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接連面試了三家公司。

趙方晴笑了：“果真都是千年的狐貍，玩聊齋呢？”

觀竹：“啥？”

趙方晴：“我剛才從面試的公司出來，我注意到面試官說了句話。她說，有培訓期。培訓期內每天的工資是50塊錢，前提是沒完成培訓期離職的話，每天是50塊錢。也就是主動權從來不在我手里。我剛才大腦過濾了一下，面了這么多家公司。在培訓期間離職，有的工資是70，有的沒工資，有的是30……并且他們的培訓期時間線不斷拉長。有的是幾天，這還算是有良心的了。有的是一周，有的小則半個月，有的多則一個月。”

觀竹：“這說明什么？”

趙方晴：“尾綴，還有一句話。自動離職的話，連30塊、70塊、90塊都拿不到。我終于知道為什么我每次主動提出離職，他們臉上怎么笑的那么燦爛了。笑的發邪你知道吧。”

觀竹：“我靠。免費勞動力啊，如果覺得你不被馴服，就刻意挑你的刺兒，逼你走。還不用給你工資，我靠。以后我再也不說你為啥找不到工作了。你這個月的工資是不是根本拿不到了？”

趙方晴看了看招聘網：“還有，每次只要我在上面約了自己心儀的工作。第二天總被取消。這又是啥意思？搞我呢？可笑死了。看著我年輕，我抗造，我活該唄？真離譜，離大譜。”

觀竹：“……”

趙方晴：“是我不想上班嗎？少點克扣和針對，少點兒壞心眼兒。我還能不想上班？！！！30塊？我之前上學，學校附近的半塊兒西瓜都四五十。吃土啊？！荒謬又離譜。我們就是免費勞動力？看著人多可勁兒造唄？”

觀竹：“下一個，還面嗎？”

趙方晴淡淡的說：“不面了。”

觀竹：“不面，下個月咋過？”

趙方晴：“愛咋咋過。”

觀竹：“那你等會兒去哪兒？”

趙方晴硬生撂下一句話：“哪也不去，回家看書。”

她的大腦皮層激靈了一下，心里想的是昨晚看不懂的書，明明昨天還嚷著看不懂，學不會，心里突然就涌出了一股子狠勁兒。

“我倒要摸摸規律，看看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神，又用手點了一下她的腦袋。

其實沒有神。如果有，她覺得神，就是心，或者說悟性。順其自然的，人生走了這條路，就是她該走這條路。但是這張嘴，可真像是開了光一樣……

心里想啥，就來啥。

心里哪里想不通，自然就變著法兒地讓她想通。早上面試路途中，她還在心里默問，為什么自己就是對那本書沒有感覺，就是身心都在排斥。是沒天賦還是怎樣？面了幾家公司之后，趙方晴捕捉信息很靈敏。出了大樓，她回顧了一下這一個月的經歷。

這次，“神”從另一個方面讓她解了這個困惑。她從“為什么”，再次轉變成了“是什么”。

牛鬼蛇神，魑魅魍魎。

這背后的本質，發人深思。

為什么很多東西滯銷了，我也買不起？是我不努力？花言巧語，逃不過一個“騙”字。那一刻，她覺得工廠里的勞動力就是最真實的，面朝黃土背朝天就是最真實的。最最赤裸，也最真實的。

很好，很好。

……

趙方晴點開了檀兆的朋友圈，忍俊不禁的，氣笑了。到底是你把我拉進來的？還是我把你拉進來的？這他媽的命運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以前總是抱怨自己和任何人都沒交叉點。現在天天都是交叉點。

算了，大是大非面前，立場原則面前。

你我之間的小摩擦……不計較了。

…

湖面上飄著一塊兒木舟，舟上多了一堆蚱蜢。木舟最中心都是些老蚱蜢或者小蚱蜢。

外圍一圈兒有少年蚱蜢，青年蚱蜢，不知道蚱蜢的世界里分不分雌雄。這個沒了解過。

它們奮力的用觸手滑水。

趙方晴在心中感嘆：要怎么辦？能怎么辦？反正都上一條船了，大家一起同舟共濟唄。

湖面波光粼粼，她的目光落在了彼岸。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觀竹：“什么？你原諒過去那些人了？”

趙方晴釋然一笑：“沒有啊，我只是不在意了。”

她的心，愈發堅定了些。

所以她不是原諒所有，是感恩所有。

好便是助力，壞便是成就。

帶著好，丟掉壞。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

觀竹沒說話，此刻她覺得趙方晴站在那兒，她什么都不用做，真的是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兒，就是在啪啪打一些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