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兒瞅準時機,腳尖輕點,身形一閃,仿若翩然仙子,衣袂飄飄,毫不猶豫地躍進樹林。章明接連幾刀落空,氣得暴跳如雷,哪還顧得上許多,怒吼一聲:“妖女,別跑!”,抬腳便沖進樹林。
“夠膽來追我!”
眾小弟見狀,面面相覷,稍作猶豫后,一咬牙,紛紛提刀,追隨章明而去。
樹林內,樹木高大茂密,枝葉交錯縱橫,仿若一道道天然屏障,遮天蔽日,極目遠眺,難覓天際蹤影。林中地勢復雜險峻,蜿蜒山路崎嶇難行,腳下泥土松軟,層層破敗落葉堆積,厚如綿毯,人一旦踏入,仿若陷入泥沼,每一步都舉步維艱。
北風仿若猛獸咆哮,呼嘯而過,樹木不堪其擾,枝葉沙沙作響,不時有枯黃落葉簌簌飄落。深入樹林,狂風肆虐,樹木劇烈搖晃,發出尖銳呼嘯,那聲音仿若冤魂惡鬼在暗夜中凄厲哭號,令人毛骨悚然。任憑北風如何呼嘯,林中濃霧卻仿若黏稠的實質,始終彌漫不散。
放眼望去,不過二三尺遠,視野便被濃霧吞噬,仿若置身混沌迷障。值此深夜,霧氣仿若濃煙滾滾,遠處鬼哭狼嚎之聲隱隱傳來,仿若踏入陰森地府,沉悶壓抑之感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桃兒既已抱定視死如歸之心,決然踏入林中。自與高睿分別那一刻起,她便斷了生念,唯愿以己之性命,護高睿周全。
桃兒強提一口氣,運轉真氣,施展輕功,忍著周身傷痛,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朝著林子深處疾沖而去。重傷未愈,又長時間催動真氣,桃兒體力漸漸不支,額頭豆大汗珠滾滾而落,打濕鬢發。
此刻,她只覺全身綿軟無力,身軀不受控制地顫抖,仿若風中殘葉,隨時可能栽倒。迷霧之中,一叢叢樹木在她眼前飛速掠過,令她頭暈目眩,已然辨不清東南西北。
桃兒心中一橫,索性半瞇雙眸,聽天由命,僅憑一股執念,拖著虛弱之軀,蹣跚向林中更深處挪步。她雙唇輕啟,喃喃自語:“高睿,你可走遠了?我怕是撐不住了……我定要將他們引入深處,讓他們插翅難逃。高睿,你務必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驀地,前方迷霧仿若被一只無形大手撥開,豁然開朗處,一片空地乍現眼前。空地不大不小,恰到好處,四周參天古木環繞,仿若天然圍成一座堡壘。桃兒以為眼花,不禁搖頭,抬手揉了揉雙眸,定睛再看,千真萬確。此地仿若被神秘力量庇佑,四周濃霧仿若遇無形屏障,被隔絕在外,空地中綠草如茵,清晰可見,與濃霧彌漫的樹林形成鮮明對比。
“唔,好疼!”桃兒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剎那間,疲憊之感如潮水般洶涌襲來,她只覺渾身力氣被抽空,體內最后一絲真氣亦已耗盡,身軀止不住地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如紙,眼皮仿若灌了鉛般沉重,緩緩耷拉下來。桃兒奮力撐開雙眸,環顧四周,心中暗忖:“我莫不是大限將至?這便是臨死之感么?眼前一切,想必是幻覺罷了……呵呵,能在此處,倒也算死得其所。”
桃兒目光呆滯,直勾勾地望向遠方,嘴角卻微微上揚,綻出一抹迷人淺笑。此刻,她心中篤定,已然將章明等人引入叢林深處,想到那章明余生恐將被困于此,她頓感輕松釋然。高睿既已安全,她便可安心赴死。
桃兒緩緩合上雙眸,輕聲呢喃:“永別了,高睿……”言罷,仿若沉入靜謐夢鄉,再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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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睿雙手如鐵鉗般,死死拽住韁繩,面上滿是焦急之色,心中不停呼喊,盼著馬兒能即刻停下。他學騎馬不過寥寥數日,技藝生疏,此番馬兒受驚,更是難以駕馭。
高睿額頭青筋暴起,使出渾身解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馬制住。那馬兒引頸長嘶一聲,前蹄刨地,終是停了下來。此時,他驚覺已然奔出數里之遙,可滿心牽掛的仍是桃兒安危,不及多想,趕忙撥轉馬頭,折返而去。
歸途中,一路順遂,竟未遇半個追兵,高睿暗自納悶,卻也無暇細究。他心急如焚,揚鞭催馬,快馬加鞭疾馳而回,不多時,便重回方才打斗之地。映入眼簾的,唯有空蕩蕩一片,僅有幾匹馬兒散落四周,不見半個人影。
“桃兒……桃兒……”高睿環顧四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桃兒之名,北風漸息,四下靜謐無聲,無人回應,亦不聞打斗響動,仿若死寂之地。
高睿心急如焚,目光急切地向四周探尋,果不其然,在不遠處山腳下,發現一串雜亂腳印。瞧那模樣,應是新留不久,腳印交錯,一路蜿蜒至不遠處樹林。高睿抬眸望向那片樹林,仿若被抽去脊梁,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直直跪在地上。此刻的他,滿心無助,雙手握拳,狠狠捶打著地面,手背不慎被樹枝劃破,鮮血緩緩滲出,他卻渾然不覺。聲淚俱下,悲慟大呼:“桃兒……你怎如此傻氣,為何拋下我獨去……都怪我無能,讓你深陷險境,卻無力護你周全……”
高睿心中明白,見腳印伸向樹林,定是桃兒為給他爭取逃生之機,引敵入林。他亦深知,那迷霧森林仿若絕境,入內十有八九有去無回。
憶起桃兒相伴的過往,自打相識,便每日過著刀頭舔血、腥風血雨的日子,未曾有過幾日安寧。桃兒正值豆蔻年華,本應無憂無慮、歡顏常綻,如今卻因他飽經憂患。高睿滿心自責,只覺自己無用至極,連心愛之人都護不住,又有何顏面茍活于世。
“桃兒,我定要尋到你,既然上蒼如此捉弄,即便赴死,也要與你同眠林泉,做一對苦命鴛鴦,我便知足了。”高睿仰頭望天,長嘆一聲,眼神決絕,心意已決,定要踏入林中尋桃兒,哪怕迷失其間,永不復出,也要與她生死相依。他深知,唯有找到桃兒,方可贖自己自私之罪。
高睿咬咬牙,雙手撐地,緩緩起身,順著腳印方向,毅然踏入林中,一路走,一路呼喊桃兒之名,聲聲懇切,盼著下一刻便能與她相逢。