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后來問父親,我說:“張祁路也是張家人嗎?我以前為何不曾見過他?”
父親愕然,隨后緩緩說道:“不是,你們以后也不會再見面的。”
我問:“為什么?”
父親沒說話,領我回了房間。
之后,之后便再沒了后續。
在孔家大宅又待了幾天,期間我有偷偷跑出房間想去找張祁路,我卻一直沒再見過他。
我想我當時是十分后悔的,為什么沒有鼓起勇氣去和他打招呼,或許這樣,我們就能早一點成為朋友了。
直到臨走前,我也沒再見到那個和我一樣孤零零的小孩。
殊不知,我這趟下來,我的命運就此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回到了張家大宅,剛開始幾日像往常一樣,風平浪靜,父親依舊把我鎖在家中,我依然在房間里發呆,我從窗子里仰望著外面那狹小的四角天空。
甚至我到現在想來,我也沒明白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命運怎么就變成了如此?
我的院中常年都只有我自己一人,父親一直很忙,不怎么來看我,打我記事以來,我就一直被關在家中,很少出門,我的房間就是個書房,書架上擺著上萬本古今中外的名書,平日里無聊至極的時候我就會看看書,也算是從書里學到了一些知識。不出幾年,書架上的書都被我翻了個遍,有些我十分感興趣的書,我甚至看了不下三四遍,書角都已經翻舊。
父親也沒有給我安排下人,好在我這小院中也沒有什么活可干,日子就這樣無聲無息過去,我也就這樣慢慢長大。
我在家里不受待見,日子便是如此,我也理解父親的難處,自然沒有什么怨言。
直到從孔家大宅回來后,父親居然在我院中安排了兩個下人,還是兩個男丁,其實我倒無所謂這些,我平日里一個人住慣了,突然多了兩個人,反倒有些不習慣。本想著只要好好相處,他們應該不會來欺負我,沒成想,大事就發生在他倆身上。
回來后幾天,父親竟然得空來看我,跟我說了幾句話,我已不記得當時父親同我說了什么,但有一句我是記得的,并且我將把這句話永遠刻在心里。
父親說了這樣一句話:“聽著,現在我要教你一個道理,你要永遠記住。如果未來有一天,有人拿父親當你的軟肋,威脅你,不管他想要什么,你都不用去管,只管保護好自己,相反,父親也是一樣,懂嗎?”
我當時沉浸在父親來看望我的喜悅中,并沒有明白父親為什么會突然這么說,我只是點點頭,說道:“這是父親教我的第一個道理,我會永遠記在心里的。”
父親頭一回摸了摸我的腦袋,竟笑了笑,說道:“我給你帶了糕點,你自己乖乖的。”說完父親就走了。
我看著父親的背影,心里很開心,父親不僅來看望我,還給我帶了好吃的,而且,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父親笑。
我慢慢品嘗了父親帶來的糕點,是桂花味的,有一股桂花的清香,很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糕點,以至于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
但是沒過一會兒,我便覺得頭疼欲裂,心臟越跳越快,我這是怎么了?
一開始我還承受得住,我將自己蜷縮在角落里,緊緊的抱住自己,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后來我便在房間里疼的滿地打滾,終于我忍痛爬了起來,一股神秘的熱流從我的心底涌起,我不知怎的一把推翻了整個書架,上萬本書籍轟然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接著便落入那無盡的塵土當中。
這時候,外面的那兩個下人似乎是聽到了動靜,匆匆就推門進來了,說道:“小姐,發生什么事了?”
我這時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大腦一片空白,我開始耳鳴了起來,尖銳刺耳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就捂住自己的耳朵,喊了出來:“啊!”
他們倆一看滿地的狼藉,又看我狀態不對,就趕緊過來想拉住我,嘴里說著什么,但我已經完全聽不到了,我的腦袋愈發昏沉,我的眼神卻越來越犀利,我看見其中一個下人腰里別著一把短刀,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抽了出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就向其中一個人砍去,那人倒也機敏,躲了過去,但還是被我砍掉了一只右手。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空氣中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那兩個下人嚇破了膽,顧不上地上被砍掉的手,都大喊著跑了出去。
我丟了那刀,跪坐在那攤血跡邊上,用手蘸了蘸,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心想:這就是人血的味道嗎?
我不知怎的,竟然笑出了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笑什么,但是很快,我落淚了。
父親,你這是要把我推進深淵啊。
我什么都沒想,我就這樣靜靜的跪坐著,我漸漸清醒過來,但我仍是一動不動。
我知道,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