班的于瑱嗎?”
一個聲音響起,吸引了趙方晴的注意力。
“是啊,看樣子不會放過那個男的了。”
“為什么?”
“嘴欠唄,非得招惹于瑱,我聽我(3)班的好朋友說,今天那個男的故意找茬,在qq空間罵了于瑱幾句,還說于瑱他父母離婚是因為于瑱他媽媽跟別的男人跑了。”
“臥槽,嘴這么賤啊,那真是活該。”
趙方晴微微一愣,筷子停在半空中。
心中擔憂,她掏出十塊錢放在了桌子上,對后廚正在扯面的老板喊道:“老板,錢我放桌子上了,不用找了。”
趙方晴的心緊了又緊,校外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事,尋釁滋事。
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趙方晴往校門口的方向跑的極快,這小子,真讓人擔心。
如果自己過去沒攔住他,她一定會自責愧疚。
她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校門口,門口的燈牌照的安靜,馬路上空曠的一覽無余,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沉睡。
趙方晴站在校門口,還以為自己能及時阻止這場沖突的發生。
她知道,于瑱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一旦下了決心,就是撞了南墻也不會回頭,這一點,他們有點相似。
“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到校門口做什么,這么著急上課?”
欠不兮兮的聲音,難掩關切。
校門口的路燈將兩個影子拉的長長的,有欣喜,同時也有擔憂,她瞬間像驚醒了一般,語氣里夾槍帶棒:“你大晚上怎么不回去?!欸,我說你多大了,不知道讓人省心的?!你知道校外打架的后果是什么嗎?!就憑老康那個性格,你說到時候開除的人是誰?”
她生氣,又覺得自己沒資格指責他,偏過頭看向地面。
于瑱雙手插兜,沉默的盯著她的眼睛:“你很擔心我?”
趙方晴:“你想多了。”
于瑱“嘖”了一聲:“我什么時候打架了?你別瞎往我身上按罪名啊。”
他輕輕的笑了笑,仿佛能洞察趙方晴臉上的所有。
“啊?”
趙方晴脖子浮紅:“今天你是不是在學校,有人罵你了。”
他“啊”了一聲:“怎么啦?”
趙方晴靜靜注視著他:“我剛聽人說,你要打他。”
于瑱笑出了聲:“我真想打他,也不可能是在這兒啊。”
趙方晴皺了皺眉頭:“那是在哪兒?”
于瑱湊近了問:“咋?你要圍觀?”
趙方晴氣得說不出話來,于瑱又說:“女孩子不要看這些東西,不太好。”
趙方晴:“男孩子少打架,也不太好。”
于瑱:“怎么傳得這么快。”
趙方晴:“你是他們口里的傳奇人物,傳的可不快嗎。”
于瑱看了看手機:“回家吧,不早了。”
趙方晴真的很想錘他:“我飯都沒吃完。”
于瑱問:“你還沒吃飯?”
趙方晴:“你說呢?我以為你真要打架,剛吃了一口拉面,就出來了。”
于瑱:“下回再遇到這種事情,吃飯就行。”
趙方晴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腳:“還有下次?”
于瑱:“沒了,沒了。”
兩個人去了拉面館,讓老板重新下了兩碗面。
趙方晴狼吞虎咽,沒有半點淑女形象。相反,于瑱吃飯的樣子就很儒雅。
“欸,你是一星期沒吃飯了?”
趙方晴:“咋,我吃飯還得有形象標準?”
于瑱:“沒,怎么開心怎么來。”
趙方晴吃飯快,三下五除二就把面條撈干凈了,吃飽后,她問于瑱:“今天那男的罵你什么?”
于瑱的眼睛露出一抹陰狠:“你聽到的是什么?”
趙方晴:“你母親。”
于瑱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溫和的笑了笑:“好好學習,以后不要聽那么多沒三要緊的。”
趙方晴“嗯”了一聲:“知道了。”
趙方晴:“不過我還是好奇,那你們為什么今天晚上聚在學校門口?”
于瑱:“賭他啊。”
趙方晴:“你不是說你不打架嗎。”
于瑱:“這不是沒賭著。”
趙方晴喝了口水,差點笑死:“所以讓他給跑了唄。”
于瑱思考了一下:“想必沒跑成。”
“啊?”
于瑱看著墻上的鐘表,緩緩道:“猜的沒錯的話,現在還在回家的路上。”
趙方晴:“什么啊?怎么凈打啞謎。”
于瑱:“我把他自行車拆了,現在他應該扛著車子架走在回家的路上。”
趙方晴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哥們兒,不是我說,你天蝎座啊。”
于瑱開玩笑道:“你怎么知道。”
趙方晴:“我就隨口一說,你還真信?”
于瑱擺了一下腦袋:“我也開玩笑的。”
趙方晴:“陸燦陽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兒?”
于瑱:“讓他知道干嘛,就他那個急性子。”
趙方晴看了一眼于瑱身后的人,于瑱感覺到自己肩膀一沉。
“你還有把我當兄弟嗎?”
于瑱復看了趙方晴一眼:“他什么時候來的,你怎么不告訴我。”
趙方晴舉起手比了個“4”:“蒼天有眼,我也是剛發現。”
陸燦陽拉開椅子坐在于瑱身邊:“我他媽剛洗完澡,就收到別人給我發信息,知道了你的事情,然后打車過來了,生怕你出什么事兒。”
于瑱輕松道:“我能出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