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研究？”常婷忍不住好奇，可是還沒等楊其昌樂呵呵的回應。那個曙光已經沉不住氣了，藍盈盈的鬼火驀地一閃，一聲怒喝從穹頂傳來：“既然你們油鹽不進，那就承受毀滅吧！”

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傾瀉而下，毫無余地！

范違秋急急忙忙抵擋，可是這一次她才明確感受到，這股力量到底有多強大，強大到根本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夠抵御的。楊其昌立刻又給范違秋補了一針。

“這樣做卑鄙了點，但保命要緊。”楊其昌安慰道。

巨大的力量前，其他人的任何抵抗都是無用，常婷立刻把人都安排到實驗室附近，那里有整個環城最強大的防御，也是最后的抵御之地。

李木則看著情況不妙，頭也不回地朝著醫療中心的方向奔去。那個地方有江沁月心心念念想要救醒的人，她必須守護到底！

穹頂修復好的裂縫又一道一道地蔓延開來，而且來勢更猛，更大，開始有大量的泥土、石塊跌落下來，整個環城陷入傾覆的險境。

“我抵不住了……”范違秋咬牙堅持道。她的頭上有千鈞重擔，即便符箓的作用下，那些力量已經轉換成了千萬分之一，可架不住這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千萬分之一的力量也足以滔天。楊其昌不好繼續給范違秋打針了，再打就會超出極限，可是眼下也不能被動等死，那不是他的作風。

“素來只有我坑害別人的，何曾由得別人來坑害我！？”楊其昌恨得牙癢癢，索性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哨子，哨聲吹動，飛滾的泥沙里突然鉆出一群神情僵硬的軀體。

那分明是一個個人，可細細看去又不是人，這些人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灰白的面容，爬上了黑斑的身體。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一般。

這些“人”被掉落的石頭砸中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目標一致地朝楊其昌這邊走來，然后一個連著一個，形成一個防護圈，幫著里面的楊其昌和范違秋擋住外界的一切攻擊。一個不夠就來兩個，兩個不夠就來一群，層層疊疊防護著，用那破敗的血肉之軀，筑起了一座防護墻，保護著里面的人不受到任何傷害。

“轟隆”一聲巨響，穹頂徹底坍塌，然后在環城里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很快，這個城池淪為一片亂石堆，所有的光芒被黑暗吞噬，人們生活過得所有痕跡也都變成了地底的沙土，再也找不到半分。

毀掉的環城上空傳來一聲輕蔑的嘆息：“真是不自量力的一群家伙，知道我們有所忌憚還真想討價還價了。”

然后另一道聲音響起：“可惜了，可惜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這下好了，各個擊破，再無后患了。”

接著就是一陣爽朗的笑聲，漸漸地飄遠，消失，只留下一個全然覆滅的城池，留不下任何可以記錄的墓志銘。

一切，就這么完了。

完了，環城沒有了，程隨被她的朋友放了出來。

“你的危機沒有了。”那個朋友說：“他們都在那場浩劫中死去，你的故事也就隨之而死去。從今你又是自由的，沒有過去的你，絕對自由的你。”

是啊，自由了。

重獲自由的程隨很是恍惚，她不知道聯盟里具體發生了什么，有人生還嗎？

她去環城的廢墟看了看，和蓼云城一樣，所有能通向地底的通道都被徹底封死了，外面也都被知更城的人統一管理進行了最后的清除消殺。

這是一座絕對的死城了，看不到任何生還的可能。

可是程隨還是不死心，不死心地想要找尋，可是她又深知，有些事情不親眼看到還會更好些，最起碼還能存留一些希望，于是帶著這份渺茫的希望，程隨飄去了很多地方，她又回到了結識范違秋之前所過的那些日子，獨自一人去尸山血海里找尋生存的憑依，獨自一人走遍大江南北。

直到，直到某一天她在一所偏遠的城池里遇到了熟悉的身影。

“怎么是你？”程隨的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些希望，“不是說，不是說所有的人都已經喪生在環城了嗎？你們怎么出來了？”

竟然是莊羽，那個在破落城負責過后勤事宜的莊羽。

莊羽看到程隨也很意外，不過現在，世界上已經沒了惡女聯盟，每個從聯盟出來的人都隱藏了身份，換了種方式生活，她不好太暴露，只是趕緊拉了程隨到了一個僻靜處，這才頗為高興地說：“太好了，你也還活著，那我們就還有希望。”

“希望？”程隨倒是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跟這個詞語掛上鉤，以前那都是屬于江沁月的，屬于范違秋的，甚至到了后來可以屬于常婷，但那都不該是自己。

尤其破落城的那一次，自己的表現好像也不足夠讓聯盟的新成員們認同，而莊羽又是參與了這次行動的，程隨以為自己在她這里并沒有什么好的印象呢。

但是莊羽顯然沒有程隨那么多的心理活動，她把程隨離開后，到自己離開前的那些事跟程隨統統講了一次，最后說：“只要我們在，聯盟的希望就還在。我們可能不叫那個名字了，但只要我們還在為那個目標奮斗著，那就不算結束，而是繼續啟航。”

程隨聽了莊羽的講述有些感慨萬千，尤其在聽到莊羽說，她們這些人離開了沒有多久，環城就徹底覆滅了，里面的人好像都沒有出來的時候，程隨突然覺得心頭有些堵得慌。此刻聽到莊羽說“繼續為那個目標奮斗著”，程隨下意識問：“你們還在為那個目標奮斗？”

程隨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莊羽，現在的莊羽普普通通，一個農婦的模樣，做的也都是些小買賣，這個樣子哪里像是在為什么目標而奮斗？

莊羽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外面總是要做點偽裝的嘛，但我們真的從來沒有放棄過。”

像是為了證明什么，莊羽悄悄塞給程隨一個小小的紐扣：“你把這個貼在身上，三個時辰后去這個城市的西北角，你就知道了。”

說完莊羽就告辭了，程隨看著手中的紐扣，愣神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