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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明溪流火

珍珠稞

夏雨淅瀝在籠罩云中書館的朦朧細霧上,天地悠悠間,此學府圣地平添幾分清明朗潤之色。日月輝露滴墜在黛瓦上,順延著從屋檐縫隙中淌下,連貫地落于庭階。

祁歲歲拇指依次摩挲過其他手指的指腹,憑空拈來一株銀蓮花,將它捻著翻轉打量。

“銀蓮花,解熱鎮痛抗驚厥。”她托著腮倚著學堂墻邊聽雨邊自語。

“這世間,難道就真沒有治智障的草藥嗎?”

林柏舟本端坐在她身后之座,以筆完成課業,聽到前座的喃喃,筆尖微頓住,墨淡淡暈開。

祁歲歲所言,引得他緩下操控狼毫竹筆書寫的力度,又搖頭淺笑,坦言著:“解公子對祁小姐無情,那便真是無情可作,并非他腦力不好。”

這番不請自答,惹的祁歲歲惱怒而啞口無言。

她自幼迷戀解錦,只因其生得風流倜儻,迷天惑地,醉風惹月,她作為顏控被深深吸進了他狐媚長相的漩渦里。

不過年歲漸長,祁歲歲便越發覺得此人如同心智被奪,愈發如被操縱的木偶般,趨向迂腐無趣。

最致命的,是他沉迷葉舒窈的美色,成天與她形影不離。

就好像他是一具木偶,依附主人的靈力才能行動。

昨日更是對祁歲歲惡語相向,逼的她差點遏制不住氣憤對他揮鞭。

“昏庸!昏庸至極!”她氣得捶桌鳴怒,震得桌上精心養的小苗顫了顫幼葉。

后日便是她二九之年的生辰,明溪說的不錯,她絕對得借此機會向二位日月娘娘請命,這婚得退!

后方的林柏舟,不過抬眼,未加探索之意地掃了她憤懣的姿態,又不可明察地淺淡笑笑,無奈搖頭。

修竹和疾空兩個堂室,皆以培養子弟對戰殺敵的才能為目的,故而常常將學生召集在一起訓練。

這年生中最拔尖的毋庸置疑,是紀澈、游崢、解錦三人。

紀澈的劍法頗有驚雷劈云、紫電破空的鋒芒迅疾,快而狠,簡而烈,偶爾使跳脫詐計,晃得對手訝異自亂。

她的手勁韌力天下無二,亦可以長綾作器,變向與出擊之速不遜他人使劍破敵。她的身形不算高挑,對敵時輕如飛燕,常靈活閃避,用劍或綾針對其弱點,奪其先機,堵其間隙,最后對方措手不及,她鎮靜收器,定然向對手賠不是。

游崢在與前者首見之試落敗后,起初會仍有不服地,在空暇時候執劍,繼續其道。

而后發現,自己的確是更適合舉弓射箭。他善于遠程操縱武器,不擅與敵近身,否則反倒會顯略微笨拙。

于是他主修弓道,其次用長槍。

單人對陣,他便面上以退為主,實際巧避敵方進擊,而長槍攻破范圍大,以其臂力精準刺破對面脆弱之處。如此來,后續則他占上風,蓄力后猛然使槍疾速破敵,擊得對方退避三舍。

雙人作戰時,紀澈正面對敵,憑輕靈身姿躲避進擊;游崢則輔助其側面背部,弓箭護身。

原先云中書館打算令二人與解錦這三位佼佼者,合并為三人隊,單獨培練早日下都城,好除魔衛道。

奈何二人皆對此抗拒,只好作罷。

紀澈自然是因為與祁歲歲交好,深知解錦此人品行不端,嫌棄他道德敗壞。

而游崢是聽聞解錦迂腐木然,恐拖自己和紀澈的后腿。

這日乃是夏試,綿雨之中,各位解氏尊君御水控出考核之地,庭院上方水珠停駐,匯聚于一弧上相融,自成層薄透的水幕。

紀游二人對陣之人,是疾空堂頂好的琴扇組——解錦與寧停。

此局正啟時,寧停即開始撥弦奏曲,紀澈一面揮劍戰解錦懸云扇,一面留神而聽,便已了然。

他彈的是《寒江月冷》。

曲中人所處此江闊然,皎月清輝灑瀉于水平鏡面上,寒意隨著淡亮的嬋娟盈影延伸至遼遠邊線。

幽深夜幕下涌動的,是久煎人壽的孤苦,呢喃不語的愁緒。

寧停指尖輕輕撥彈,卻悄然將鋒利的風摻在音律里,直直沖向二人。

游崢拉開弓,耳微微翕動,辨著方位,抓住時機發箭,其頭如若劈浪般,將琴波從中央縱向刺裂。

就這樣接連幾層琴音,都被游崢的箭擋下擰斷。

周圍人只能短暫捕捉到幾處空氣驟然扭裂,聽見某物轟的炸開之聲響。

正當紀澈也抵下解錦扇的防破之法,繼而愈戰愈勇直刺進攻之際,寧停倏爾換了彈奏曲目。

是《胡笳十八拍》,其悲愁之度直降幾段,從一而終貫穿生命的痛,天下荒亂烽火狼煙的嘆,使得發出的琴波更慢,卻更堅韌濃重。

游崢掙大拉弓的力度,又將其逐一擊破。

他還未全然調整好時,寧停又毫無征兆地變換了彈奏的樂曲,手指撥彈速度剎那加快好幾倍,激昂稠稠。

此報君執劍,一意刺敵的慷慨未平之情濃烈升天,不難判斷出,曲為《廣陵散》。

琴波凌厲,沖到半途,其中心意強到在激烈音韻中,殺氣騰然冒生出來,竟然狠狠掙扎著拔起劍形!

紀游對陣時瞥見那鋒利劍意皆是一驚,后者雖仍算游刃有余,可確實心急如焚,壓力之下發箭速度也不覺加快。

耳邊劍箭扇琴甚至劍氣的聲音相擊不休,混雜著鳴亂擾人心緒。

解錦本與紀澈交戰不止,相持無下,卻也趁其不備一下子轉向無措的游崢蓄力一擊,發力揮扇引出陣陣氣波。

游崢和紀澈又是心中驚得擊若雷鼓,前者焦急之下輕跳退至后方,對著撲面襲來的波射出一箭,破開其心,最終成功擋下。

原本二人都可松口氣,不料那支破風箭直直射向解錦,而他本用來防止戰傷的氣甲此刻卻不知所蹤。

在場之人再次驟然心緊,眼看那箭即將刺入解錦大腿根處。

“我靠!”紀澈以離弦箭速上前試圖抓住箭尾,然途中被不知何物閃刺了眼睛,雖只停頓堪堪瞬間,卻也僅拈得一指空氣,嚇得她不可控地當眾爆了粗口。

眾人目睹解錦中箭后安然無恙地淡定拔出箭,又指指剛被射中之處——腰側下方凸出的地方,道:“香囊。”

紀澈又后知后覺自己剛剛失了儀態,憑胡言亂語補救,一邊干脆利落地奪過解錦手中那支箭,走向游崢哂笑著向周圍的人致意。

“靠…靠著我同組這個神箭手,又是大獲全勝啊!”

后她狀似無意間將箭拋還給了游崢,默默推著他離場。

夏試中已經考核完畢的學子有權自行回家。紀澈去了學堂攜走自己原本的書籍劍器等,便急匆匆趕往濟世堂尋祁歲歲。

解錦氣甲為何在作戰時憑空無故地消失,就讓云中書館那些長老調查去。

現在她要驗證一件事。

祁歲歲剛好下課,正要趕往疾空堂庭院去觀戰,抬眸恰逢趕來的紀澈,眼中流露喜悅,提裙加快腳步迎著她。

無意打量了眼前少女的著裝,紀澈更加肯定了心中的選擇。

祁歲歲穿了一件鵝黃色紋繡裙,袖口與衣領處俱縫了漸變的赤金閃紋,與往常裝扮一樣,襯她嬌俏可人。

耳珰小巧玲瓏,精雕細琢過的銀葉下掛了微型的純白玉玨,隨著動作輕幅擺動,又是顯人靈動許多。

還有她梳的朝云近香髻上所飾成套的鎏金玉笄,狀似樹葉的金片被挽塑為含苞待放的花,待放發間。

金銀玉器,果然還是得過問她。

紀澈自然地挽住她的右臂,看似隨意向院外邁。為了不引人耳目,掛著一副姑娘家閑聊的神態,往空曠處去,壓低聲音開口問道:“我聽聞解錦他日日所佩的抹額,是你贈予他的?”

祁歲歲雖被她這鬼鬼祟祟姿態和無厘頭一問搞得一頭霧水,還是老實回答。

“算是吧,那上面所嵌的,是我小時百日宴所抓的昆侖翡玉,成色極好,我娘都夸我手氣一流……”

“后來訂了婚,娘就派人將其雕琢成了圓玉,鑲于抹額中贈給他作為信物。”

“你瞧,”她一面敘說,一面掏出腰上乾坤袋中的寒極雷鞭,“這是解府給我的信物,此鞭以解錦百日宴上抓的蛇骨為基底制成,據說有呼云喚雨之效。”

紀澈對這些過往舊事沒有興趣,沉思片刻又提出新的疑慮:“聽說……昆侖翡玉匯聚雪山靈光寒氣,質地溫潤,是會吸收光照的,所以不會反射任何光線。對嗎?”

“不錯,原本你們夏試冬試,學子不可佩戴任何翡翠玉器,但解錦他就不需要揭下抹額,也正是因為如此。”祁歲歲耐心解答道,由著隱隱觀察到紀澈的深思狀態,淺淺生了顧慮。

“怎么了?不會是,難道你們比試時被他抹額晃到眼睛了吧!”祁歲歲被自己的想法驚得忽然提高分貝,又在紀澈的眼神警醒下低聲解釋:“昆侖翡玉絕對不會反光,除非周圍常浸染在珍珠稞等藥草的氣味下。明溪姐,你…你真被……”

沒錯,她十分確定,她在對戰時,是被解錦抹額上那顆玉閃到了眼。

但祁歲歲心思不重,行事大咧干脆,卻愛操心得很,紀澈不想讓她擔憂。

“不不不,我這是看你和游崢的生辰都近了,正想著要籌備禮物。”

“你也知道游倏遲那個小擰巴精的脾氣,我要是送他個玉雕的弓座,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而且大概率會以考試準則來推脫這禮物。”

“考場重地,玉器不可行。”紀澈冷下臉沉聲學著游崢漠然嚴肅的語氣陳述考場關于玉器的法則。

“就他那死樣子,我空想都知道。”

祁歲歲打消心中憂慮,便開始笑臉盈盈打趣兒著:“怎么?日久生情了?”

紀澈身體瞬間僵直,忙拍打她肩膀幾下,淺笑教訓道:“呸呸呸,同窗情懂不懂?純友誼,純友誼!”

二人歡笑著散場。

紀澈卻在歸途中一路思慮,珍珠稞是一味藥草,搭銀蓮花可增強清熱解毒的效果,獨用便會致人癡傻。

結合這幾年解錦越發木然的狀態,答案顯而易見。

起初是葉清年失智,而后是她姐姐失蹤,如今輪到了解錦。

究竟是誰,要害這些大氏族的子孫?連第二氏族家主的獨子都敢坑害,何等手段與膽量?

她本想將這些事情告知父母,好靠紀氏的勢力暗中調查。

可萬一府中有細作該如何?她也不夠親紀瑾宗和祁蒽蕙,旁生枝節總是纏人難解。況且解常霄算是她在異世中唯一算得上可以摸得到前世線索的人,總是得萬分小心些。

最后紀澈還是決定親自單槍匹馬地前往白云居查看解錦休沐起居的過程,弄清楚有誰能接觸到他的貼身衣物,下手制毒。

白云居構造繁瑣精妙,紀澈的記憶力還不到高超的水平,她摸索許久,中間迷路多次。

半個時辰過去,她再次轉悠到了起點,默默趴在沾染了雨滴的梨樹上,欲借高處優勢望清楚解府的構造。

“*的,解家人怎么這么喜歡裝神弄鬼,書館也好,連府中同樣要搞得煙霧繚繚。有沒有考慮過我這種偷偷潛入者的感……唔!”

有人從后方捂住了她的嘴,緊張悚然頓時從肢端密密麻麻地在身體中流淌開,激得她頸后發涼,下意識攥緊手中匕首,隨時準備向后擲。

“不要動,是我。”

因為過近,開口之人所呼出的溫熱氣息撲在她耳后,熟悉嗓音如同甘霖淋灌在心頭,紀澈霎時放松下來。

感受到她的放松,身后人緩緩松開了緊箍她的手,便迎上了對方那雙棕栗色眸子,映著月下梨花如云似雪微微搖曳的美景,也漩著遇上自己的喜悅。

“冰子,你怎么來了?”

紀澈實在無法在腦海中揪出眼前人來白云居的理由,聯想到最近學堂中的傳言,不自覺地又開始抖機靈。

“難道你真喜歡我?然后尾隨我,擔心我,于是跟著來了解府?”

她突然的不正經惹得游崢怒得氣息都有些微顫,只能堪堪憋出句毫無震懾力的二字:“閉嘴。”

他也沒有惱羞成怒地反駁,默默抽出一支箭遞給她觀察。

箭頭也反射著月光,紀澈仔細辨認后看出上面有細碎的粉末沾著。

又是擺在面前的一件事實,這是白日游崢射向解錦香囊的那支箭矢,箭頭上的這些白色粉末,便是珍珠稞。

游崢顯然,也是因為這些致蠢的毒藥而來的。

屹枝鳥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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