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就是不懂，懂就是懂。

自以為懂，就是她眼下覺得最無趣至極的事情。

趙方晴看了一眼銀行卡，心里大吼一句，去你媽的殺千刀。

現(xiàn)實殺死藝術家。

課程老師三番五次耐心的對她的問題作出解答，解答后詢問她是否報課。

趙方晴當即回答：沒錢。

課程老師娓娓道來：看一下是否可以借錢。

嗯……借錢？

這兩個字似乎沒有半點兒同理心，在他們嘴里說出來好輕巧。此刻如果回答“不借”或者“借不來”，是不是就會被貼上“不誠心”的標簽呢？趙方晴心里想，一個截圖把銀行卡余額發(fā)了過去。

“同學，你怎么把日子過成這樣子？”

趙方晴對著屏幕笑笑，屏幕對面究竟是誰，這不是明知故問？

“部分同學反饋經(jīng)濟緊張，特開放分期入學，經(jīng)濟壓力大，可以申請先付款50%，后續(xù)再補齊尾款，同學你這面怎么計劃的？”

趙方晴：“老師，我現(xiàn)在真的是沒有，工作沒穩(wěn)定，房租借款壓著。借了錢就更還不上了。這個月的房租都是借家里人的，和家里關系也有點兒生疏，不想像他們開口。所以我想過幾個月再考慮這回事兒。謝謝。”

二者之間來回好多次溝通。

一個建議報班。

一個真沒錢。

“報班？”

“沒錢。”

“報班？”

“真沒錢。”

耐心說了沒用后就開始了激將法。

“你沒錢，你現(xiàn)在沒錢，不找個穩(wěn)定的工作，你以后還沒錢。”

趙方晴：“……”

透過屏幕，這種感覺如出一轍。

激將法啊？刺激我呢？

……

你不離開傘，你永遠不知道外面是晴是雨。

趙方晴當時心里想，如果這一個多月，你沒給我使絆子，沒有把她的畫稿披露給大大小小的公司，沒有讓別人故意打壓她，針對她。

她能沒有工作？

現(xiàn)在的確沒有了。

明明是刻意為之，再美其名曰她抗壓能力不行。

簡直又是赤裸裸的，何不食肉糜？

不過也符合常理。

一個百萬生活的人，哪能理解她這種一個月收入不到一萬塊錢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有的時候，雞同鴨講，真沒什么好說的。

趙方晴突然想起去年年末，自己咨詢的那個律師，是關于抄襲事件的。沒過多久，律師就注銷了微信，再也找不到了。所以第一個公司的時候，就有托兒了。特別是那些極為諷刺的話。

“你是不是膽小？是不是不敢告？是不是覺得特別害怕？是不是覺得細思極恐？”

呵呵。

妥了，當時趙方晴還覺得，為什么自己沒做錯事兒，為什么大家都要聯(lián)合起來給她做局，欺負她。是真的那么不分辨是非好壞嗎？

究竟是誰？在阻止她？

阻止她真實的聲音向上傳？

現(xiàn)在想來就明白了，不是不分是非好壞。

就是赤裸裸的面對權勢低下了頭，一起做的局。

……

她心向陽光，是因為她本身就心向陽光，不是受了一系列打擊之后磨練出來的。……她原本可以健康自由的成長，你的行徑不過是又一次斷她翅膀。本來她的朋友圈也挺好的，奈何你總是挑撥，然后再告訴她，看啊！世間沒有朋友一說。她本來人情世故也挺好的，你非得給她做局，然后告訴她人情世故就必須怎樣怎樣……這就好像，打斷她的腿，再給她一副拐杖。然后她好了，你又說她健康過后，第一個想法就是拋棄了她的拐杖。讓她被公司排擠，讓她無法賺錢，以至于到了上征信的地步，美其名曰考驗，迫她離職后再說她不懂堅持，說她沒錢。歸根結底，到底是誰在偷換概念？自己心里有數(shù)。還是說？賊喊捉賊？

嗯……趙方晴啥也沒想……就覺得……嗯……

不是說，你的方法論就適合所有人。

好病態(tài)啊，您換個人折騰吧。

她已經(jīng)打算往30年邁進了，你是不是非得讓她再倒退20年？屏幕背后的一些人，趙方晴才應該懷疑你們究竟是何居心吧？

檀兆，你還讓我怎么相信你？

嗯？

她甚至還替他擔心，擔心他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呵，或許他和他們一樣。被利用的時候，也就選擇了站在趙方晴的對立面。只是出現(xiàn)的方式不同。軟骨刀，刀刀不疼，刀多了也致命。

你到底是要她死？還是要她活？

亦或者，就是要她半死不活？

這一關……她徹徹底底的祛魅了。

終于也是，過了。

有空擔心他？他那樣不缺錢也不缺愛的人，趙方晴突然覺得自嘲，那樣的人缺嗎？呵，看著自己兜里的仨瓜倆棗兒。

趙方晴心想，你不如擔心自己明天有沒有飯吃。

赤誠熱烈在畫里都給過了，現(xiàn)在，不想給了。

沒關系，又看錯了而已。

吃一塹，長一智。

趙方晴的眼底在沒有其他多余的波動。

……

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兩三點。

趙方晴點開了短視頻。

怎么不推送了？怎么不推送了？

這個時間點兒不是總愛給她推一些恐嚇視頻嗎？

樓道總會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尖銳的叫聲。

趙方晴的思緒回到一年前。

兩撥人默契的針對她，一波來明的，一波來暗的。腹背受敵，前后夾擊。

是的。

每次她搬家后，前一個星期就會聽到樓道里有瘋狂喊叫哭嚷的聲音，一開始她還覺得是風水不好，時間久了也習慣了。

趙方晴的目標鎖定也很明確了。

理論上來說，這都可以算黑惡勢力了吧？

不斷的打壓，不斷的詆毀，讓她沒有收入來源，讓她欠錢。然后再測試她。看她真的有沒有后臺。看似給她路，實則斷她路。最終根據(jù)她的能力，做出與之相對應的決定。

可真是……欺軟怕硬的狗東西呀。

他們?yōu)槭裁催@樣對她？為什么頻頻做了這么多局？不外乎是因為這一波人。趙方晴識破了他們公司的圈錢騙局。還有就是，他們那樣的人，天然帶著骨子里的卑劣，主打一個先敬羅衣后敬人，看你能得罪，就拼了命的欺負你。如果你有點權勢，他們就會退而求其次，示弱，跟你交個朋友，以謀求更大的利益。小人行徑，就這么簡單。

有的人就是天然的討厭你，因為你站在那兒，你活著。就是觸碰到他們的利益，就是觸發(fā)了他們的邪念。

行。

趙方晴冷笑了一聲。

真會玩。

她這算不算冤案了？嗯？算不算？

這一刻，她覺得算！

如果真能通神，一定六月飛雪。

趙方晴的心逐漸硬了起來，緊緊握著手里的手機。她已經(jīng)不吃任何畫的大餅臉。人生最低谷，果然那一句話也現(xiàn)實的很。不要說朋友還是愛人，在你沒錢的時候借一次錢就知道了。

……

深夜翻開書頁，她什么都沒想。

峨峨兮若泰山！

洋洋兮若江河！

子期死，伯牙謂世再無知音，乃破琴絕弦，終身不復鼓。

古語云：士為知己者死。

這江湖里有人喝酒飲茶聽落花，有人游山颯颯天地間……她眼下沒遇見知己，所以，她還是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