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如此,便對嗎?和允許一切發生。這兩句話,說句實在的,我感覺很矛盾。”
趙方晴放下筷子,盯著手機。剛給趙勝利打了電話,他還沒吃飯。心想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趙方晴就讓他先吃飯了,畢竟她只是想在討論中,不斷的論證剖析自己。
她和母親的爭論,屬于兩個時代。趙方晴無法理解她的局限,母親也無法理解趙方晴的局限。兩個人話里話外試圖用自己思想去模糊一些界限。又或者是想讓對方改變。
所以容易爆發矛盾和沖突。
一瞬間,趙方晴的心似乎空了一拍。
我為什么要改變你呢?如果改變注定要有戰斗。繼而延伸到,我,為什么要改變別人呢,如果變革需要流血和犧牲……
她,開始質疑自己了。……
趙方晴:“你們,會講求一個緣字嗎。”
觀竹:“嗯……不一定。但更多的是對規矩奉行不移。”
趙方晴:“規矩也是人制定的啊。我只是在想,你看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本來就是不易。此生既然相遇,為什么平白生出嗔癡。”
觀竹:“按照你們這里的說法,就是上輩子欠的。”
趙方晴笑了一聲:“欠的……”
觀竹:“很久之前,婆羅奈國有個傻子,究竟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人勤儉節約,知道攢錢。到處做苦工,攢的多了就挖了個洞把錢藏起來。但他也沒把錢花在自己身上,類似于守財奴吧。到死的時候,都舍不得花錢治病……”
趙方晴:“這有點偏執了吧……”
觀竹:“你聽我講完嘛。”
趙方晴:“你說。”
觀竹:“上輩子他守財守的,天天擔驚受怕。生了嗔恨心。結果呢,下輩子變了一條毒蛇。好笑不好笑,它變成毒蛇了,也沒忘記藏的那幾罐子錢。大概過了一萬多年,它還是蛇身,但是它已經煩了呀。想了又想,它忽然發現自己是執念太深……不得轉世。”
趙方晴:“后來呢?”
觀竹:“后來,毒蛇想開了。托人將這幾罐子錢,開始布施,廣做佛事法會,也算消了業障。此生終了,投了生忉利天,享天福。福盡之后,可重新歸于人間,若遇善緣,可皈依。后來,它成了大阿羅漢,智慧第一的舍利弗尊者。”
趙方晴眨了眨眼睛:“你想告訴我?”
觀竹搖搖頭:“沒想告訴你什么,我只是用了一個故事,給你闡述因果。”
趙方晴仰了仰脖子:“執念啊。”
觀竹重復:“是因果啦。”
趙方晴打了個哈欠兒。
觀竹也接連抻了個懶腰。
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間聽觀竹念叨:“趙方晴啊趙方晴,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懂不懂?”
……
“如果沒有愛的話,這個世界就太糟糕了。”
觀竹看著書本輕笑,這話的確像趙方晴能寫出來的。
槐花正好,一般這個時候就可以摘了裹面粉炸來吃。
屋檐下的風鈴也在等風來。
“男強女弱也好,男弱女強也罷。你總要允許這個世界有人做無名小草,有人熱場子,有人捧場子,也有人就安安靜靜地呆在那兒……”
趙方晴揪了一根睫毛,吹到了空氣中,自言自語。
“呦呦,他們不是我。所以,不是說他們說這個世界不存在愛情就不存在。時代潮流,什么時候去喜歡一個人就變成了口口相傳的舔狗和戀愛腦。我只能說,中庸就好,左右過激的價值觀也都只是不符合我的價值觀。或者說,當一個人把別人看做舔狗的時候,不分男女,搞的是以為自己多金貴似的……優越感?人上人?自己沒有真誠熱烈的能力,看到別人有就惡言相向。清醒一點,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觀竹:“趙方晴,我想給你起個外號。”
趙方晴:“啥?”
觀竹:“缺心眼兒。”
“呦呦,你有喜歡的人嗎?”
趙方晴有的時候也挺八卦的。……
十五秒后。
觀竹回答:“有過。”
趙方晴:“他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啊?”
觀竹眼神里是趙方晴第一次見的繾綣溫柔,她緩緩道:“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凡人……一個……蠢男人。”
有的人,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就站在那兒,你說不上他哪里好,可就是覺得他好,哪兒哪兒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