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說當人真的也挺不容易的。上完學之后才知道上學的美好。”趙方晴手里捧著玉米花，一板一眼的癱在沙發上脖子都不帶扭一下的。

顏春榮沒理她，專注的刷著網劇。

趙方晴仰天悲憤：“人啊！為了仨瓜倆棗！變得歪瓜裂棗！”

顏春榮淡淡地說道：“閉嘴吧你。”

……

趙方晴坐起身子：“我說的不對嗎？”

顏春榮沒理她，趙方晴湊了過去：“欸？你什么時候也改看網劇了？”

趙方晴轉頭看了電視機一眼，似乎已經兩年沒看過電視了。不過也對，現在的電視和以前相比，以前打開就能看。現在買了電視機，就要裝軟件，裝了軟件還要開VIP，開了VIP還不行，要開vvip……開了vvip不行，還的開svip……索性，也別這么麻煩，不看不完了。

觀竹恥笑了一聲：“或許，你媽媽只是不愿意看資本家的丑孩子……以前吃的太好了。”

趙方晴心里反駁：“你這話說的。”

觀竹：“我說的不對嗎？再早個十年，也不是我說，我對你們人類……有時候我覺得你們挺可愛的，有的時候吧，也很難評。”

趙方晴喝了一口果汁，心想：“你又知道了。”

觀竹：“倒退啊倒退，我也不是一朝一夕才出現的……好劇好演員看的就是實力和演技。現在的你們太浮躁了，大磨皮大濾鏡，想要變現快的浮躁心按耐不住。我不是臉盲，我真不是。趙方晴，你知道我馬上要得臉盲癥了嗎！趕快給我找個醫生看看吧！真是受不了你們……”

趙方晴的果汁沒咽下。一口噴在了桌子上。

觀竹的話要把她逗的樂死了。

觀竹沉靜下來：“我說的不對嗎，角色沒有大小，以前的。人哪個不是從配角一個個磨練演技走出來的……”

趙方晴：“時代不同了，那個時候剛好是……”

觀竹笑笑：“這話也沒錯，文藝界，演藝圈，娛樂圈……現在就是人，人對自己沒定位。……忽視了文化傳播的本質和重要性。算了，給你個虎頭巴腦的小屁孩兒扯這么遠做什么。但是你看著吧，往后大家只會越來越實際，如果說背離了人心所向，就會滋生新的矛盾。”

趙方晴面孔猙獰：“什么鬼？我沒聽懂。”

觀竹：“聽不懂？我們回來的路上，是坐的火車對吧。”

趙方晴突然反應過來：“是的，當時我差點忘了。前幾年坐高鐵習慣了，還真的把自己騙了，覺得不會再有睡火車站的人了。夜晚寒氣重，我一個人站外面四處走動都覺得冷，更別說他們躺在地上了。”

觀竹笑笑：“所以啊……”

趙方晴：“所以什么？”

觀竹冷哼一聲：“朽木不可雕也。還在鬧何不食肉糜的笑話。”

趙方晴沒說話，只是想到了九個字。

“真實性、實效性、準確性。”

或許，她也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若她真的去做了新聞行業或者教育行業的工作人員。也未必能夠有別人做得好。

新聞就是要既公正又客觀。

這是她早年前在書中所見。而現在的呢？為了流量，博眼球，把新聞娛樂寫的天花亂墜。無良營銷，激化矛盾，流量至上。碎片化信息捕捉，削弱人的理性思維。主觀意識強烈，削弱客觀公正的力量。

“重新的，讓我想去再讀一遍《烏合之眾》了。”

觀竹：“嗯？”

趙方晴：“當時也是大學時，經歷了一些不公。被別人越傳越離譜，然后把自己的所有情緒埋藏在了書里。當時最愛看的就是《烏合之眾》。趨同有，群體壓力也有。所以我甚至有過一秒，理解之前欺負我的那些人。因為他們不敢違背，就只有順從。……”

觀竹認真道：“趙方晴，你手里的筆，你得給我握好嘍。你可以幫助一些人，也可以毀掉一些人。大是大非前，你的個人意識形態要給我放在后面。明白嗎。這是我……能給你……最好的禮物了……”

趙方晴腦回路跳躍的很快：“但是你說以后只會越來越實際，這話沒毛病。今天早上我想去吃熱干面，發現美食街的商鋪大換樣兒。這都還沒開幾天呢，全部又都搬走了。”

觀竹：“因為掙錢不容易啊，誰的錢也不是好出的。”

……

趙方晴看向顏春榮：“我爸呢？”

顏春榮：“回老家了。”

趙方晴譏笑了一聲：“咋？又兩地分居了？”

顏春榮：“嗯，兩地分居。”

似乎，不出意外。反反復復，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然后圍繞著這些陳芝麻爛谷子，不斷的重復再重復。

對抗。

趙方晴和顏春榮之間的話題從來沒有避重就輕，溢于言表的只剩下了對抗。

顏春榮的言語里不會掩飾對于趙勝安的厭惡。年齡漸長些，趙方晴看得出顏春榮日子過的也憋屈，她會逗顏春榮，讓她把情緒發泄出來。

如果說，在面對情緒穩定的人時，趙方晴和對方的談話聊天是在剖析對方。那么在面對顏春榮時，趙方晴則是在剖析自己。……

甚至能明顯的感受到，兩個人的思想在激烈碰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你就是因為我爸這幾年身體不太好，嫌棄他了！”

這是趙方晴心底的話，她始終沒說出來。

有那么一刻，她特別想念顏官幀。為什么顏官幀身上的博愛，他一個人可以團結著一大家子，無私……付出……包容……同舟共濟。

唯獨脾氣不太好，遺傳給了他的三個孩子……

“呦呦。”

觀竹：“嗯？”

趙方晴：“我從來不相信父權家庭里母親的話。”

觀竹皺了一下眉頭。

趙方晴笑笑：“不是從我的母親開始不相信的，大概是從我的奶奶……又或者看了很多例子。”

觀竹：“趙方晴，你共情能力時而強，時而弱。完全是因為你擁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我也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好還是壞。”

觀竹眼前一亮的看著這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