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竹:“你為什么不給他錢,而是給他買了生活用品和吃的?”
趙方晴:“啊?”
觀竹:“我讀了你的記憶。高一時,路邊的乞丐。”
趙方晴皺皺眉:“我不知道。那是我的本能反應。可能幫人,但又不幫徹底。我既然遇見了他,就是緣分。我尊重這份緣分,但我不想沾太多因果。我給他買了吃的……”
一時間,趙方晴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大概,我是個實用派……”
觀竹感嘆:“我說你丫的,腦回路……怎么跟異世人一樣。怎么……這么……的……不按照常理出牌?”
趙方晴擦拭了一下頭發:“所以,很多時候我自己都看不透自己。”
觀竹:“你的思維……說簡單簡單……說復雜也復雜。我算是看透了,趙方晴,我再也不說我了解你了。你的心太難看懂了,你就是個小混蛋。”
趙方晴淺淺一笑:“誰又能看得懂誰呢?我已經習慣了。”
觀竹:“習慣什么?”
趙方晴:“習慣被誤解了。”
觀竹:“那我換一種角度理解你。”
趙方晴:“不用理解。你也很好,你做你就好。”
觀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希望你事事都對我敞開。”
趙方晴:“為什么要事事呢?你有你的維度,我有我的維度。我們互相彼此尊重已經是極好了。”
觀竹有些許不舒服,趙方晴還是沒有依賴她。
“呈坎,呈坎。一生無坎。”
她笑語吟吟,心里平靜時總會不自覺就念這話,嘴角帶著笑。心里藏了一片凈土,是她心里最美的人間。
群山環繞,古橋飛檐。
上次趙方晴和民俗家的老板娘做了約定,若是以后有時間,她一定再去。再想來,也不知道今夕何夕。……
趙方晴:“呦呦。”
觀竹:“嗯?”
趙方晴:“狡猾的小人,如何治乎?”
觀竹:“怎么?”
趙方晴:“沒事兒?我就是想知道,有人就是專門欺負一些人不懂法,覺得他們沒權沒勢,然后就各種欺負他們。甚至于,他們拿錢切斷別人申訴的鏈接。你說,遇見這種人怎么解決?”
觀竹:“你讓我想想。”
觀竹猶豫了一下問:“你是問問,還是說真想學?”
趙方晴眼中像是一潭死水般:“真想學。”
觀竹好奇:“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快?是又察覺到什么了嗎?”
趙方晴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安靜極了。
回想著上午的幾通電話。
這次,那些人踩到她紅線了。
趙方晴:“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以為我遇見了小人避開就行了。殊不知他們就是捏著我這一點,然后往死里踩我。他們賭的就是我不反擊……惡人,就是慫人給他們慣的一身病。我說我不是個好東西,指的是,如果有惡犬追我,甭管它咬到沒咬到。其實,我想吃狗肉。”
觀竹:“你容我想一想……我發現你身上有極度的善,當善被壓制到極限。就會立馬蹦出極度的惡。但還好,是嫉惡如仇的結果。容我想想,看看怎么中和一下……兵道伐謀。”
趙方晴:“兵道伐謀?”
觀竹:“我給你的建議是先斬斷你的思索。任何事情過度思索都是一種內耗。人對我善,我也對其善。人對我惡,我對其更惡。”
趙方晴:“我之前在那個公司,沒有惡。是因為我知道他們都是裝出來的,我下不了狠心。”
觀竹:“咋?看透了就不干了?!以后人就是利用這樣演戲給你,到時候還忍嗎?就算是故意演給你看,你也要順著他們演下去。以后你要看的戲……多了。沒你見不到,只有你想不到。要不,有的小人為什么可以混的風生水起?!那不就是人不要臉樹不要皮?!你別把你書上學的都看作這個動物世界!清醒點吧!趙方晴!每一天,都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早出現,給你的人生上上課,讓你睜眼瞧瞧動物世界的“無恥”二字怎么寫。我覺得就應該把你往那個方向帶一下。”
“哪個?”
“寧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見趙方晴心中一下子沉重,觀竹拋了一段話:“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塵垢不沾,俗相不染;虛空甯宓,渾然無物;無有相生,難易相成;份與物忘,同乎渾涅;天地無涯,萬物齊一;飛花落葉,虛懷若谷;千般煩憂,才下心頭;即展眉頭,靈臺清幽;心無罣礙,意無所執;解心釋神,莫然無魂;水流心不驚,云在意俱遲;一心不贅物,古今自逍遙。”
趙方晴:“這是啥?”
觀竹:“沒啥,我感覺你現在需要多念念。有理想是好事兒,切莫在理想之中迷失自己。否則就是鏡花水月。你知道茶葉嗎?”
趙方晴:“你想暗示我沉淀?”
觀竹:“你只看到了喝茶時的歲月靜好。你可知道茶葉的制作過程。茶,得木,位于八卦震位。一棵茶樹歷經風雨被采摘后在鍋中殺青,鍋鐵為金。炒茶烘茶,輔之以火而香味兒出。放入茶壺,土以盛之。最后注之以水。聞著喝著是挺香,哪一步不是煎熬?”
趙方晴沒說話,耐心的聽著。
觀竹:“你的德,總是在小事上。或者說你用你的高標準要求了自己,同時也要求了別人。那我問你,假設你是個將軍,面對外來侵略,你還以德報怨嗎?我告訴你,戰場無情,刀劍無眼。以德報怨的后果就是國破家亡。但是不一樣的是,你帶領雄兵去廝殺,不管傷亡多少,只要最后贏了,守住了城中百姓,守住了軍事要塞。那就是你的德,并且是大德!你祖宗都得在地下笑開了花兒,你們全家祖墳都得冒青煙兒……弱者空談仁義沒有用處。現實一點吧。”
趙方晴沒說話。
觀竹笑了一聲:“我猜你這時候一定會說。那可是人命……都是赤裸裸的人命……趙方晴,這可是戰場,死傷多正常?!哪一場戰斗沒有流血?!哪一場戰斗沒有犧牲?!一寸山河一寸血,這道理你也知道。沒有任何問題非要以戰爭殺戮為代價才能解決。戰爭是最后一道線。但是,如若當戰爭真的來了,我就把你架在這兒,你跟我說到底是殺還是不殺?不殺你就等著被殺。讀史可以明智,鑒往可以知來。崇尚和平是不變的議題,讀歷史還有一個點兒你知道吧。就是為了讓你們人類避免重蹈覆轍。地球經不起幾次重創了……”
趙方晴:“我覺得痛,是因為痛讓我突然清醒。就跟我去年開始工作,起先我并沒覺得那是別人欺負我。我沒這個意識……這段時間以來讓我越來越痛,越來越清醒。我回顧了一下過去,原來以前一直也是這樣。所以我現在的大腦是撕扯的。就跟突然看到了真相一樣。發現自己以前也沒被尊重過……”
趙方晴扭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不是在說兵道伐謀嗎。
怎么……越扯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