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韞絲毫沒有被安慰到,揉了揉眉心,反而莫名覺得有些心虛,這事她也就只敢同沈明棠講講。
沈明棠迎上她躲閃的目光,沒忍住笑出聲,毫不吝嗇的得夸獎,“我們宋大設計師真是好樣的!”
宋知韞:“……”
說是宋知韞和周靳嶼成為死對頭的淵源還要從兩個人很小的時候提起。
那年,她剛剛改了名字,又因變故患上了失語癥,周靳嶼為了逼她重新開口講話,很多時候,明明是好意開口時卻變了味道,無形之中只能將人越推越遠。
所以,宋知韞討厭他,討厭他不好好說話,討厭他總是盯著一張多情的臉對她卻常常板著一張臉,討厭他動不動就要欺負她。
有時候,連宋知韞都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之間的關系會變成所有人眼中劍拔弩張的死對頭。
但如今兩人的關系似乎更岌岌可危了,給他轉賬以追加投資的名義也不過是為了填補內心的愧疚感。
那杯酒是她自愿的。
君樾頂樓的旖旎溫存更是她主動的。
但此刻想逃的更是她。
…
還沉浸在思緒中的宋知韞被沈明棠輕推了推肩,顧及到工作室還有其他人,她壓低了些聲音,“那晚你有沒有做措施?”
被問得有些猝不及防,來不及細細回憶那夜的事,沈明棠從包里翻出了藥遞了過去。
那一小粒藥正乖乖躺在宋知韞的掌心,沈明棠也不知道過這了好幾天,吃了這藥到底有沒有效果。
哪怕圖個安心也要吃。
萬一有效果呢!
宋知韞盯著掌心那枚藥,眉尾稍揚了下,唇角勾起淺淺淡淡的笑意,“你怎么還隨身帶著這個?”
“不想懷孕,”沈明棠望著她,句句坦誠,“陸庭筠總歸是要結婚的,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未來。”
她一直都覺得小朋友一定要出生在父母彼此相愛的家庭里。
她曾聽說過一句話,在愛里長大的小孩天生就具備愛人和感知幸福的能力。
沈明棠生在了不幸福的家庭里,父母離異,各自再婚,她成了這段失敗婚姻里最大的犧牲品,她不想她的小孩也要嘗嘗她所經歷的痛苦,那種滋味真的太疼了,要用一生來彌補。
陸庭筠對她的喜歡又能維持多久呢?
一年兩年?
在這段感情中,他們始終是不對等的,他處于一個上位者的身份,高高在上,掌控權全部緊握在他手中,只要他不想繼續(xù)下去,他隨時可以抽身。
沈明棠必須時刻保持足夠清醒和理智,才能在這段感情結束時游刃有余的撤退。
退一萬步來講,她當初接近陸庭筠又有幾分真心呢?
…
宋知韞回抱了下沈明棠,不勸她趁早放手,在感情面前沒人能時刻保持理智,“談戀愛嘛開心最重要,結果都不重要,你要去做你覺得值得的事!”
沈明棠將垂在耳邊的碎發(fā)輕輕挽起,那雙亮澄澄的眼底盛滿了六月天最好的光景。
“我現(xiàn)在做的事都是值得的,”沈明棠微挑了下眉,掃了眼戴在手腕上的腕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fā)?”
宋知韞靠在她身上緩了一會兒,哪怕她蜷縮在角落里無形之中也有一雙大手不斷推著她向前走。
直到被命運推至那最高的領獎臺。
…
頒獎典禮設在了國家大劇院。
沈明棠擔任宋知韞的司機兼助理全程陪同,這是宋知韞以新人設計師身份第一次拿獎,她肯定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幕。
她一直都覺得宋知韞是個特別優(yōu)秀的小姑娘,無論是在學舞蹈或者各種樂器,還是如今蒸蒸日上的旗袍工作室,她都打理的很好。
化妝室。
宋知韞提著繁重的禮服坐在了化妝桌前,這套禮服是她媽媽孟女士選的。
霧粉色緞面抹胸收腰禮服,近看沒什么特別的,但只要頭頂?shù)陌鬃茻粢宦湎露Y服上便泛著細閃的光,將她原本白皙清透的皮膚襯得更加膚若凝脂秾麗清絕。
盈滿水霧般的眸子怔怔望著她,看著就嬌嬌軟軟的讓人忍不住想去保護她。
化妝師蘸取著遮瑕膏將頸側皮膚上的淺淡吻痕完完全全遮蓋住,才從房間里撤了出去。
幾乎在門被闔上的瞬間,寂靜的房間內響起一陣陣悅耳動聽的笑聲。
“抱歉,”沈明棠微微側了下腦袋,眉眼盡是被笑意浸潤過的嬌媚,但還是沒有成功把笑意憋回去,“我真沒想到周靳嶼私底下是這樣的人……”
“……”
宋知韞眼睫微顫,輕輕嘆了口氣,“不要提他了行不行,我有點餓了你幫我取點吃的好嗎?”
“ok!ok!沈明棠和她比了個手勢,將她隨身帶著的包包遞了過去,打趣道,“你乖乖待在這里,別被別人拐跑了?!?/p>
來的路上見到了不少富家子弟,也不知道從哪里得知宋知韞已經分手的消息,特意等在劇院門口。
宋知韞還沒做好認識新的異性朋友的準備,更何況身邊還有個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便都一一婉拒過去。
有些實在拒絕不了的,加上的也都是工作號。
沈明棠和宋知韞都很清楚,想追她的無非是看上她背后宋家和周家權勢,還有她那張還算漂亮的臉。
宋知韞從隨身包包里掏出工作手機,點開微信界面彈出一長串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中輕點,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推門進來了。
直到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如碎玉般的聲音,宋知韞以為是沈明棠回來了。
“棠棠,你——”
她回眸望去,來人并不是沈明棠而是周靳嶼。
身上是套她親手縫制的竹節(jié)黑色西裝,竹節(jié)是用金線一點點刺繡上去的,他系著條暗紋領帶,是溫莎結,寬肩腰挺,妥妥行走的衣架子。
男人三七側分的短發(fā)自然的向后梳去,露出凌厲飽滿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上面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他渾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疏離感,無形之中又裹挾著股隱秘的侵略感,不斷向她襲來。
“你…你怎么在這?”宋知韞微怔,迎上他看過來的的目光,她下意識想躲,慌亂間指甲處細鉆不經意纏繞在腰際間細紗的蝴蝶結綁帶,她不敢用力,怕扯壞。
周靳嶼背著手悄無聲息的將門落上鎖,緩緩走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熟悉的清冷氣息充斥在鼻息間,如雪山深處緩緩流出的清泉水一般干凈冷冽。
“你能進我的房間,我就不能進你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