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你都經歷過什么?。俊?/p>
趙方晴:“沒經歷過什么,觀察的多了,就發現規律了。
觀竹“嗯?”了一聲:“你說說,我聽聽?!?/p>
趙方晴:“很久之前看過的了,
觀竹:“你簡單講,我怕我消化不了?!?/p>
趙方晴:“我們不倡導物化,因為今天你可以把女性物化,明天你就可以把一個種族物化,進而言之,是否會發展成為對全體人類的物化?不分男女老少。你物化他人,你也會被其反噬。到那種境地下,人作為明碼標價的商品。那作為人的尊嚴,那些弱小的人們,我們該去哪里訴說這種不公?!”
觀竹問:“所以你當時痛恨抄襲者的那個點,是因為她把你周圍的人都描述成了動物?”
趙方晴:“不是。我只是討厭她拿著幌子,去做那些惡心人的事情。這不是一碼事兒?!?/p>
頓了頓,趙方晴又說:“人類區別于ai,因為他們有思想、感情、有著不被定義的性格特點和無限的腦力發展空間。如何去理解我們追求的女性解放呢。繞回來就是說,女性解放等同于人的解放。人類命運共同體,我們倡導去尊重女人、老人、孩子……實則本質上我們追求的是對全人類的解放。傷害任何一部分,都是在傷害人類自己……你能明白……我說的嗎?!?/p>
觀竹冷笑了一聲:“人有欲望,欲望永遠是個不可回避的風險。但是,誰家人跟你一樣,天天想這些假大空的事情……”
觀竹嗤笑了一聲:“人的壽命有限,一代又一代,善伴隨著惡。認清宇宙的真相,這是堪比登天的難?!?/p>
趙方晴:“所以有一篇文章我上學時也很喜歡?!?/p>
觀竹:“什么?”
趙方晴:“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p>
觀竹笑了一聲,摘去耳邊的桃花:“《桃花源記》?。俊?/p>
趙方晴:“是的。”
觀竹感嘆:“我活了幾萬年,永遠都是一個金字塔接著另一個金字塔。沒有一個朝代,可以真正實現理想的大同?!?/p>
趙方晴反問她:“但是可以無限趨近,不是嗎?”
一時間,看著這個癡人說夢的女孩。
觀竹不知道自己是在憐憫她,還是在敬佩她。
“你這樣理想,那你告訴我,你們這個世界衡量成功的標準是什么?”
趙方晴一時沉悶。
觀竹笑了笑:“錢,你們衡量成功的標準就是錢。錢越多,越成功。你有錢,再對你不滿意的人,也得對你說句好話。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讀書讀進了心里,不要總是懂得很多道理,卻依舊好不過這一生?!庇^竹又接著輕笑了一聲:“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樣,讀書真讀進了心里。也不是沒有可能?!?/p>
這話趙方晴沒法兒接。
雖然聽著刺耳,但卻真實。
觀竹耐心道:“所以你不如今天好好吃飯,明天好好生活。人類的大命題不是你該考慮的,也不是你一個人能解決的。懂我的意思嗎?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讓自己活到八十八?!?/p>
觀竹:“不過,你好像……被神明遺留在人間的一塊土壤,本該開滿鮮花的。你總是同情弱者,換一種說法,是你的傲慢。你自認為自己是強者……”
趙方晴沒說話,她認可觀竹的話。
觀竹又問:“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你告訴我你現在處于哪個階段?”
趙方晴仍舊回答不上來。
觀竹笑笑:“整天聽你們人類嚷嚷哲學哲學??芍勒軐W是什么?”
趙方晴:“是什么?”
觀竹:“哲學就是生活。一動一靜,一步一景。”
……
高鐵站中轉,隔著玻璃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
觀竹:你在想什么?
趙方晴:我在想之前的第一份工作。一樣的是,我什么都沒做,我就站在那兒,他們就覺得我威脅到他們了。呵,我是不是很有本事啊。
觀竹低眉淺笑:的確,很有“本事”。不過你很喜歡高處?
趙方晴:為什么這么問?
觀竹:高處不勝寒?我看你很喜歡倚樓遠眺。
裊裊草木,窗外飄影。蒼山暮海,輕紗拂袖,這段路程和當初南下一般,青山隱隱水迢迢,尋覓無歸期,清風寄曲荷。
一年之約已到。
牡丹花開又逢君。
趙方晴:借著我的名義,你為什么要去洛陽?
觀竹第一次添了新愁:去見一位朋友。
趙方晴:朋友?
……
“這里埋葬了一個詩人?!?/p>
“從國主到囚徒,從風花雪月到悲涼。”
“他在這里走完了他的一生。”
……
北邙的夜,不知是否還和百年前一樣苦寒。
李從嘉,我來見你了。
……
觀竹回過神兒來,笑問:“小姑娘,你一定聽過,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趙方晴:“是的。小時候讀過?!?/p>
觀竹:“我卻喜歡那句,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趙方晴:“你這樣一說,我會覺得他和賈寶玉有些同妙?!?/p>
觀竹:“你們人類,不就喜歡推敲嗎。有的話,你讀了之后,覺得是那個意思,就是那個意思,有的話讀了覺得不是,就不是那個意思。我看啊,就是閑的了。非得使個勁兒的去揣摩,揣摩的多了,就腦子亂了。該放心里的不放心里,不該放心里的使勁兒往心里塞。然后就病了……”
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嗎?
趙方晴沒吭聲。
……
“國色牡丹迎君來,踏春尋夢洛陽城。”
趙方晴的反應總是慢了半拍。
“呦呦?!?/p>
觀竹:“嗯?”
趙方晴:“人人都有病,有的人外顯,有的人內化。”
觀竹:“沒毛病。所有人都正常,同理,也都不正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