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換衣服,胳膊上的紗布還能看得到血跡,一直沒能好好將養著,所以傷口一直裂開。當時縫合卻因趕路騎馬動作過大將線都崩開了,與程少商匯合后又在整治傷員,待到了樺縣更是忙得腳不沾地,若非一直用麻藥控制著還真挺不住這疼痛。也就今天才開始停止了麻藥,但也要等這麻藥勁過了才能,畢竟都快使用上癮了,以后怕是有耐受性了,但以后再說吧。
我又重新包扎了傷口,麻藥正在失效,所以連穿衣服的動作都緩慢了幾分,忍著疼痛。
“郡主。”我單手開門出來,阿飛在門口等著我。
“走吧。”我又跟著阿飛回了剛才的亭子處,見到了程少商,應該是說她見到我如同見到救星。
“裕昌阿姊。”程少商見到我就在打招呼,若是能跑怕是直接過來了。
“少商?你也來了?”我詫異道。隨后劇情歸攏,哦,是到修羅場這里了啊。
程少商拉著我受傷的胳膊看著他們似有了些底氣。我忍著疼痛拍了拍她的手,她卻理解成了安撫,我也不想多解釋什么。
“阿姊,我都好久未見你了。”程少商道。
“還說呢。也不知是誰忙著小奶狗都顧不上阿姊了。”我打趣道。
“什么嘛。阿姊莫要胡說。”程少商撇嘴道。
“哦。那難道是小狼狗?可鹽可甜?”我繼續笑道。
“阿姊……”程少商不好意思道。
“好好好。阿姊不笑話你了。”
“阿姊怎會在此?”程少商問道。
“今日遇見袁公子了,就被請來了。你呢,被誰請來的?”我說得那叫一個坦坦蕩蕩。
“皇甫夫子。”程少商嘆氣道。
樓垚牽著馬拉著小軺車吭哧吭哧的從后面趕了上來。他抬頭望去,不待跟未婚妻說話,雙眼已亮如火炬,扯開喉嚨大喊道:“子晟兄,兄長,凌兄長…您也在這里…”
少年聲音洪亮,這一嗓子喊的方圓二里地都聽見了,凌不疑再不能‘沉迷棋局’了,終于坐轉身來,微笑道:“阿垚,你來了。”
樓垚趕緊扯著少商往前走去,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兄長,你還不知道吧。我定親啦,喏,就是她,她就是您未來弟婦……”
好不容易才緩和的氣氛又因這一句話降到了冰點,連救都沒法救的那種,程少商看我也無用啊。
這時,身后傳來‘咔剌’一聲木具脆響,眾人回頭望去,只見阿飛手上端著的方形小托盤莫名裂開一角。幸好少年侍衛手快,迅速扶住托盤上的漆木朱碗,這才沒將碗里的藥汁灑出來。
凌不疑神色絲毫不變,溫言道:“你不會做這些事,以后別做了。”
阿飛身上一抖,趕緊捧著藥碗跑進亭里,服侍凌不疑飲藥。袁善見卻皺起眉頭,看向奔走如飛的少年侍衛,又看看其旁的凌不疑,眉宇間微露疑惑。
程少商聽到凌不疑溫和如舊的語氣,頓時放下心來,笑著拱手道:“凌大人別來無恙,月前曾聽聞大人舊傷復發,程家上下好生擔憂,如今見大人英武如昔,回去后我好跟叔父叔母說,讓他們放下心了。”
然后又轉頭對樓垚道,“你不知道吧,當初我和叔母在趕赴滑縣路上曾遭賊匪襲擾,險些落入賊手,若非凌大人仗義相救,你就見不到我啦!”
樓垚心中愈發敬佩,連聲道謝。
樓垚滿心感激,抱拳道:“兄長您數次與我家有恩,真不知該如何答謝才是。”
程少商聽完未婚夫的簡單講述,也十分應景的跟著道:“是呀,兄長您仁義秉直,威名超倫,實乃國之棟梁。”
凌不疑垂著長長的睫毛,沉吟不語,左手反復捻動指尖的那粒黑子。
袁善見冷聲道:“程娘子還是成了親再跟著樓公子稱呼不遲吧。”程少商當即用力瞪去,臉上明白的寫著‘關你什么事’!
這時,皇甫儀已在亭旁小爐邊飲藥畢,緩緩走了過來,笑道:“好啦,早春寒氣不減,咱們還是去別院說話吧。”
程少商這時哪里還愿意去,冷著臉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別院我們還是不去了。待來日有緣再與皇甫大夫好好敘舊罷。”
皇甫儀皺眉,正要規勸,誰知天上忽陰云密布,落下零散數滴水珠,其中一顆巨大的雨滴還直直砸在少商腦門上。女孩不妨,木呆呆的‘哎喲’了一聲。
程少商徑直爬上軺車。一邊從腰際囊袋中抽|出皮手套來戴,一邊招呼樓垚快上馬。
皇甫儀卻盯著程少商的手,目光不善:“這是舜華給你做的吧。她是不是又弄破手指了?”
程少商低頭看去。這是一雙柔軟的薄絨羊皮手套,桑氏為著防她整日駕車弄粗了手,前幾日剛為她趕制出來的。程少商愈發不悅,直截了當道:“大夫您想多了。弄破手指的是我叔父,因為叔母只畫了樣子,縫好皮繩,其余揉搓皮子,穿孔磨形都是叔父來的!”
袁善見見老師被懟,忍不住出言相助:“程娘子既然這樣著意撇清,不如將夫子所贈的軺車還回來,那才是真的干凈利索!”
“你——!”少商氣結。要說讀書人就是嘴毒,真是言語如鞭。她要是真把軺車還了,難道淋雨回縣城嗎?她可不想再病一次了。
“我倒是頭次聽說送出的東西還有往回要的。”我實在忍不住出言道。袁善見的嘴是真的毒。總得幫幫姐妹嘛。
此時,亭中的凌不疑已放下棋子,起身向眾人走來,道:“阿垚,你們還是一道去別院吧。”也不覺他如何提高聲音,這句話卻清清楚楚的傳入亭外各人的耳中。
男神發話,樓垚立刻停止穿戴蓑衣斗笠了,為難的去看未婚妻。
“少商,你這病才好,可不能再淋雨了。還是先去別院吧。阿姊也在呢。”我也勸著程少商,畢竟后面還有場大戲呢,不能錯過。
凌不疑神情溫和,邊走邊道:“這軺車雖有傘蓋,可雨夾風勢,并不能抵擋多少。聽聞程娘子病愈不久,若再受病豈不可惜。與旁人置氣也就罷了,千萬莫要與自己置氣。”
樓垚連忙幫腔道:“少商,兄長說的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