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剛過,“啪嗒——”的一聲,大門被打開了。
四人一同站起來往門口走去,李檐拖著行李箱進門,珍夫人疼惜地抱住剛經歷萬里奔波的孫子,“哎呦哎呦,我的乖孫子,辛苦了,跑得汗都出來了。”說著,抬手摸了一下李檐的額頭。
“爸,媽,奶奶……”李檐逐一打招呼,可是視線從進門開始就落到站在后方的元意身上,他朝元意笑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恭喜你奪得冠軍。”元意也笑道。
珍夫人和李檐媽媽推著李檐在餐椅上坐下,李媽媽特意空出了李檐旁邊的位置,轉頭讓元意過來。
“小元,過來一起坐。”
元意看了看鐘表,欲以李檐回來不打擾他們一家團聚為由告辭,李檐走到她跟前,將她掛在肩上的包包拿下來,把她牽到那個位置上,“小區外面是個大型商場,人來人往,你出去會被認出的,晚點再走。”
珍夫人連忙幫腔,“就是就是,人多的很,打車也不容易。”
“這……這樣子嗎?”其實元意想說,自己也沒那么紅,而且她出來時特意帶了帽子和口罩……不過既然已經坐下了,再掙扎就要攪渾這滿室溫馨了,于是恭敬不如從命,與眾人一同坐下。
李鶴聲已經去忙著熱菜了,果真是隨便的熱一熱,微波爐一分鐘,幾分鐘就將菜重新端了上來。
李檐看著飯菜,分量還很多,只是看起來像是擱置許久,李檐眉頭有些蹙起。
李檐媽媽笑話兒子,“吃喝上還這么挑三揀四,剛才接到小元就讓你爸爸煮的,小元也沒怎么吃。”
李檐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大約是不想白費父親的心血,李檐吃得津津有味。其余四人坐在飯桌上習以為常地嘮嗑起來。
元意看著熱熱鬧鬧的場景,心頭不知不覺也熱了起來。
珍夫人語聲很愛惜,“小元,你吃那么少,什么都好,就是瘦了點。”
李檐媽媽笑婆婆,“小元這個算好了的,有些明星追求皮包骨的瘦削骨感。”
珍夫人很不能理解這種想法,緊緊攏起了眉頭,囑咐元意:“小元,你可不能這樣子,折騰壞身子。”
眾人的話題集中在元意身上,元意應對得游刃有余,但是李檐快速喝了兩碗粥,就拉著元意出門了。
臨別前,三老再三叮囑元意在深圳期間就過來吃飯。
李檐替元意點了頭。
兩人一同下樓,李檐卻按了負一層。
“……”元意目光疑惑地看他。
李檐望她,似笑非笑道:“你不會以為我這么不好客吧?”
元意對上他深深然的目光,連忙轉移了視線。
她暗自拘謹,幸好李檐也放過她,笑著轉移了視線。
李檐的座駕是一輛越野車,高大威武,赫威之余尤顯沉穩,跟他的運動員形象很貼合,元意方才偷偷打量了他,神色間完全沒有奪冠的狂喜。
元意想起當年自己拿了最佳女配角,高興得整晚睡不著。
路上的擁擠度讓元意有點懷疑人生,車子開出半個小時了,路程還有大半。
元意咳了咳嗓子,翻找包包尋水無果,幾乎有些失落之際。李檐忽然身體往她這邊傾斜,一只手探向她座椅背后的收納袋探去,身軀近在咫尺,他身上一種清新的淡香鉆進她的鼻腔,元意往后挪了一下給他騰空間。
很快李檐將一瓶未開的礦泉水遞給元意。
元意有些發愣,他怎么知道她口渴了?
李檐挑眉,問她:“瓶蓋擰不開?”,于是伸出一只手作勢要給她擰瓶蓋。
“啊……”元意有短暫的木訥,用力擰開了礦泉水,“怎么會擰不開?又不是綠茶。”
李檐聞言先是轉眼不可思議地端詳了一下元意的神色,察覺剛才的言辭是她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于是驀然失笑。
元意不解地看他,思維卻意外被他的相貌瞬間吸引,從前在網上和電視上看過無數次這張臉,此刻咫尺的相處讓元意有一種恍若夢境的錯覺,可是他的容顏又清晰又真實地存在于眼前。她發現他臉上骨相端正、皮相干凈,臉型渾圓,下巴卻有三分收斂,偏薄的唇形對稱而棱角明晰,笑起來格外溫和端方,毫無疏離感。
李檐的側臉突然轉為正臉,目光直直地對上她的視線,問她:“元意,你還讓不讓我專心駕駛?”
被美色所誘引的理智瞬時歸位,元意故作無事地望向另一邊的街景,用喝水掩飾自己的慌亂和尷尬,還不忘叮囑他:“認真開車!”
車流還是很擁擠,車里逐漸安靜了下來,元意忽而想起了什么,問李檐:“你不是說要談一談?”
李檐咬了下薄唇,思索片刻,過了還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確定要在這里談?”
元意疑惑了,“咋?要跟我談國家大事,擔心這里不安全,竊聽風云?”
李檐又是一笑,好像今天見他的笑容次數格外多。元意被他的笑顏迷惑了般,略有失神。
“倒也不是。”李檐笑容微斂,話音有些猶豫不決。
理智的思維終于追上了軀體,元意聳聳肩,“咱們都被掛了幾天熱搜,有什么事能比得過這些……。”
李檐沉思默想,沒一會兒一撥方向盤往另一個方向駛去,竟然沒幾分鐘就到了元意所住的酒店樓下。
元意驚得瞪圓了眼睛,可是作為資深駕駛員,元意很快意識到不對勁兒的地方。
他是故意堵在路上的?可是……為了什么?
“為了能多與你待在一起。”李檐穩住了車,目光熠熠地注視元意,語聲鄭重,“如果你想問我為什么會這樣,那大約是因為在NM直播的那一次拒絕你,令我日漸后悔。”
那時候她因為乒乓球拍求助于他,但是被他斷然拒絕。
元意不敢相信他還在介懷這樣的雞毛小事,反問:“就因為這個?”
元意這話,李檐的思維反而有些跟不上了,很快從她清亮的眸光中意識到反應遲鈍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某人心大的很。
李檐從她身上收回了目光,“元意,你回去好好想想,為什么會因為這個?”
“啊?”元意徹底糊涂了,更不明白為什么他臉色有些嚴肅,尤其是他露出的不是不悅的嚴肅,“你這表情這態度,好像我問函數題時的數學老師,老師說我明明知道答案是1,就應該知道為什么是1……”
元意轉而皺起眉頭,瞟他:“你不會跟老師那樣,讓我自己去找解答過程吧?!”
李檐很理所當然地說,“對!你老師這樣做是對的,畢竟直接給你答案,你就會忽略真正的答題思路,不然你怎么深刻理解解答過程,怎么在其他題目里舉一反三?”他忽然偏了一下腦袋,醒悟般糾正,“不,這道題你不能舉一反三!”他說后半句時,語氣有些警告的意味。
元意還沒來得及揣測他的話,他就轉身從車后拎出一個包裝嶄新精致的紙袋,放到她懷里,“這是祛疤膏,報答你當初不顧一起撲到我身上擋下危險的。”
什么叫撲到他身上?元意被他的言辭囧到了。但是既然人家萬里迢迢地扛回來,也是一份心意,笑瞇瞇地致謝,“那就謝啦。”
“明天工作幾點結束?”他忽然問。
因為他以前也這么問過,元意習慣性地回答:“下午四點結束。”
李檐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轉而催她回去,“好,現在你可以回去思考解題思路了。”
元意更加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