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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芳蹤奇譚

第四章狩間諦悟

三年光陰悄然流逝,張云佐的生意日漸有了起色,而南星依然執著于那份浣洗的活計,無論酷暑嚴寒,星沙溪畔總能傳來她槌衣的悶響。

已至深冬,寒意深沉,南星獨自坐在河邊的火堆旁,手中木槌起起落落,捶打著衣物,聲音沉穩而有力。

雪花紛紛揚揚,落在她單薄的衣衫上,很快便化作水漬,濕透了她的肩頭。她卻渾然不覺,只專注于手中的活計。

一旁小路上,傳來急急的呼救聲:“救命,救命啊!”

南星抬頭望去,原來是蘇梅和她那賭鬼丈夫,如果不是身后的丈夫拿著樹枝在抽打,蘇梅踉踉蹌蹌的已經在雪地上走不動了。

“銀子呢?你給老子藏哪了?!”男人的嗓音沙啞中透著暴戾,雪地里的蘇梅一邊躲閃一邊哭求,“真的沒有了,求你別打了,求你!這么大的雪,根本出不了攤,怎么會有銀子!”

男人的怒火未平,揚起手中的樹枝重重抽下,蘇梅痛得險些跌倒,臉上寫滿了無助。每日針線勞作換來的幾文錢,全被男人輸個精光,家中鍋都揭不開,衣衫襤褸的她在風雪中顯得愈發凄慘。

南星和蘇梅經常在河邊浣洗衣物,偶爾攀談還算認識。

寒天徹骨,星沙溪卻未結冰,南星可見不得這事,從溪中拎起半桶水,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厚雪,徑直朝那叫囂的人走了過去,奮力舉起水桶,“嘩啦”一下潑在混橫的男人身上。

寒風習習,醉醺醺的男人瞬間濕透老實了,抖了抖身子愣了一下,又開始耍混起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結結巴巴的呵斥道:“你,你這…這,這誰家小娘子,敢管我…我家閑事,看老子不教訓教訓你,抽,抽死你!”

他揮起樹枝,又收手哈了哈氣,顯然身上的冰水讓他的動作遲滯了許多。

可心頭的怒火加上酒勁,哪肯善罷甘休,稍緩片刻,便又咬著牙,依然氣急敗壞地揮舞起樹枝。

南星眼疾手快,掄起水桶狠狠砸在他肩膀上,男人打了個趔趄,瞬間躺在雪地上,翻了個身,不知是喝了酒還是被打蒙了,一動不動。

蘇梅卻心軟了跪下來晃了晃男人,微微抬頭,哀求的眼神看著南星,可憐巴巴的哭泣道:“不要,不要,你別打他,南星姐你別打他!”

南星翻了翻白眼,厲聲說道:“他這種人渣,你還心疼?對你狠毒至此,你卻替他求情,蘇梅,你清醒些吧!這種人,死了都不值得可憐!”

“嗚~”蘇梅竟然哭出聲了,哽咽著:“姐姐,這么大的雪,我真的沒有錢了,他天天這樣打我,昨天還想把我賣到鸞鳳苑,是老鴇嫌我是本地人,才沒有收……”抬起那張梨花帶雨,卻因寒冷和委屈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看著南星,“姐姐,我該怎么辦?我真的不想活了!”

南星見她可憐,心中默默盤算了下,問詢道:“死倒是不必,不過你想想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日子,你還能熬多久?就算你拼命忍耐,最后換來的又是什么?就算你被他打死了,他也死性不改。”

蘇梅翻著可憐巴巴的眼睛看著南星,南星頓了頓,不知道想了下什么,心有不甘的接著說道:“哎,長痛不如短痛,不如和他做個了斷,跟我走吧,我們住在鎮內,你們住在鎮外,他不太敢去我們那里鬧的,家里飯菜管夠,不差你一雙筷子,我每日有些老客會有一些繡品的制作,而我只會縫縫補補,到時候你可以幫幫忙,順便掙些銀錢,自立總比挨打強。”

蘇梅愣在地上,仍然不舍的看著地上趴著的男人,“銀錢?可是,可是…我若走了,他會怎么辦?”

南星拉起蘇梅的胳膊,勸解道:“可是什么可是?他都要把你賣了,你還惦念著他?你若再拖下去,便是送命的下場!這種人不值得!”

地上男人抽動了一下,發出了鼾聲,竟然是睡了過去,南星拉起蘇梅的手,看著這不堪的男人,冷笑著撇了撇嘴搖了搖頭:“做人就應當是張牙舞爪的狐貍,而不是乞憐搖尾的小狗。老天把你的門關了,你再打開就是了,門就是這么用的,沒必要耗著。”

蘇梅若有所思,兩人拎起捶打好的衣物,手腳麻利地收拾妥當,轉身便走,蘇梅踉蹌著跟上。

兩人一路踏雪歸家,呼出的白氣在寒風中化作一縷輕煙。

家中本就五口人,如今添了一張口,南星一路上都在琢磨,回去該如何向丈夫和公婆交代。

回到家里,張云佐和公婆見南星帶了個姑娘回來,并未露出不悅之色,只當是鄰居過來串門子。直到南星開口讓丈夫把西廂房收拾出來,婆婆才有些不快,臉色一沉,語氣中帶了幾分不滿:“這是誰家姑娘?怎么還要住到咱家來?”

南星摸了摸睿睿的頭,示意他帶蘇梅去西廂房收拾,睿睿倒是機靈,甜甜地喊了一聲:“姨娘,來!”便牽著蘇梅的手走了出去。

待人走遠,南星才低聲將蘇梅的遭遇與婆婆細細道來。婆婆聽聞蘇梅會織布、能繡花,皺著的眉頭才稍稍舒展,冷哼一聲道:“能補貼家用,倒也算個好姑娘。既然這樣,那就讓她住下吧。”

雖說婆婆松了口,南星心中仍有些忐忑,不敢提蘇梅有個好惹事的賭鬼丈夫,只怕家人因此擔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蘇梅正收拾著房間,忽然從角落翻出一本積滿灰塵的書,捧著走出來,眼中帶著些許期待:“姐姐,這本《閨范圖說》你能教教我嗎?”

南星微微一愣,不解地問:“既然認得字,為何還需要教?”

蘇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認得封面上的幾個字,里頭卻一個都看不懂。”

婆婆在一旁聽了,忍不住打趣:“她教你?你可別難為她了!她家以前窮得很,哪里舍得讓她識字?”

公公覺得這話失了分寸,輕輕拉了拉婆婆的袖子,兩人悄然退到一邊。南星接過書,隨手翻了翻,笑道:“這書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丟進院子里的。倒是這些字,我都認識,只是早忘了是怎么學會的了。”

兩人隨后進了西廂房,開始清點收拾。這西廂房原是張云佐受傷時住的,后來變成了雜物間,如今才又重新拾掇。蘇梅住下后,白日里跟著南星學認字,空閑時幫著婆婆織布,兩人說說笑笑,日子倒也過得安穩。

入了深冬,天寒地凍,南星在河邊做活,手指幾乎都凍僵了,索性招呼張云佐和蘇梅上山打獵。

張云佐倒不情愿,心思還掛在他的豬肉攤上,把兩人帶到山里后轉身便走了,南星氣得喊他幾聲,也不見他回頭,只得作罷。

蘇梅見狀,疑惑地問:“姐夫怎么走了?不是說好了打獵的嗎?聽說姐夫被熊拍過,不會是心里留下陰影吧?”

南星一愣,隨即想起當年十四歲初嫁時,自己滿臉草灰、一手烤肉一手提著蛤蟆追著張云佐滿山跑的場景,不禁笑出了聲:“他不怕熊,他怕蛤蟆,尤其是那種大的。你是不知道,那年我手里提的一只巨大的蛤蟆追她滿山跑!”

蘇梅聽了,捂嘴咯咯直笑,連山間的寒風都似乎沒那么刺骨了。

南星把自己的弓遞給蘇梅,耐心教她射箭。然而蘇梅拉弓幾次,箭總是無力地掉落在地。南星只能無奈笑道:“你還是自己練練吧。”

南星則換了張云佐的弓,試了試弦,比自己的沉許多。折騰了半天,才勉強獵到一只行動遲緩的雉雞。蘇梅看見后,羨慕得眼都亮了:“姐姐真厲害!這么快就抓到一只野雞!”

南星還未答話,身后忽然傳來輕微的動靜,蘇梅激動地指著前方:“姐姐,后面有只兔子!”

話音未落,她竟已舉弓搭箭,箭矢從南星身旁劃過,直中兔子的臀部。南星嚇得后退一步,嗔怪道:“可嚇死我了!你這樣亂射,小心射到人!”

蘇梅卻顧不上害怕,興奮得直拍手:“中了!我射中了!快看,快看!”

兔子在雪地上拼命蹬腿掙扎,南星將匕首遞給蘇梅,示意她了結兔子的痛苦。蘇梅卻猶豫著搖了搖頭,凍得發紅的雙手搓了又搓,低聲道:“它雖然受傷了,可還是想活下去。我……我下不去手。”

南星嘆了口氣,二話不說,一刀了結了兔子,語氣嚴肅地說道:“剛你那一箭它已經活不了,要是不能對一條生命負責到底,剛就不要射出那一箭,箭既然已經射出,活著對它來說便是一種折磨。”

她把兔子遞到蘇梅懷里,蘇梅怔怔地接過,感受到它尚未散去的溫熱,低聲喃喃:“好暖和啊。”

南星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道:“它的體溫能暖你凍僵的手,它的毛皮能御寒,它的肉能果腹。哪怕死后,它的殘軀也會化作大地養料,滋養新的生命。它的價值,并未因死亡而消失。”

蘇梅愣了片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卻抬頭問了句:“那現在可以吃了嗎?”

南星被她這單純的一問逗笑了,搖頭道:“吃,當然吃。”

兩人山巔大槐樹旁清理出一塊空地,升起火,將雉雞和兔子清理干凈架在火上烤,熱氣騰騰的香氣彌漫開來。

這里可以可以俯視整個鎮子,看著陽光灑在山下,星沙溪宛若一條銀帶蜿蜒流過鎮子。

南星靜靜地望著,不由得想起當年剛嫁過來時,與張云佐在這大槐樹下的歡笑時光,臉上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像是山間積雪初融,溫暖而柔和。

雪月聽風吟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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